高三（1）班新转来一个女生，那可是校花级别的。
美院校考前，就被清华美院破格预约了！”
“好像姓沈，叫沈星澜，家里是搞投资的，妥妥的豪门。”
窃窃私语如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漫过队列。
高二（1）班站在操场东侧，顾屿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林溪的校服外套。
早晨气温下降，她忘穿外套了，顾屿便顺手从她椅背抽了过来。
林溪咬着温热的牛奶吸管，眨着眼睛听着这些八卦。
鼓乐队的声浪太大，她往顾屿那边挪了半步，耳尖轻轻擦过他校服的第二颗纽扣，小声问道：“这个豪门转校生，你认识？”
顾屿把外套抖开，轻轻地罩在她肩上，声音淡淡地说：“我爸上周饭局提过，不熟。”
他的语气平稳得就像在陈述一道公式的解。
林溪弯了弯眼睛，没再追问，却在心里悄悄记下：不熟，那就意味着不需要在意。
仪式结束，人流朝着教学楼涌去。
在楼梯拐角处，转校生正式登场——沈星澜，栗色的长发卷曲着，裙摆随着她的步幅荡出优雅的弧线。
她怀里抱着一摞画板，最上方那张素描纸露出半截，画的正是顾屿。
线条既凌厉又温柔，眉骨、鼻梁、薄唇，就连右眼眼尾那颗浅褐色的痣都描绘得丝毫不差。
“***，这是真人写生啊！”
“这开局是什么奇妙缘分……”西周的起哄声瞬间炸开。
沈星澜却好似早己习惯被众人注视，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顾屿脸上，落落大方地笑着说：“顾屿，好久不见。”
空气有那么短暂的一秒安静了下来。
顾屿眉尾微微一挑，侧身让出半步，将林溪挡在里侧，语气礼貌却又疏离：“我们见过？”
沈星澜的笑容僵了0.5秒，又迅速恢复如常：“去年巴黎青少年论坛，我代表美院，你代表 IMO，我们同桌吃过一顿饭。”
“抱歉，忘了。”
顾屿点头致歉，可声音平淡得几乎听不出歉意。
他垂眸看向林溪，问道：“快上课了，走吗？”
林溪应了一声“嗯”，被顾屿牵着袖口往楼上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闻到沈星澜身上清冷的雪松香，也听见对方极轻地说了一句：“原来你喜欢这款。”
上午第一节是数学小测。
林溪盯着最后一道立体几何题，铅笔在草稿纸上都戳出了一个小坑。
往常这种题她三分钟就能轻松解完，今天却莫名卡壳了。
视线的余光里，沈星澜抱着画板从窗外走过，朝着教室后排的顾屿晃了晃。
阳光洒在素描纸上，少年的侧脸轮廓仿佛散发着光芒。
林溪手中的笔尖“啪”地断了。
顾屿在草稿纸上写下一行字，轻轻推到她面前：集中注意力，别看窗外。
林溪鼓了鼓腮帮子，把纸条翻过去，写道：她画你很好看。
顾屿停顿了一秒，回了三个字：没你好看。
林溪的耳尖瞬间红了起来，就好像又被牛奶的温度烫了一遍。
她用手背贴着脸降温，嘴角却偷偷上扬，几何题也忽然有了思路。
下课铃响，顾屿抽走她的试卷，顺手把自己的递过去，两卷交换时，他低声说：“帮你检查，你去画室？”
林溪点了点头。
她每周三第五节要去艺术楼给校刊画插图，今天正好轮到。
艺术楼走廊上。
林溪抱着画板，迎面和沈星澜撞了个正着。
对方似乎是专门在这儿等她，目光落在林溪手里的校刊草稿上，轻轻一笑：“原来 S.L. 是你。”
林溪脚步一顿。
她的插画在校刊上署名“S.L.”，但从未公开过自己的身份。
沈星澜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校刊官微最新的一条推送——神秘画师 S.L. 新作曝光，疑似我校高二女生。
评论区己经盖起了高楼，有人扒出 IP 地址指向艺术楼二楼。
“别紧张，我不会乱说的。”
沈星澜耸了耸肩，“我只是好奇，能把顾屿画进画里的，除了我，还有谁。”
她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停在一张素描的局部：顾屿低头解题，睫毛垂下，背景是深夜的图书馆。
落款处小小的一个“L”。
林溪抱画板的手微微收紧，声音轻柔却清晰：“画他是我的私事，和旁人无关。”
“是吗？”
沈星澜轻笑一声，“可要是我想让他当我的写生模特呢？
以他的性格，大概不会拒绝‘老同学’的请求吧。”
林溪眼底第一次浮现出清晰的冷意。
“你可以试试。”
她声音很轻，却如冰棱一般，“看他答不答应。”
中午，食堂里。
顾屿端着餐盘，巧妙地避开人群，把林溪喜欢的糖醋小排和玉米排骨汤放在她面前。
林溪戳着米饭，兴致不太高。
顾屿把汤往她那边推了推：“她找你了？”
林溪抬起眼睛：“你知道？”
“论坛有人发帖子，猜 S.L. 是你。”
顾屿把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学校匿名论坛的截图，标题加粗：转校校花 vs 清冷学霸，谁才是顾神官配？
配图正是上午沈星澜递画的那一幕。
林溪抿了抿唇：“你怎么想？”
顾屿没有回答，而是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登录论坛管理员账号——学神自带技术优势，匿名区后台对他单向透明。
他鼠标一点，帖子瞬间下沉，再点一下，封禁账号。
“我不需要别人替我编写剧本。”
他声音低沉却很笃定，“我的官配，十二年前就定好了。”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小声问：“万一……她真的找你当模特？”
顾屿夹了一块小排放进她碗里，语气淡淡地说：“我收费很贵，她付不起。”
“那谁付得起？”
林溪下意识地问道。
少年抬眸，目光落在她脸上，一字一顿地说：“你。”
林溪的耳尖又红了。
顾屿却好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说道：“不过你可以赊账，用余生慢慢付。”
下午体育课。
高二（1）班和高三（1）班是同一节课。
篮球场被占用了，体育老师干脆组织混合接力比赛。
沈星澜主动加入，还点名要和顾屿一组。
哨声响起，沈星澜跑第一棒，速度不疾不徐，可在交接时“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顾屿怀里扑了过去——顾屿侧身一闪，单手扶住她的手肘，另一只手却顺势把林溪往前一带。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沈星澜扑了个空，林溪却由于惯性倒进了顾屿怀里。
少年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声音低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站稳了，别摔着。”
林溪的鼻尖撞在他的锁骨上，闷声应了一下“嗯”。
周围响起一片善意的起哄声。
沈星澜站在原地，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晚自习结束，教室熄了灯。
林溪收拾书包时，发现保温杯里又被灌满了新的温牛奶。
顾屿拎着她的外套，两人并肩往校门外走去。
夜风有些凉，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还顺手把拉链拉到最顶端，指尖不经意地蹭过她的下巴，像是无意间的撩拨。
“林溪。”
沈星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两人回过头。
转校生站在路灯下，怀里抱着画板，眼神有些复杂：“下周校庆海报，我想请你当副设计。
顾屿是主视觉模特。”
林溪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顾屿。
少年牵住她的手腕，十指相扣，声音平淡却清晰：“抱歉，我档期满了。”
“满到连一张海报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沈星澜笑着问。
“嗯。”
顾屿点点头，“要陪我家小姑娘刷题，还要给她热牛奶。”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37℃，少一度都不行。”
沈星澜的笑容终于彻底僵住了。
林溪被牵着向前走去，回头看了一眼路灯下孤零零的影子，忽然觉得心里那点郁气一下子消散得干干净净。
深夜，林家卧室里。
林溪趴在桌前画校刊插图，可怎么也画不好顾屿的眼睛。
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新消息：GY：牛奶温度还够吗？
SL：够，就是画不好你。
GY：哪里不好？
林溪发过去一张草稿，顾屿的眼睛被她涂成了两个黑洞。
三秒后，对面发来一张照片——少年刚洗完澡，额发微微湿润，眼尾那颗浅褐色的痣在台灯下清晰可见。
GY：照着画，画不好明天给你当真人模特，不收钱。
林溪把脸埋进枕头，心跳声大得如同打鼓。
过了半晌，她回过去一句：SL：那我赊账，余生慢慢付。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桌上两颗并排躺着的草莓糖。
一颗写着“G”，一颗写着“L”。
凌晨一点，论坛技术后台。
顾屿登录管理员账号，把最后一条带节奏的 IP 地址封禁。
屏幕的蓝光映照在他脸上，少年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行代码：if name == "沈星澜" then ban forever回车，保存。
他合上电脑，起身去厨房热牛奶。
37℃，一分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