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掌心的茧与被嫌的廉价深秋的山顶风像碎玻璃一样刮在脸上,
周砚裹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冲锋衣,手指冻得僵硬,却依旧死死攥着那台二手佳能AE-1。
为了拍苏晚念叨了一个月的“银河拱桥”,
他连续三个周末蹲在这里——周五下班后赶最后一班大巴到山脚,
背着十斤重的摄影器材和两桶矿泉水爬半小时山,找块避风的石头架起三脚架,
裹着薄毯子等整夜。山风裹着寒气往衣领里钻,他把毯子裹得更紧,却还是觉得冷,
不是身体的冷,是心里隐隐的发沉。这台胶片机是他省吃俭用三个月才从二手市场淘来的。
为了凑够钱,
他推掉了两个能赚两千块的商业拍摄——那是他原本计划用来给苏晚买生日礼物的钱。
每天中午,他都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买三块钱的泡面,晚上回去就着自来水啃干面包,
同事打趣他“怎么突然这么节俭”,他只笑着说“想攒钱买个东西”,
没说那东西是为了圆苏晚的“胶片星空梦”。二手店老板被他磨了整整一个小时,
从一千二降到一千,还送了一卷过期的柯达胶卷,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伙子,
为了姑娘这么拼,值得吗?”那时他看着胶片机冰凉的金属机身,觉得特别值得,
可现在看着取景器里的星空,
苏晚早上发的微信却像根刺扎在心里:“我男粉说他的索尼A7M4拍星空不用蹲点,
直接开高感就行,你这老古董真是麻烦。”凌晨四点,当最后一张星空底片拍完,
周砚的额头已经冻得结了层薄霜,鼻子通红,连呼吸都带着刺痛。他裹着毯子坐在石头上,
翻看相机里的预览——银河像条银色的丝带横跨夜空,星星亮得能看清光晕,
他想象着苏晚看到照片时的笑脸,嘴角刚想上扬,手机就响了,是苏晚的视频电话。
“你拍好了没有啊?我男粉都把星空图修好了发朋友圈了,点赞都一百多了。
”苏晚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背景音吵得像在酒吧,隐约能听到男粉的笑声。“对了,
我相机内存卡满了,你把你那张128G的借我用用,男粉说要帮我导照片,
今晚就得做合集。”周砚的心像被冰锥扎了一下——那张内存卡是他上个月刚买的,
特意为了帮苏晚存照片,花了他半个月的生活费。他原本想等苏晚生日时,
把内存卡装满他拍的照片当礼物,可现在……“我这里信号不好,
等我回去给你送过去行不行?”他的声音带着点恳求,山里的信号时断时续,
他怕闪送员找不到路。“别等了!你现在就叫闪送!”苏晚的语气突然变强硬,
“男粉都等着呢,耽误了他的时间你赔得起吗?”周砚看着外面漆黑的山路,
路边的野草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嘲笑他的狼狈。他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好,
我马上叫。”挂了电话,他裹紧冲锋衣往山下走,露水打湿了鞋子,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冰水里,脚踝冻得发麻。他在山脚下的便利店借了WiFi,叫了闪送,
把内存卡仔细包好交给闪送员,反复叮嘱“一定要送到这个地址”。
看着闪送员的电动车消失在夜色里,他才发现自己忘了问苏晚,
要不要等他把星空照洗出来一起送过去。回到家已经是早上六点,天刚蒙蒙亮。
他顾不上睡觉,立刻钻进阳台改造的暗房——那是他去年租这间房子时特意留的空间,
挂着黑色的遮光布,摆着两个装着显影液和定影液的塑料盆,角落里堆着他攒的旧报纸,
用来吸干照片上的水。他戴上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把底片放进显影液,
眼睛盯着底片上的影像慢慢显现,连眨眼都不敢。显影液的味道刺鼻,
他的手指在药水里泡了不到十分钟就开始发痒,
却不敢停下来——他想赶在苏晚拿到内存卡前,把星空照洗出来给她惊喜,
说不定她看到照片,就不会觉得“老古董”麻烦了。“周砚,你洗好没有啊?
男粉都把我的照片修好了,比你拍的好看一万倍!”苏晚的微信消息弹出来,
附带一张照片——是她用男粉的单反拍的***,背景是后期加上的星空,颜色艳得发假,
一眼就能看出是合成的。“男粉说你拍的肯定没他修的好看,别浪费我时间了。对了,
内存卡你不用拿回去了,男粉说他正好缺一张,送他了。”周砚手里的镊子顿了顿,
底片在显影液里晃了一下,差点滑进盆底。他赶紧扶住底片,看着上面渐渐清晰的银河,
眼眶突然发热。他摘下橡胶手套,
露出被显影液染得发棕的手指——为了洗出苏晚喜欢的“冷白皮”色调,
他上周特意找老摄影师张叔请教,张叔看着他冻红的手,叹了口气“小伙子,别太较真”,
可他还是反复调整显影时间,手指在药水里泡了整整四个小时,痒得钻心也不敢挠,
现在指尖还留着淡淡的棕印,洗都洗不掉。可他连让苏晚看一眼照片的机会都没有,
连他特意买的内存卡,都成了苏晚送给男粉的“人情”。他把洗好的星空照放在晾架上,
照片上的银河明明那么美,他却觉得刺眼。他坐在暗房的小凳子上,
看着满墙贴的苏晚的照片——有她笑着的、闹着的、发呆的,每张都是他用心拍的,
可现在这些照片像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周末的朋友聚会上,
苏晚更是把他的付出踩得一文不值。她特意叫上了男粉阿凯,
一进门就扬着手机炫耀:“你们看阿凯帮我拍的港风***,朋友圈都刷爆了,
好多人问我在哪拍的。”说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扔在桌上,
正是周砚熬夜洗出的樱花照。“你们再看这个,周砚用他那老古董拍的,
模糊得连花瓣都看不清,也好意思拿出来给我。”阿凯立刻配合地拿出单反,
翻出照片给大家看:“要我说,拍照这东西,设备就是王道,胶片机早该淘汰了。周砚,
不是我说你,你要是真喜欢摄影,就该买台好点的相机,别总用这些破烂耽误苏晚。
”朋友们都尴尬地沉默着,有人想打圆场:“其实周砚拍的也挺有感觉的,胶片感很足啊。
”却被苏晚一个眼神制止了:“什么胶片感,就是模糊!阿凯拍的才叫专业。
”周砚攥着杯子的指节泛白,指尖的棕印格外明显。他想起为了拍这组樱花照,
他在樱花园蹲了三个清晨——第一天起晚了没赶上晨光,第二天遇到下雨,
第三天他五点就到了,站在樱花树下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到阳光穿过花瓣的瞬间。
他原本想把这些照片做成相册,可现在……他拿起桌上的樱花照,一张一张塞进包里,
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心里却像被人用锤子砸着,钝钝地疼。聚会散场后,
他独自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晚风刮得脸生疼,他却没感觉,
满脑子都是苏晚和阿凯的笑声,还有那句“别总用这些破烂耽误苏晚”。他走到江边,
把樱花照一张张拿出来,对着江水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舍得扔,
小心翼翼地放回包里——那是他熬了好几个晚上的心血,就算苏晚不喜欢,他也舍不得丢。
第二章 被偷的功劳与寒透的心没过几天,苏晚又让周砚帮她拍“秋日落叶”主题的朋友圈。
他特意查了天气预报,选了一个阳光最好的下午,带她去城郊的银杏林。为了找最佳角度,
他趴在满是落叶的地上,膝盖蹭得全是泥土,还差点被树枝划破裤子。
苏晚却站在一旁玩手机,偶尔催一句“好了没有啊?阿凯说光线快不好了”。
好不容易拍了一组,周砚赶紧回家修图,按照苏晚喜欢的“冷白皮+高饱和”风格调了又调,
直到凌晨才修好发给她。可苏晚只回了一句“一般般吧,比阿凯拍的差远了”,就没了下文。
周砚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突然觉得特别累,不是身体的累,
是心里的累——他好像永远也达不到苏晚的要求,永远也比不上那个“男粉阿凯”。
更让他心寒的是苏晚利用他的专业却归功于别人。
苏晚的自媒体账号要做一期“摄影技巧”视频,她自己不懂,就缠着周砚写脚本。
周砚熬夜查资料,写了三千字的脚本,从构图到修图,每一步都写得清清楚楚,
还画了示意图。他怕苏晚看不懂,特意在难懂的地方标上备注,
甚至录了一段讲解音频发给她。可视频发布后,苏晚在评论区回复:“谢谢大家喜欢!
脚本是我男粉阿凯写的,他真的很专业~” 周砚看到评论时,正在吃泡面,
一口面卡在喉咙里,差点呛到——那是他熬了两个通宵的成果,连标点符号都改了五遍,
却成了别人的功劳。他忍不住给苏晚发微信:“脚本是我写的,你怎么说是阿凯写的?
”苏晚回得很快:“哎呀,不都一样吗?阿凯名气大,说是他写的能涨粉。
你又不缺这点名气,计较什么?”周砚看着手机屏幕,指尖的棕印还没消退,
突然觉得很陌生——他认识的苏晚,不是这样的。
以前她会捧着他写的笔记说“你怎么这么厉害”,会把他拍的照片设成手机壁纸,可现在,
他的付出成了她涨粉的工具,连一句承认都得不到。他想起自己为了帮她做账号,
每天下班都帮她剪视频、写文案,甚至帮她回复粉丝评论,
可她从来没在别人面前提过他的好。苏晚生病那次,更是让他彻底寒了心。
那是个周末的晚上,苏晚突然打电话来,声音带着哭腔:“周砚,我好难受,好像发烧了。
”周砚当时正在暗房洗照片,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放下手里的镊子,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跑。
他在小区门口的药店买了感冒药、退烧药,还特意绕到两条街外的甜品店,
买了她喜欢的草莓味含片——她感冒时总说喉咙疼,吃这个能缓解。
他还在便利店买了温热的姜茶,怕她喝凉的不舒服。打车到苏晚家楼下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拎着药和含片,快步跑上楼,敲了半天门,苏晚才慢吞吞地打开。她穿着厚厚的睡衣,
脸色苍白,却没让他进门:“你把东西放门口就行,我有点累,想睡觉。”周砚愣在门口,
手里的姜茶还冒着热气:“我给你煮点粥吧?发烧要吃点清淡的。”“不用了,太麻烦了。
”苏晚皱着眉,接过他手里的袋子,“你赶紧回去吧,我要关门了。”周砚站在楼道里,
看着门“砰”地一声关上,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原本想留下来照顾她,
却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他没走,靠在墙上想等她睡熟了再离开,
却听到门内传来苏晚和阿凯的视频电话声:“阿凯,我好多了,周砚送了药过来,
不过他也就这点用处了……你明天过来陪我好不好?我想吃你买的那家甜品,比他买的好吃。
”他攥着空了的购物袋,手指关节发白。原来他冒着夜风、绕了三条街买的东西,
在她眼里只是“这点用处”;原来她生病时想的不是照顾她的人,而是让别人陪她吃甜品。
周砚转身下楼,外面下起了小雨,打湿了他的头发,他却没伞——他出门时太急,忘了带。
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子里,冰凉刺骨,可他觉得,比不过心里的冷。
第三章 生日的等待与破碎的相册苏晚的生日越来越近,周砚还是没忍住,开始准备礼物。
他翻遍了一年来为苏晚拍的照片——春天她追着蝴蝶跑的背影,
裙摆被风吹得飘起来;夏天在海边踩水的笑脸,浪花溅在她的脚踝上;秋天捧着枫叶的认真,
眼神亮晶晶的;冬天堆雪人时冻红的鼻尖,还对着镜头做鬼脸——一共365张,
每张都藏着他的心意。他特意去文具店买了厚厚的牛皮相册,米白色的封面,摸起来软软的。
每天下班后,他就坐在桌前贴照片、写备注:“2023.3.15,晚晚第一次煮奶茶,
溅了一身奶渍,还嘴硬说‘是奶茶自己跳出来的’”“2023.7.20,
晚晚在海边追浪花,鞋子湿了也不在乎,
说‘大海的礼物不能拒绝’”“2023.9.10,晚晚给流浪猫喂罐头,猫咪蹭她手时,
她笑的样子比阳光还暖”。他用烫金胶带把相册边缘贴好,
怕边角磨损;封面画着她最爱的兔子图案,耳朵长长的,像在蹦跳,
落款是“给晚晚的时光礼物”。
他甚至想在相册里夹上她去年掉的一根长发——那是他在整理旧衣服时发现的,
一直小心地夹在笔记本里,觉得这样才算“时光的痕迹”。“你天天黏在桌上干什么?
一股胶水味难闻死了。”苏晚来他住处时,随手把包扔在沙发上,皱着鼻子把相册推到一边,
差点碰到桌上的胶水。“我生日阿凯说要带我去马尔代夫,还说要送我最新款的香奈儿包包,
你可别送什么廉价手工品,到时候我跟朋友聚会,拿出来多丢人啊。”周砚的手僵在相册上,
指尖还沾着点胶水。他看着苏晚嫌弃的眼神,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放心,
不会让你失望。”他没告诉苏晚,为了买这本相册和烫金胶带,
他又吃了半个月的泡面;没告诉她,每张照片背后的备注他都改了三遍,
只为写出最温柔的文字;没告诉她,他为了画好封面上的兔子,练了整整一个星期,
手指都磨出了茧。生日前一天,
他偷偷订了星光西餐厅的靠窗位置——那是苏晚去年说“看夜景最浪漫”的地方。
他提前去餐厅踩点,跟服务员反复确认“能不能帮忙布置气球”,
还订了苏晚最爱的草莓慕斯蛋糕,让蛋糕师用巧克力在上面写“晚晚生日快乐”,
旁边画个小小的相机图案——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
苏晚说“以后要跟你一起拍遍全世界”的纪念。他甚至联系了苏晚的三个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