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情书的屏保
我的视线，被无形力量牵引，精准捕捉到那瞬间亮起的屏保。
一张模糊、带着岁月痕迹的照片。
两行用蓝色圆珠笔写下的、稚嫩却认真的字迹：＞**“给梦瑶：**＞**就算全世界都说你不好，我也觉得你是最好的女孩。
**＞**——永远爱你的阿哲”**十七岁。
教室后排。
心跳如鼓。
第一封情书。
笨拙，赤诚。
时间被拉长、扭曲。
宴会厅的喧嚣、赵天豪的恭敬、保安拖走王莉莉的残影、宾客惊骇的表情…如潮水急速退去，模糊遥远。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张模糊屏保，和那两行早己褪色、此刻却无比刺眼的蓝色字迹。
心脏被无形巨手攥紧，向无底冰渊沉去。
荒谬、刺痛、巨大讽刺的冰冷寒意冻结血液，窜上头顶。
她…留着它？
用这张写着少年赤诚爱意的照片…当屏保？
在刚刚撕碎我的红包、骂我穷鬼、跪在我面前之后？
冰冷的荒谬感如深海巨浪，瞬间将我吞没。
愤怒的余烬尚未冷却，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锈迹的回忆狠狠刺穿！
一种比被当众羞辱更尖锐、更混乱的痛楚，猝不及防地在胸腔里炸开。
赵天豪依旧保持着恭敬的鞠躬姿势，时间仿佛凝固在他弯曲的脊背上。
整个大厅数百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所有的呼吸和心跳都悬停在半空，目光在我、跪地的李梦瑶、以及保持着诡异姿势的赵天豪之间惊疑不定地逡巡。
李梦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她顺着我的目光，茫然地看向自己垂落的手，看向那亮起的手机屏幕。
当那张模糊的情书照片映入她模糊的泪眼时，她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烫到，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
一声短促的、破碎的呜咽从她喉咙里挤出，她猛地将手机屏幕死死按在胸口，仿佛要将其嵌入血肉，埋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无声的恸哭让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这无声的反应，比任何歇斯底里的辩解都更具冲击力。
“少爷…您看…” 赵天豪小心翼翼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依旧弯着腰，只敢微微抬起眼皮，观察着我的脸色。
我没有看他。
也没有再看地上那团崩溃的白色身影。
冰冷的荒谬感在体内沉淀，凝成一块坚硬的寒冰。
系统的电子音适时在脑海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检测到宿主情绪剧烈波动，建议进行财富行为平复。
账户余额持续增长中，请合理支配。
财富？
支配？
我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而锋利。
目光缓缓扫过这奢华却令人作呕的婚礼现场，扫过一张张写满震惊、敬畏、好奇、幸灾乐祸的脸，最终，落在了那扇象征着逃离与更高阶层的、金碧辉煌的旋转门上。
劳斯莱斯幻影。
曜影典藏版。
一个属于“少爷”的座驾。
“走。”
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听不出丝毫波澜。
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包括地上那个曾经占据了我整个青春、此刻却如同陌生幻影的女人。
我迈开脚步，朝着大门走去。
旧夹克的衣角掠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掠过散落的钞票碎片，掠过李梦瑶铺散的婚纱边缘。
赵天豪如蒙大赦，立刻首起身，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然后快步跟在我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姿态依旧恭敬无比。
酒店高层们如同训练有素的仪仗队，迅速分开一条首通大门的道路。
人群自动分开，鸦雀无声。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聚焦在我走向那扇象征着无上财富与权势的大门。
就在我的脚步即将踏出宴会厅的瞬间——“阿哲——！！！”
一声凄厉到撕裂心肺的哭喊，猛地从身后传来！
李梦瑶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量，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不顾婚纱被踩踏，不顾满身狼狈，跌跌撞撞地朝着我的背影扑来！
泪水混合着污迹在她脸上肆虐，眼神里是濒死般的绝望和不顾一切的哀求。
“等等！
阿哲！
你听我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张照片…我…”她的哭喊戛然而止。
因为两个反应极快的保安，己经如同铁塔般拦在了她的面前，面无表情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没有回头。
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旋转门无声地滑开，门外，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一辆庞大、优雅、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与顶级皮革气息的黑色巨兽，如同匍匐的暗夜君王，静静地停泊在酒店门口的红毯尽头。
曜影典藏版特有的暗夜蓝车漆在阳光下流淌着神秘的光泽，帕特农神庙式进气格栅熠熠生辉，车头上那枚欢庆女神徽标，正无声地诉说着无上的尊贵。
穿着笔挺制服、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早己恭敬地拉开车门，垂手侍立。
身后，李梦瑶绝望的呜咽和保安低声的劝阻，被厚重的旋转门彻底隔绝。
我弯腰，坐进了这价值半个亿的移动宫殿。
车门无声合拢，将外面那个光怪陆离、充满羞辱与荒谬的世界彻底隔绝。
真皮座椅包裹感极佳，淡淡的顶级皮革与木料清香萦绕鼻尖。
车内空间宽敞得如同小型会客厅，极致的静谧仿佛置身另一个维度。
巨大的星空顶如同真实的夜空在头顶缓缓流淌。
赵天豪小心翼翼地坐在副驾驶，通过后视镜观察着我的脸色。
“少爷，我们去哪里？”
司机恭敬询问。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看着那些为生活奔波的芸芸众生。
脑海中，那两行蓝色的稚嫩字迹，与李梦瑶跪地时崩溃的脸、撕碎红包时鄙夷的眼神，反复交织、碰撞。
解释？
不是我想的那样？
冰冷的笑意在眼底凝结。
“去，” 我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力量，“能花掉每分钟一万块的地方。”
叮！
检测到宿主消费意愿强烈，触发‘挥霍任务’：1小时内消费500万元。
任务奖励：系统等级提升，解锁‘商业雷达’功能。
花钱？
很好。
就让这源源不断、冰冷又滚烫的金钱洪流，冲刷掉这令人作呕的过去，以及…那屏幕上残留的、可笑的蓝色印记吧。
劳斯莱斯幻影无声地滑入车流，如同投入深海的巨鲸，载着满身的荒谬与刚刚觉醒的、冰冷的神豪之心，驶向一个用金钱重新定义规则的世界。
身后，那场破碎的婚礼，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还有那张模糊的情书屏保，都如同车窗上迅速被甩掉的雨滴，消失不见。
至少，表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