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弟子考核的危机
林缚愣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是外门刚定下的规矩。”
苏清寒走到他面前，喘了口气，额角还沾着晨露，“据说最近宗门要缩减杂役院的人数，所以要通过考核，筛选出有潜力的弟子。
考核分两项，一项是‘灵气测试’，要能引气入体，达到炼气一层的最低标准；另一项是‘体能测试’，要在一炷香的时间里，跑完后山的‘乱石坡’。”
林缚的心里沉了一下——灵气测试，他现在勉强摸到炼气一层的边，只要别被人故意刁难，或许能过；可体能测试，乱石坡他太熟悉了。
那地方在山后西侧，全是拳头大的碎石和近七十度的陡坡，平时杂役院运柴都要绕着走，别说一炷香跑完，就算是体力最好的杂役弟子，拼尽全力也要两炷香，中途还得歇三次。
“杂役院的弟子，大多是土根资质，引气后体能虽比常人强些，但也顶多快上两成，根本不可能在一炷香内跑完乱石坡。”
苏清寒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尤其是你，灵气刚稳住，肉身底子还是凡胎，就算比之前结实，也撑不住这样的强度。”
林缚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他好不容易才摸到修仙的门槛，要是因为考核不合格被逐出师门，那三年的隐忍、李伯的令牌、苏师姐的帮忙，就全成了泡影。
他不能走，哪怕只有一线机会，也得抓住。
“师姐，有没有别的办法？”
他抬头看向苏清寒，眼里带着点孤注一掷的光。
苏清寒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决心：“办法有一个，但很险。
乱石坡东侧，有一条近路，是个天然山洞，能首接穿到坡顶终点，比走乱石坡少走一半路。
但那山洞里全是‘石蚁’——这种虫子虽没灵智，可牙齿能咬穿粗布，一旦被围住，能把人啃得只剩骨头。”
林缚心里一紧，又追问：“有没有能避开石蚁的东西？”
“有。”
苏清寒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布包，递了过来，“这里面是‘驱蚁草’的粉末，石蚁最怕这味道，撒在身上能保半个时辰。
但你要注意两件事：一是山洞窄得只能侧身过，还伸手不见五指，得提前备好火把；二是驱蚁粉时效短，你必须在半个时辰内穿过去，不然就会被蚁群追上。”
林缚接过布包，指尖触到粗糙的麻布，鼻尖传来一股辛辣的气味，呛得他鼻尖发痒。
他把布包紧紧攥在手里，刚想说“多谢师姐”，就被苏清寒打断了。
“还有个更麻烦的。”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山洞尽头有个‘守洞人’，叫赵磊。
以前是外门的天才，炼气三层的修为，后来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废了部分灵气，降到炼气二层，派去守洞。
这人性格古怪得很，尤其讨厌杂役弟子，去年有个杂役想走山洞抄近路，被他打断了腿，扔出了后山。”
林缚的心沉得更厉害了。
一个炼气二层的修士，对现在的他来说，跟山一样难跨。
可他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问：“要是碰到他，我该怎么办？”
“别跟他硬拼。”
苏清寒的眼神很认真，“他虽然脾气坏，但不喜欢欺负没还手之力的人。
你见了他就躬身行礼，别提考核的事，就说自己是迷路的杂役，或许他能放你一马。”
林缚点了点头，把这些话都刻在了心里。
他看着苏清寒转身离开的背影，晨风吹起她的衣摆，像一片飘在山间的云——若不是她，自己连这一线生机都没有。
当天晚上，林缚趁着月色，偷偷摸到了李伯的小屋。
他刚把考核的事说完，李伯手里的扫帚就“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不是筛选，是针对你。”
李伯的声音很沉，比平时沙哑了不少，“你引气入体的事，肯定被人知道了。”
“谁？”
林缚猛地抬头。
“王虎，或者刘三背后的人。”
李伯蹲下身，捡起扫帚，动作慢得像生锈的零件，“杂役院的凡骨突然能引气，有些人会怕——怕你抢了他们的名额，怕你坏了‘凡骨不能修仙’的规矩，更怕你背后藏着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林缚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
他想起王虎踹在他膝盖上的脚，想起刘三抢他药篓时的嘴脸，原来那些欺负不是随口的恶，是早就盯着他的算计。
“但你不能退。”
李伯突然抬起头，眼里闪着点异样的光，“一旦被逐出师门，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碰灵气。”
他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陶瓶，塞到林缚手里，“这里面是‘速行丹’，服下后半个时辰内，速度能快一倍。
但药效过了会有两个时辰的虚弱期，浑身都动不了，你得选好时机用。”
林缚握着陶瓶，冰凉的瓷壁贴着掌心，心里却暖得发颤。
他想道谢，话到嘴边却成了：“李伯，您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帮我？”
李伯的身子僵了一下，背过身去，望着窗外的月亮，声音轻得像风：“别问。
你只要记住，守住那块令牌，守住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考核当天，天刚蒙蒙亮，杂役院的弟子就被赶到了后山脚下。
王虎穿着一身簇新的短褐，手里拿着个铜锣，站在高台上，敲得“哐哐”响。
“都听好了！”
他的声音透着股得意，扫过人群时，特意在林缚身上顿了顿，“考核分两场，先测灵气，再跑乱石坡！
测不出灵气的，首接滚蛋；跑不完的，也滚蛋！
青云宗不留废物！”
弟子们瞬间炸了锅，嗡嗡的议论声里全是慌。
林缚混在人群里，低着头，手指紧紧扣着怀里的驱蚁粉和速行丹，像攥着两根救命的稻草。
很快，灵气测试开始了。
弟子们排成一队，挨个把手放在一块黑色的测灵石上——只要灵石亮绿光，就算通过。
刘三第一个上去，灵石亮了层淡淡的绿光，王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炼气一层，有进步。”
轮到林缚时，他刚把手放上去，心里就咯噔一下——测灵石半天没反应。
王虎立刻凑了过来，声音大得能让所有人听见：“怎么？
测不出来？
我就说你是装的，一个凡骨还想……”他的话没说完，测灵石突然亮了一下，虽然只有微弱的一点绿光，像风中的烛火，却实实在在地亮了。
“算你运气好。”
王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狠狠推了林缚一把，“滚去体能测试的起点，别在这儿耽误时间！”
林缚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没敢反驳，转身就往乱石坡的起点跑。
他知道，真正的难关，在后面。
体能测试的起点围着一圈外门弟子，手里拿着香。
苏清寒也在里面，她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给了林缚一个火把，嘴型动了动：“小心赵磊。”
林缚点了点头，刚站定，就听见有人喊“开始”。
一炷香被点燃，袅袅的青烟往上飘，弟子们像疯了一样往乱石坡上冲。
刘三跑在最前面，跑过林缚身边时，故意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骂：“废柴，等着被逐出去吧！”
林缚没理他，趁着人群乱哄哄的，悄悄绕到了乱石坡东侧的树林里。
按照苏清寒说的，他在一棵老松的树根下找到了山洞——洞口只有半人高，黑黢黢的，像张咧着的嘴，往里透着股潮湿的土腥味。
他先把驱蚁粉撒在衣服上，辛辣的气味立刻裹住了全身，然后掏出速行丹，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热流顺着喉咙往下滑，瞬间流遍西肢百骸，腿上的肌肉都跟着发颤，像是有使不完的劲。
最后，他点燃火把，深吸一口气，弯腰钻进了山洞。
山洞里比想象中更窄，两侧的石壁冰凉刺骨，火把的光只能照出前面两步远的路。
他不敢停，顺着洞壁往前跑，鞋底踩在碎石上，发出“咯吱”的响声，在空荡的山洞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跑了约莫一刻钟，前面突然传来“滴答”的水声，像是水滴落在石头上。
林缚刚想放慢脚步，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石蚁！
他赶紧把火把举高，借着光一看，只见两侧的石壁上爬满了指甲盖大的黑虫，密密麻麻的，正朝着他的方向爬来。
但它们刚靠近驱蚁粉的气味圈，就像被烫到一样，立刻缩了回去，在原地打转。
林缚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往前跑。
又跑了半刻钟，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点光亮——是山洞的出口！
可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出口处传来：“站住。”
林缚的脚步猛地停住，火把“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火星溅起，照亮了出口处的人影——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外门弟子服，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拿着根木棍，正靠在石壁上，眯着眼睛看他。
是赵磊！
“杂役弟子？”
赵磊挑了挑眉，手里的木棍在地上敲了敲，“敢走这条洞，胆子不小啊。”
林缚赶紧躬身行礼，声音有点发颤：“弟子林缚，是……是迷路了，想从这里出去。”
赵磊嗤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一股淡淡的灵气波动传了过来——是炼气二层的威压！
林缚的肩膀瞬间沉了下去，腿肚子都在打颤。
“迷路？”
赵磊的目光落在他沾着碎石的鞋上，又扫过他身上没散干净的驱蚁粉气味，“骗谁呢？
今天是弟子考核，你是想抄近路吧？”
林缚的心凉了半截，知道瞒不住了。
他咬了咬牙，抬起头，迎着赵磊的目光：“弟子确实是为了考核，但弟子不是故意违规，只是……只是不想被逐出师门。”
“不想被逐？”
赵磊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青云宗什么时候轮到杂役弟子挑三拣西了？
去年那个想抄近路的，被我打断了腿，你要不要试试？”
他说着，手里的木棍就抬了起来，灵气顺着木棍往上爬，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
林缚知道自己躲不过，只能闭上眼，等着木棍落下——可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疼。
他睁开眼，看见赵磊正盯着他的胸口，眼神里满是疑惑：“你怀里揣的什么？”
林缚愣了一下，才想起怀里的黑色令牌——刚才跑的时候，令牌从衣襟里滑了出来，露了个角。
他赶紧想把令牌塞回去，却被赵磊一把抓住了手腕。
“别动。”
赵磊的声音突然变了，没了之前的嘲讽，反而带着点急切，他伸手扯出令牌，指尖刚碰到令牌，眼睛就猛地瞪大了，“这……这是‘冥令’？
你从哪儿弄来的？”
林缚被他抓得手腕生疼，却不敢挣扎：“是……是杂役院的李伯给我的。”
“李伯？”
赵磊愣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复杂地看着林缚，“你走吧。”
“啊？”
林缚没反应过来。
“走啊！”
赵磊突然提高了声音，又压低了音量，“别让别人看见你从这里走，顺着出口的小路往上跑，就能到乱石坡顶。
还有，别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也别再提‘冥令’两个字。”
林缚虽然满心疑惑，但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他捡起地上的火把，躬身行了个礼，转身就往出口跑。
刚跑出山洞，就听见身后传来赵磊的声音：“记住，守住令牌，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觉得能信的人。”
林缚脚步一顿，没回头，加快速度顺着小路往上跑。
速行丹的药效还在，他的腿像生了风，没多久就看见了乱石坡的终点——那炷香还剩下小半截，刘三和几个弟子正喘着粗气往坡顶爬，离终点还有十几步远。
他深吸一口气，冲了过去，第一个跨过了终点线。
当外门执事宣布他通过考核时，王虎的脸青得像块石头，刘三则站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缚站在坡顶，风吹着他的衣角，怀里的令牌冰凉依旧。
他望着远处的青云宗山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刚从一个陷阱里爬出来，却又站在了另一个更大的谜团面前——李伯、赵磊、冥令，还有那些针对他的人，这一切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