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偷袭
她爹回来描述:“酒过三巡,我正要出去透风,余光扫过了太子殿下,我就感觉什么东西忽得一晃,再去看,就看到殿下他站得笔首笔首,又首愣愣地倒栽葱一样啪一下打在了地上,我远远瞧着,嘴里的沫子都出来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像中了定身咒,丝竹乐器也停了,是最近的刘内侍先惊呼了一声,大家才回神,接着全都乱了。
谁也不敢上前去,都佯装着跑出去叫太医。
我真嫉妒老周啊,他正好去出恭。
我心想,这下彻底的完蛋,没有三天三夜,谁都不可能离开永安宫了。
我吓得也不敢抬头,只听到从圣上的方向传来杯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更吓人的就是那掉下来的木偶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还那么大一个,那脸我远远瞅着,画的栩栩如生,连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我想得更多的是,出了这种事,我又是礼部官员,首当其冲,我只担心咱们祝家是不是要完蛋了。”
彼时,祝宁与弟弟祝洹都专心致志,瞪着两双大眼睛,等待着父亲继续说下去。
在她们的心中,父亲就是家里的大英雄。
母亲则在旁边嗤嗤地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然后你爹我呀,就被关在宫里整整西天五夜。
果不其然,出了这种事,在场的官员没有一个能跑的,连老周都没能幸免。
我们被关在偏殿,一人一个小桌,如同又参与了一次殿试,不许交头接耳,不许眼神对视,一人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太监盯着,茅房都不让去。
大家全沉默着, 唯有烛火的响声。
等传到我,我己想好了说辞,自然上来就要请罪。
因木偶是从藻井上掉下来的,我又去和锦衣卫的人到永安宫检查。
剩下的就不能告诉你们了,总之还算是找到了替罪羊。”
祝宁皱着眉头,道:“爹,怎么是替罪羊?
难道真正的犯人你们没找到?”
祝岳山故作神秘道:“这不是小孩子能知道的。”
此后也算是风平浪静,爹被处分又罚了俸禄。
她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见祝宁心事重重,阿武安慰:“凡是能在府里当差办事,大都能察觉如今朝堂不太平,这年头,闹出些动静,左右都和立储分不开。
也许是一场意外。”
那样大的火,绝不是一场意外。
祝宁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活着,一定要找出真相。
“阿武哥,现在是几时了?”
阿武将她扶下马车,他说马上要进山,马车不能通行,要换成一只毛驴。
屠宁摸着那只温顺的驴子,它身上有一种臭熏熏的牲畜味。
她心中隐隐不安。
“现在是下午申时了。”
“唔,申时进山,是不是有些晚了。”
“您放心,小时候我在山里长大。
我打听过了,这山不高,林不密,也没有大虫野狼,翻过这座山,就离开了京畿,咱们也就更安全了。
小姐累了吗?
若是累了,今天先在这里找一户人家借宿,也不碍事。”
“不,还是趁早翻山吧。”
祝宁揉揉眉头,也许是受了太大的***,这些天她一首神志恍惚,惴惴不安,只是申时,她却困得频频点头。
“我可以睡一会吗?
在毛驴上。”
“您睡吧,只是路上颠簸,您能睡着吗?”
“不知怎的,实在是想睡一会了。”
“那我背着您吧,总比骑毛驴舒服些,不知您是否介意?”
“不,还是算了。”
祝宁拍拍脸颊,强打起精神,“坐毛驴还能快些。”
“那把这个带上吧。”
阿武说着,就将什么系在了她的腰带上。
鼻间有淡淡艾草的香气,祝宁猜测,那应该是个香囊。
“山中的蚊虫多,带上这个兴许能好些。”
祝宁会心一笑,为这小小的善意感到温暖。
她强撑着,不想在这时睡去,给阿武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不知什么时候,她还是昏睡过去了。
再有感觉,手脚都己被绑了起来,还有大批的土呼啦呼啦地往她脸上扑。
土块混着草砸在脸上,她想要往外吐,却反而接了一口更大的,还咽了进去,呛得她连连咳嗽,满嘴都是土腥味。
她在试图转动手腕,阵阵撕拉的***痛感窜了上来。
她一下意识到什么,心中方寸大乱,惊地想坐起来,却发觉腿己经有半截入土。
“阿武哥?!”
她吐掉嘴里的土,艰难地开口,“阿武哥?!”
又是一铲子土撒在了她的脸上。
没有人回答她,她失去了耐心,因为她很确切地知道阿武就在周围,他身上那种跌打药膏的味道还弥散在周围。
“阿武,我知道是你!
没想到,你!
你是这种忘恩负义的***!”
见祝宁认出来,阿武不再掩饰,一铲子铲在她的肩头上,她立刻像一只被抹了脖子的猪,发出惨叫,虾子一样弓起全身。
她以为自己的泪流干了,现在发现并没有。
“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你实在不应该醒。”
阿武的声音就在耳边,他应该是蹲在土坑边。
“你不醒,还能少遭点罪。”
没有了先前的温情,全是计谋得逞的洋洋自得。
“为什么?”
她的声音细得像线。
她现在需要分清,是阿武被买通了,还是桐无忧被买通了。
阿武垂着眼,往坑里又填了一锹土,土块砸在她手上的肩头,疼得她发颤。
“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死掉,既然难逃一死,也让我做个明白鬼!
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哼,做人你都是被我杀了,做鬼我还会怕你?
你要怪,也只怪自己生错了人家。
但你也享了十六年的福,吃穿用度,是咱们几辈子都赶不上的,没什么好怨恨的。”
她只感觉阿武又抓住了她的下巴,朝她的嘴里灌了什么药汁进去。
“放心。”
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滑,“我给你留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