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毒酒穿喉,女儿浴血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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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薄胎琉璃盏残骸,如同破碎的镜片!

漫开的淡金色液体,那诡异的甜腻酒香正丝丝缕缕钻入鼻腔!

尘封的血腥记忆,轰然炸开!

“娘娘!

娘娘息怒!

老奴罪该万死!

未能约束小公主,扰了娘娘清安!”

掌事嬷嬷于桂琴面无人色,扑跪在榻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还有这该死的贱婢!

竟如此鲁莽蠢笨,冲撞凤驾!

惊扰小殿下!”

她恶狠狠地指向旁边一个抖得像寒风落叶般筛糠的宫女,“来人!

将这蠢物拖下去,杖毙以儆效尤!”

“住口!”

越歌嘶哑的声音带着金石般的冷硬和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镇住了于嬷嬷所有未尽之言。

她挣扎着撑起身子,那目光冰冷如霜,先扫过地上的罪证,最终利剑般刺向那跪地的宫女。

宫女对上这双冰冷的眼睛,如同见了地狱罗刹,亡魂大冒,“砰砰砰”将头磕得震天响:“太后娘娘饶命!

太后娘娘饶命啊!

奴婢冤枉!

奴婢不是存心的!

奴婢罪该万死!

求娘娘开恩!

求娘娘开恩呐!”

“冤枉?”

越歌唇角掀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这稀罕物儿,谁送来的?

说!”

“是……是贤妃娘娘……”宫女涕泪横流,语不成句,“贤妃娘娘体恤……说……说这是南疆贡品佳酿,滋补圣品……最……最益龙体康健……对……对小皇子小皇孙们的身子……也大……大有裨益……特命奴婢……务必……献于太后……请……请太后……”贤妃!

皇帝的妃子,皇孙萧琰的生母!

“滋补?

裨益?”

越歌咀嚼着这两个词,眼底的寒光几乎要凝为实质。

那淡金色的液体,映着烛火,却在她眼前幻化成儿子萧弘前世中毒后痛苦蜷缩的小小身影!

那撕心裂肺的痛悔和后怕,此刻混合着对贤妃刻骨恨意的冰冷毒汁,在胸中翻腾汹涌!

贤妃想让这“圣品”进谁的嘴?

皇帝?

还是包括她的小弘儿?!

“好一个……大有裨益!”

她猛地指向地上的狼藉,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于桂琴!

你的眼睛呢?!

看清楚这是什么货色?

贤妃送来的圣品?

你就放任这东西近小殿下的身?!

若是她刚才沾了一滴,舔了一丝……后果,你担得起?!”

这番冰寒彻骨的责问,带着几乎化为实质的惊惧和后怕,如同一盆冰水浇在头顶,让于嬷嬷瞬间清醒又恐惧到了极致,再次重重叩首:“老奴糊涂!

老奴该死!

老奴万万不敢有此心啊娘娘!

老奴眼拙!

老奴知罪!”

此刻她才真正嗅到那“圣品”之下潜藏的毁灭气息。

“哼!”

越歌冷冷一哼,声音在寂静中格外瘆人。

目光如毒蛇般重新缠绕住那魂飞魄散的宫女,声音冷得能冻住骨髓:“聒噪!

给哀家噤声!

再多喘一口哀家不想听的闲气,哀家就把你满口牙齿敲碎了填进去!”

宫女瞬间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死死捂住嘴,只剩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越歌胸膛起伏,强压住焚天恨意与恐惧。

深宫磨砺出的政治本能,让她在绝境中敏锐抓住了反击的契机。

贤妃……这是你亲手递过来的刀!

目光掠过刺目的碎片,扫过抖如筛糠的宫女,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违逆的懿旨威势:“于桂琴听令!”

“奴……奴婢在!”

于嬷嬷猛地首起身,屏住呼吸。

“即刻!

传哀家懿旨!”

“着内务府总管,会同慎刑司堂官!”

越歌的声音凛冽,如同冰河炸裂:“贤妃敬献此佳酿,哀家品鉴之时竟蹊跷落地,异香刺鼻,形迹可疑至极!

哀家深疑此物来路不正,恐有隐患!

令他们……”她死死盯着于嬷嬷的眼睛,一字一句,重若千钧:“即刻、彻底清查贤妃宫中!

一应私库、明库,全部封存检视!

近三月内所有进项、受赠物件,特别是南疆诸项,无论大小、来源,巨细靡遗,登记造册!”

“还有,”她的声音更加冰冷,首指核心,“给哀家查清楚,今日送此物来的始末!

经手何人,传递何言!

贤妃宫中的大小管事宫女太监,挨个给哀家问明白了!

若有半点欺瞒或遗漏……”她深吸一口气,尾音带着地狱般的森寒:“……让他们提着脑袋来见哀家!”

“至于这个背主的东西,”她的目光如寒冰锁链般缠住地上的宫女,“卸簪堵口,打入暗室,着心腹日夜看守。

无哀家亲笔玉令,妄图窥探者,视为同谋,就地格杀!”

于嬷嬷浑身剧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她深深垂首,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地砖上,喉头滚了滚,才发出嘶哑却异常清晰的回应:“奴婢遵懿旨!

万死必行!”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几乎是跌撞着冲向殿外,凄厉的呼喊带着绝对的服从和恐慌响彻殿廊:“吴得全(内务府总管名)!

李庆元(慎刑司堂官名)!

太后娘娘有严旨!

立刻去传!

立刻!!”

寝殿内,死寂沉凝如铁。

只有宫女绝望的呜咽在微弱回响。

“呜……母后……痛痛……”萧玥抽泣着,小手指着自己摔倒时磕红的小膝盖。

那带着无助哭腔的呼唤,瞬间击穿了越歌钢铁般冰冷的权谋铠甲。

滔天的怒火与算计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不知所措的慌乱与揪心。

“玥……玥儿!”

越歌几乎是滚落床榻,膝行至女儿面前。

她的袍袖掠过冰冷的地砖,沾上了些许湿痕。

她伸出颤抖的手,却悬停在离那幼嫩膝盖寸许之遥,生怕自己沾染尘埃的手指弄疼了女儿。

声音被强行压下所有锋芒,只剩下生硬而笨拙的轻柔:“玥儿不哭,不哭了。

是这里疼吗?

让……让母后看看……母后给你吹吹……痛痛就飞走了,好不好?”

那僵硬的吹吹和哄孩子的飞走了,从这位曾经心硬如铁的太后口中吐出,带着一种奇异而陌生的违和,却又透出她竭尽全力想要表达的小心翼翼的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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