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那天,我站在公司天台边缘,债主的骂声从楼下传来。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老师,账号给我。我嗤笑又是骗局,直到巨额资金到账,
备注只有一行字:师恩-应急。来电者说:您可能忘了,我是李毅。您当年做的事,
有人记得。一年后,当我看着儿子拿起那根粉笔时,才猛然惊觉:原来所有命运的馈赠,
早在二十年前那间教室里,就标好了价格。01二零二四年,教师节。我站在破产边缘,
过了这个节。楼下堵满了扯横幅喊口号的人,人墙快要顶不住。
赵律师的电话冷得像冰:“银行最后的口子扎紧了。早做打算吧。”电脑屏幕上,
邮件里那行“恕无法通过您的贷款申请”扎得眼睛生疼。我一拳夯在桌上,手骨钝痛,
却抵不过心里那口凉气。手机在桌上疯狂震动,催债的,骂娘的,看笑话的。像催命符。
我直接摁了静音。点开手机银行,余额的数字寒碜得连我爸下一期化疗的零头都不够。
我居然开始搜“个人破产法”——混了半辈子,混成个经典案例。桌上摆着老照片:老爷子,
我,还有调皮的儿子。当年我也和爸爸一样,穿着破中山装,
愣头青地以为站在讲台上能改变什么。真是粉笔灰吃多了。窗外吵得厉害,
电视里却还在放教师节献礼节目,一帮孩子给老教师歌功颂德。真会挑日子。
我一把抓过遥控器摔墙上,电池崩出老远。通讯录从上划到下。
那些酒桌上拍胸脯的“兄弟”,不是忙音,就是打哈哈。“建国啊,手头紧……”“陈总,
信号不好……”直接撂了电话。没劲。天擦黑,我没开灯,在黑影里坐着。烟灰缸早就满了。
想起我爸总叨叨:“乱花迷眼,心不能乱。”乱透了。心早乱成死结。就在这时,
手机屏幕倏地亮起。一个本地陌生号。估计又是哪个换着号来催债骂街、落井下石的。
本来想挂,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接了。“陈老师吗?”愣了好几秒。这称呼,
多少年没听人叫了。耳朵都生了。“我是李毅。”李毅?我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没对上号。
教过的学生太多,忘的比记得的多。“听说您公司遇到点困难?”对方口气很稳,
不像来找事的。我顿时警觉起来,口气也不太好:“你谁啊?有事说事。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然后,一句话把我直接按那儿了:“您给个账号。需要多少?
我明天让财务走账。”我懵了,真的。血嗡一下往头上冲。“什么意思?你要什么?股份?
还是想抵押什么?”我脑子里瞬间过了一遍所有骗局和套路。那边沉默了几秒,
声音沉了下去,听着不像开玩笑:“老师,您可能不记得了。”“我是您98级的学生,
李毅。”“我就想告诉您一声。”“您当年做的事,有人记得。”电话挂了。忙音。
我整个人僵在老板椅里,像被抽了骨头。最后一缕夕阳斜打在我脸上,像记耳光。98级?
李毅?我……我当年到底干什么了?02手机还烫着,攥在手心里。
李毅那几句话还在脑子里嗡嗡响。账号?打钱?学生?这到底是哪一出?
办公室门“砰”一声被撞开,吓我一跳。王副总一头扎进来,脸白得跟纸一样,
汗顺着鬓角往下淌。“陈……陈总!不好了!楼下那帮人……不知道谁漏的风声,
知道银行彻底没戏了!现在闹着要冲上来……搬电脑!抵债!拦不住了!
”我脑子里那点刚冒头的恍惚,“噗”一下,被他这盆冷水浇得透心凉。心跳刚缓下来半秒,
立马又擂鼓一样砸起来。“谁嘴那么快?!”我嗓门一下拔高了,自己都觉着刺耳。
王副总眼神躲闪,
支支吾吾:“不……不知道啊……可能银行那边……也可能……”他话没说完。我挥挥手,
没心思听他分析内鬼。眼前这火都快烧上房了。“你先下去!稳住他们!
就说……就说我在筹钱!马上有方案!”我自己都知道这话虚得厉害,屁用没有。但得拖住。
万一……万一是真的呢?李毅……王副总连连点头,慌里慌张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哎哎,
好,我这就下去,我再给他们打个电话说说,再去说说...”他一边说着,
一边手指颤抖地在屏幕上滑动,似乎要找出某个号码,眼神却根本不敢与陈建国对视。
陈建国心中的那根弦猛地绷紧了。太急了。急得反常。楼下已经闹成这样,
是靠打电话能“说说”的?更像是要去给谁报信。就在王副总即将转身逃出门去的瞬间,
陈建国低沉地喝了一声:“等等。”王副总身体一僵,定在原地,
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捂向胸口,像一个被按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用座机打。
”陈建国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王副总那部过于醒目的手机上,
“楼下的信号,不是不好吗?”这句话如同一个惊雷,在王副总耳边炸开。他猛地抬头,
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陈...陈总...座机...座机可能占线,
我我还是...”就是这下意识的、过度的惊慌,和那个护住手机的动作,
让陈建国瞬间明白了一切。他不再需要任何证据。那双写满了恐惧和背叛的眼睛,
就是最好的证明。陈建国没有说话,只是用冰冷而失望至极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王副总。
在那种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注视下,王副总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手里的手机仿佛成了一个滚烫的烙铁。他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无声的压迫感,
手一软——“啪”的一声,手机掉在了厚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屏幕朝上。亮着。
正在通话中的界面,备注名“兴达建材 张总”清晰无比。时间仿佛凝固了。
王副总魂飞魄散地弯腰去捡,手指抖得不成样子。
陈建国甚至不需要去听听筒里漏出的声音了。他什么都明白了。好,真好。内鬼就在眼前。
跟他一个屋呆了好几年。一股恶气猛地顶上来,堵在嗓子眼,太阳穴突突地跳。
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一个也没抓住。可我没动。就摆了摆手,力气像被抽干了。
“滚下去。”声音哑得我自己都陌生。王副总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窜了出去,
门都没给我带上。屋里又剩我一个。刚才因为李毅电话起来的热乎气,彻底凉透了。
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内外夹击。真是好手段。手机又震了。我看都没看就想按死。
扫了一眼,是苏梅。接了。电话那头没哭声,也没骂声。静得吓人。“建国。
”她声音平得像一摊死水,“爸刚又咳血,送抢救室了。医院说了,不结清前面欠的,
后续药……不好开了。”她停了一下,吸了口气,听着的心都颤。“我在想办法呢。
”“建国。”嘟—嘟—嘟—她挂了。没抱怨,没催我,就陈述事实。就这几句,
比拿刀捅我还难受。我慢慢滑坐到皮椅里。楼下的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吵嚷声好像变远了。
李毅,王副总,抢救室,债主。这几样东西在我脑子里搅,搅成一锅烂粥。希望?
这算哪门子希望。这分明是又往我脖子上套了根绞索,等着看我怎么蹬腿儿呢。我捏着手机。
屏幕暗下去,又被我按亮。那个陌生号码,安静地躺在通话记录最上面。赌不赌?信不信?
十八年前粉笔灰里那点旧事,真能换回今天这条绝路?03楼下的吵嚷声浪一样拍打着玻璃。
王副总那张惊慌失措的脸还在眼前晃。苏梅那句“我没钱了”像根针,
扎在心上最软的那块肉上。信一回吧。还能比现在更糟吗?手指有点僵,点开通话记录,
找到那个号码,回拨过去。把手机贴到耳边,听着里面传来的接通音。心跟着那声音往上提。
然而,一个冰冷又标准的电子女声砸进耳朵:“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关机。
请核对后再拨。”关机。关机?我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盯着屏幕,好像能把它盯出个洞来。
不可能。刚才明明通过话!又不死心,再拨一次。“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哈。
我笑了一下,声音干得剌嗓子。关机。刚才那点提着的气,唰一下漏得干干净净。
整个人像被扔进了冰窖里,从里到外凉透了。也是。哪有什么救命稻草。哪有什么学生报恩。
骗局。耍我玩呢。看我快死了,再逗我一下。诛心呐。***的诛心。
楼下的声音好像更大了。他们是不是快冲上来了?抢救室……爸……完了……真完了。
手机又震了。我看都没看就想按死。扫了一眼,是一个本地固定号码。鬼使神差,接了。
“陈老师,您好。”还是李毅的声音,但背景音安静了许多,“抱歉,
刚才在信号不好的地方,用的是网络电话,现在用公司座机打给您。”“您收到短信了吗?
请您提供收款信息,我们财务总监会立刻处理。大额转账需要您提供一下公司全称和开户行,
以便走快速通道,避免延误。”赌不赌?信不信?绝望里,那点叫“希望”的玩意儿,
又死灰复燃一样,烫得我心口一抽。这比直接绝望还折磨人。还是又一个捉弄?
或者……真是最后一根稻草?楼下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谁在砸门。
我猛地一哆嗦。没时间了。04楼下的吵嚷声越来越高,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刺耳声响。
陈建国猛地回过神,手指颤抖着回复了那条短信,将公司公开账户发了过去。几乎是瞬间,
手机连续震动了两下。第一下是银行通知。一笔八十万元的汇款到账,
备注清晰地写着:借款-师恩-应急。他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下半寸,
长长吁出一口压在胸口的浊气。他立刻打开转账界面,手指飞快地将钱悉数转往医院账户。
第二下是又一条短信,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大额资金需走线下合规流程,确保您的权益。
请您现在带上公司公章及全部账目原件,到以下地址面签确认。独身前来。
后面跟着一个地址——城西一个废弃物流园的仓库编号。陈建国盯着屏幕,
刚刚松懈的神经骤然绷紧。公章?账目?独身?郊区仓库?这根本不是正规流程的味道。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升。王副总那句“再逼紧点!他快撑不住了!
”的话鬼魅般在耳边重现。这会不会是个圈套?把他骗出去,控制住,
拿到公章和账目……那公司就彻底完了。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一片惨白。
他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发白。就在这时,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毫无征兆地撞进脑海。
那是九十年代的学校食堂,喧闹嘈杂。他端着饭盒走到角落,
那个总是最后一个吃饭的瘦弱男生面前只有一点咸菜和米饭。
他把自己饭盒里的红烧肉拨了一大半过去,动作快得几乎粗鲁。男孩惊愕地抬头,
脸涨得通红。他避开那双眼睛,压低声音用近乎凶巴巴的语气说:“看什么?我……我减肥!
别告诉别人!”说完转身就走,耳朵根却有点烧。那个男孩……好像是叫……李毅?
这瞬间的回忆让他更加混乱。那个会小心翼翼维护学生尊严的年轻老师,
和眼前这个要求诡异、行事莫测的“李毅”,真的是同一个人?手机再次尖锐地响起,
是苏梅。他深吸一口气,接通。"建国!"苏梅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颤抖,
"钱...医院的钱收到了!但是...但是刚才法院的人来家里!
他们送来一份协助调查通知书!说我们账户刚刚收到的大额资金触发了反洗钱系统的预警!
问我们是怎么回事!说有匿名举报称这与一起非法集资案有关!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建国!你告诉我!这钱到底哪来的?!干不干净啊?!
我们不能再惹上官司了!”轰隆一声!陈建国感觉脑子像被重锤砸中。非法融资洗钱?举报?
刚刚看到的一丝曙光,瞬间变成了一个更黑更深的漩涡。“钱是干净的。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你放心,先救爸要紧。等我回去再说。”挂了电话,
世界安静得可怕。内鬼在侧,债主临门,父亲垂危,妻子惊恐,
而唯一的“救星”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巨额来路不明的钱款正引来法院的调查。
每一条都是绝路。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
他一把抓过内部电话按下保安室快捷码。“听着!我是陈建国!看住王副总!
不许他离开公司一步!也不许他接触任何人!等我回来处理!要是让他跑了,
你们全给我滚蛋!”不等回应,他摔下电话。他走到保险柜前转动密码。咔哒。
他拿出沉重的公章盒和厚厚一摞账本,塞进一个普通的黑色公文包里。动作决绝,
没有一丝犹豫。走到办公室门口,他停顿一秒回头看了一眼这片狼藉和窗外闪烁的警灯。
然后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向消防通道,避开了楼下的人群。
05仓库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被陈建国用力推开。门内的景象让他愣在原地。
外面破败不堪,里面却别有洞天。高挑的仓库空间被改造成一个极具现代感的临时指挥中心,
几块巨大的电子屏悬挂着,实时跳动着数据和图表。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
而不是预想中的铁锈和尘土味。五六个人坐在电脑前忙碌着,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
这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黑帮窝点。“陈老师!”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
一个穿着剪裁得体深蓝色衬衫、戴着无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他身后跟着一个拿着平板的年轻助理。“李……毅?”陈建国愣了几秒,
目光扫过对方衬衫袖口下隐约露出的一道旧疤,
记忆猛地被点亮——那个在单杠下摔破胳膊的瘦弱男生。
“你...胳膊上那道疤...”李毅微微一怔,随即笑容更深了些,
带着一种被记住的欣慰:“老师,您果然还记得。”“是我,老师。”李毅已经走到面前,
主动伸出手,态度恭敬而不失热情,“劳您跑这一趟,实在是因为情况特殊。
”陈建国机械地握了握手,触感干燥而有力。他警惕地扫视四周。“你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声音带着没有完全消散的戒备。“临时应急中心,”李毅侧身,
引着他往里面一个相对安静的会客区走,“老师,劳您跑这一趟,实在抱歉。”他握手有力,
语气诚恳,随即侧身引路,
并自然地解释道:“我们团队正在这里处理一个跨国并购案的尽调,时间紧,保密级别高,
所以临时征用了这里,也习惯了所有通讯都走内部加密通道。刚才电话突然断联,
我怕您误会,赶紧用私人电话联系您,让您受惊了。”真皮沙发,
简约的茶几上放着矿泉水和咖啡。与整个空间的科技感形成奇妙的融合。陈建国没有坐下。
他盯着李毅,决定不再绕弯子。“李毅,”他开门见山,声音低沉,“你搞这么大阵仗,
到底为什么帮我?那笔钱怎么回事?法院的传票都送到我家了!”李毅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
他对助理微微点头,助理识趣地退到远处。“老师,您先请坐。”李毅自己先坐下了,
态度依旧诚恳,“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给您添麻烦了。”陈建国这才慢慢坐下,
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如炬地盯着对方,等待一个解释。李毅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深吸了一口气。“老师,您还记得高二那年冬天,体育课那次吗?”陈建国眉头微皱,
记忆的尘埃被拨动。“那天特别冷,”李毅的声音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场景,
“我差不多三天没正经吃东西了,家里最后一点钱给我妈买了药。体育课跑圈,跑到第二圈,
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停顿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
“后来听同学说,是您二话不说,背起我就往医务室冲。校医说只是低血糖和严重营养不良,
您当时就垫付了所有的医药费和葡萄糖的钱。”陈建国的记忆闸门被撬开了一条缝。
那个倒在操场单杠旁、脸色惨白如纸的瘦弱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我记得……”陈建国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轻得像片叶子。
”李毅苦笑了一下:“对您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我而言,
那不仅仅是几十块钱医药费。”他的目光变得深沉。“那是第一次,
有人在我最狼狈、最羞耻的时候,没有嫌弃,没有追问,只是毫不犹豫地拉了我一把。
”06李毅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后来我才知道,
您当时垫付的那笔医药费,差不多是您当时整整两个月的工资。”陈建国猛地抬起头,
瞳孔微微收缩。“两个月?”他下意识地在心里重复这个数字,
一股酸涩的热流毫无预兆地冲上他的鼻腔。他早已忘了具体金额,
那点钱和他后来经手的生意比,微不足道。但此刻被量化后,却像一颗子弹,
精准地击中了他心里某个早已麻木的角落。李毅点了点头,目光没有离开陈建国的脸,
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回当年那个年轻老师的影子。“但这还不是全部。
”李毅的声音将他从震颤中拉回。陈建国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看着李毅,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学生的脸。“从那之后,差不多有一个月,
每天中午...”李毅的声音变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尘封的记忆,
“您都会‘恰好’多带一份饭,或者‘突然’没胃口。”陈建国的呼吸停滞了。
那段他早已遗忘的岁月,带着九十年代食堂特有的喧闹和饭菜气味,猛地撞回他的脑海。
“您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李毅轻声说,模仿着当年的语气,“‘今天食堂肉打多了,
腻得慌。’ ‘我爱人非给我带这么多,撑死了。’”陈建国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笑,
又觉得鼻子发酸。他低下头,默认了。李毅深吸一口气,用最轻、却最重的语气,
说出了那句贯穿他整个青春时代的话:“说得最多的一句是……‘别盯着看了,快吃。
我减肥呢。’”仓库里安静得只剩下服务器运行的微弱嗡鸣。
陈建国感到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哽住,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最终却只是发出一个极轻的、几乎是叹息的声音:“你……你小子,
记这些没用的倒记得清楚。”李毅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用力抿住嘴唇,控制着情绪,
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老师,您可能觉得这都是没用的。
但您永远都无法理解……”他停顿了一下,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那一个月,您分给我的,
不仅仅是一口饭。”“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饱、最暖的饭。”李毅的声音彻底哑了,
他摘下眼镜,用手指快速擦了一下眼角。“它让我活了下来。物理意义上的活了下来。
”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直直地看向陈建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郑重,
“但更重要的是,它让我知道,人即使掉进了最深的泥潭里……也能活得有尊严。
”“您小心翼翼地,护住了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他顿了顿,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挖出来的,“没有您当年做的那些……绝对没有我李毅的今天。
”仓库里异常安静,只有电子屏幕上的数据依旧无声地流淌。陈建国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他避开了李毅的目光,转过头去,只留给对方一个微微颤抖的侧影。
他感到一股滚烫的暖流冲垮了内心冰冷的堤坝,汹涌地冲向四肢百骸。李毅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