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女流氓

九月的江城还黏着夏末的尾巴，市一院体检中心的空调吹得人胳膊起鸡皮疙瘩。

岑笑笑捏着体检单站在心电图室门口，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了三下。

她掏出来一看，是董瑶瑶发来的语音，点开就听见一声压低的尖叫：“今年轮岗心外科的是肖睿渊！

就是那个走路带冷气、护士站集体封神的‘人间冰山’！

你今天要是不顺走他一张照片，我就把你小学毕业照发他朋友圈！”

她还没回消息，护士己经喊了她的名字。

推门进去时，一股消毒水混着金属冷气扑上来。

屋里男人背对着她整理仪器，白大褂熨帖地裹着肩线，手腕翻动间，镊子夹起电极贴片，动作利落得像在拆炸弹。

“躺上去，袖子卷到胳膊肘。”

他头也没回，声音像是从冰镇矿泉水瓶里倒出来的，清得发冷。

岑笑笑乖乖爬上检查床，眼睛却没闲着。

胸牌上三个字：肖睿渊。

心外科教授，28岁。

照片上的人眉眼锋利，鼻梁高得能划破空气，偏偏嘴唇薄得像从不笑。

她盯着那张脸，心跳比心电图机还快。

冰凉的贴片贴上胸口时，她忽然“哎”了一声。

“医生，这位置是不是偏了？

左边好像没贴准。”

男人这才转过身，眼神扫过来，像X光穿透皮肉首照骨骼。

他没说话，伸手调整贴片，指尖擦过她锁骨下方一寸，凉得像金属镊子。

岑笑笑没动，反而微微侧头，让一缕发丝从肩头滑落，正好扫过他手背。

他手背青筋一跳，后退半步，动作快得像被电到。

电极线绷得笔首，差点把机器拽下台。

“心率78，正常。”

他转身写报告，白大褂下摆扫过床沿，带起一缕雪松味的香。

不是香水，是洗得发硬的布料混着消毒水的味儿，偏偏好闻得要命。

岑笑笑盯着他后颈那撮翘起的头发，脑子里蹦出昨夜刷到的恋爱博主金句：高冷男，就得用热脸贴冷屁股。

她晃了晃脚踝上的心电图导线，笑出两个梨涡：“医生，你们医院是不是有颜值筛选？

怎么个个都像从杂志里走出来的？”

笔尖在报告上顿了一下，洇出个墨点。

“下一个项目是B超，出门左拐。”

他眼皮都没抬。

岑笑笑跳下床，顺手把体检单折成纸飞机，心里默念：目标锁定，追医行动，启动。

走廊尽头是消防栓，玻璃门映出她半张脸。

她靠墙站着，手机举到眼前，对着玻璃反光咔嚓拍了张半身照——照片里，肖睿渊正在整理器械，侧脸线条冷得能刮花玻璃，偏偏嘴角有个极浅的窝，像是上帝雕刻时手抖了一下。

她打开美颜，重点放大锁骨和那个梨涡，滤镜调成“冷感清透”，配文打上：“新目标，锁定。”

手指悬在发布键上，她勾唇一笑，点开分组——医疗系统可见，董瑶瑶除外。

三秒后，手机开始震动。

她溜进洗手间补口红，镜子里的脸红扑扑的，像刚偷吃了糖。

电话接通，董瑶瑶的声音炸得她差点把口红戳进嘴角：“你疯了吗？

肖睿渊的朋友圈三年没动过！

我刚问护士站，说他查房时看到了！”

“哦？”

岑笑笑旋回头唇，指尖敲着大理石台面，“他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

冰山还能化成温泉？

不过……”董瑶瑶压低声音，“他钢笔尖把病历纸戳破了三个洞。”

岑笑笑笑出声，口红盖子一弹，滚进洗手池下水道。

她走出医院时特意绕了路，拐到心外科宣传栏前。

玻璃柜里挂着一排荣誉证书，最中间那张照片上，肖睿渊穿着深蓝手术服，胸牌反光，隐约映出个桃心轮廓。

她掏出手机拍了张模糊照，发进家庭群，配文：“追医路漫漫。”

母亲秒回：“这孩子眼神比你爸当年还冷，换个人喜欢！”

她笑着摇头，走到公交站台，舔了根冰棍。

糖水顺着木棍往下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像极了那天她看见他手套上沾的碘伏。

朋友圈提示音响起。

她低头一看，最新点赞里，一个纯黑头像，昵称是“R.X”。

她咬着冰棍笑出声，糖水顺着指缝滴下来，正好落在“R.X”的头像上，晕开一小片透明。

公交车进站，刷卡声响起。

她刚要抬脚，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系统提示：您关注的用户“R.X”刚刚发布了动态。

她点开，页面空白，只有一行小字：“心电图室，禁止拍照。”

她盯着那行字，笑得冰棍都歪了。

站台对面的便利店门口，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阴影里，手里拎着未拆封的冰镇矿泉水。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亮着，是那条刚发出去的动态。

风吹起他白大褂一角，袖口露出半截手腕，青筋微微凸起。

他拇指悬在删除键上，停了两秒，又收了回去。

岑笑笑登上公交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打开聊天框，给董瑶瑶发了条语音：“听见没？

他发动态了。”

语音刚发出去，手机屏幕突然一暗。

她点开，是“R.X”发来的私信。

只有两个字：“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