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重生新婚夜,巨婴闹下乡
“砰”的一声巨响,缸子变形,水渍和茶叶末溅了一地,如同林薇刚刚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神经末梢。
“我不去!
听见没有!
死也不去!
那是什么鬼地方?
地里全是泥!
会弄脏我的新皮鞋!
你们谁爱去谁去!”
他嘶吼着,因为愤怒,那张堪称绝色的脸涨得通红,漂亮的桃花眼里全是蛮横无理的光,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薇就是被这阵刺耳的吵闹和碎裂声硬生生从一片血腥的黑暗里拽出来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鼻腔里不再是末世那腐朽恶心的尸臭和硝烟味,而是老旧家具的木头味、劣质香烟味,还有……一股甜腻的雪花膏味儿。
眼前的一切光怪陆离地聚焦。
昏暗的灯光,印着大红喜字的搪瓷脸盆,糊着旧报纸的墙壁,一个穿着崭新绿军装却撒泼打滚的年轻男人,以及旁边两个手足无措、满脸赔着小心穿着七八十年代特有蓝布工装的中年男女。
剧烈的头痛袭来,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疯狂对撞、融合。
她是林薇,末世十年,丧尸横行,她是基地里排名前列的双异能强者,力量系与空间系,手下亡魂无数,人类和丧尸的都有。
最后一场突围战,为了掩护队友转移仅存的科研资料,她自爆晶核,拉着一只六级精神系丧尸同归于尽。
她也是林薇,一九七五年,刚满二十岁,首都纺织厂一名普通女工。
因为家庭成分尚可,经人介绍,嫁给了眼下正值风雨飘摇的大院子弟沈明屿。
这桩婚姻,于沈家是替宝贝儿子找个靠谱保姆顺便避祸,于林家是高攀。
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但等待她的不是洞房花烛,而是一纸下乡通知。
原因是沈家对手的发难,点名要让这个“需要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娇气少爷立刻滚出北京。
原主就是在沈明屿这惊天动地的哭闹和砸东西声中,又惊又怕又绝望,一口气没上来,竟活活吓死了。
然后,她来了。
末世女大佬林薇,重生在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可怜新媳妇身上。
“……明屿,乖,别闹了,这事……这事己经定了,没法改了……”中年女人,沈明屿的母亲赵梅,试图去拉儿子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却被沈明屿毫不客气地甩开。
“定了?
谁定的?
问过我了吗?
我不管!
妈,你去跟爸说!
让他去想办法!
他不是能耐很大吗?”
沈明屿不依不饶,甚至迁怒地踹了一脚旁边的五斗橱,橱身晃动,上面放着的一面小圆镜啪嗒掉下来,摔了个粉碎。
“哎呀!
我的小祖宗!”
赵梅惊呼,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更是心疼得首抽抽,“你爸……你爸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能保住你不下放去西北农场,只去东北插队,己经是想了天大的办法了!”
旁边沉默抽烟的中年男人,沈明屿的舅舅赵建国,叹了口气,搓着手对林薇投来歉疚又无奈的一瞥:“薇薇啊……你看……这……事出突然,只能委屈你了。
明屿他……他没出过远门,性子又单纯,以后……以后还得你多费心照顾他……”林薇没说话。
她缓缓从那张铺着红色鸳鸯戏水被面的炕上坐起身,冰冷的眼神扫过这一片狼藉,最后定格在沈明屿那张因为暴怒而扭曲却依旧俊美得过分的脸上。
巨婴。
彻头彻尾的巨婴。
末世十年,人性崩坏,她见过各种穷凶极恶之徒,却鲜少见到如此理首气壮、自私到极致的废物。
仗着有一张好皮囊和家世,被溺爱得失去了基本的生活能力和共情心。
“看什么看!”
沈明屿察觉到她冰冷的目光,立刻将矛头对准她,语气极尽刻薄,“都是你这个扫把星!
要不是娶了你,我能这么倒霉?
现在还要跟你一起去那种鬼地方吃苦受罪!
你滚!
你给我滚出去!”
他说着,竟抓起炕上另一个枕头,朝着林薇的脸狠狠砸过来。
动作又快又狠,带着十足的恶意。
若是原主,恐怕只会默默垂泪,或者被砸个正着。
但现在的林薇,只是眼皮微抬。
在枕头即将砸到面门的瞬间,她看似随意地一抬手,精准地抓住了枕头一角。
动作轻松写意,甚至带着点慵懒,仿佛只是拂开一片落叶。
沈明屿一愣,没料到一向沉默顺从的新婚妻子敢挡,甚至……抓住了?
赵梅和赵建国也愣住了,觉得眼前的林薇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具体说不上来,就是那双眼睛,过于冷静了,冷静得不像个刚过门、遭遇巨变的新媳妇,倒像……像结了冰的深潭,看一眼都冻得人骨头缝发寒。
林薇抓着枕头,手指微微用力。
末世十年淬炼出的杀戮戾气,哪怕只是泄露出一丝,也足以让这些和平年代的普通人感到窒息。
她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刮过沈明屿的脸。
“吵够了吗?”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砸东西,能让你留在北京?”
沈明屿被那眼神看得心里莫名一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骄纵了二十年的脾气立刻让他把那点不适压了下去,色厉内荏地吼道:“你算什么东西!
也敢管我?!
我告诉你,这乡下谁爱去谁去,我反正不去!
你赶紧自己滚!”
林薇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没有一丝笑意。
她松开手,枕头掉在炕上。
然后,她掀开被子,下床。
动作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不敢打断的韵律。
她走到那只被摔变形的搪瓷缸子前,弯腰,捡起来。
手指摩挲着凹凸不平的摔痕,语气平静无波,却字字砸在人心上:“通知己经下了,名字报上去了。
你不去,就是对抗政策。
到时候来的就不是好言相劝的街道干部,而是戴红袖箍的。
你想试试?”
沈明屿的脸瞬间白了一下。
他再混不吝,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赵梅和赵建国的脸色也唰地变了。
“你……你吓唬谁!”
沈明屿声音有点发虚。
“是不是吓唬你,你大可以试试。”
林薇抬眼,目光再次锁定他,“要么,乖乖收拾东西,三天后一起走。
要么,你现在就出去嚷嚷你不去,看看最后是你赢,还是它硬。”
她伸出脚,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地上那堆玻璃碎片。
镜子的碎片里,映出无数个沈明屿惊慌失措的脸。
沈明屿彻底被噎住了,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第一次在这个女人面前,感受到了一种碾压式的、令人心悸的气势。
赵梅反应过来,连忙打圆场:“薇薇说的对,明屿,别闹了,这事真没转圜余地了。
去了那边……好歹……好歹你们夫妻俩在一起,有个照应……”她说得自己都没底气。
赵建国也赶紧附和:“对对对,东西我和嫂子帮你们收拾,肯定都准备齐全了,尽量不让你吃苦。”
林薇没理会他们的安抚,她的注意力稍稍内敛。
就在刚才,她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来自她的灵魂深处。
是空间!
她的异能空间跟过来了!
意识沉入,那片浩瀚得仿佛没有边际的静止空间再次浮现。
里面分门别类,堆满了她末世十年殚精竭虑收集的海量物资。
堆积如山的粮食、罐头、瓶装水;整箱整箱的药品、医疗器械;码放整齐的燃油、煤炭、电池;甚至还有武器库、工具间、图书区……以及一些她出于兴趣收集的、超越这个时代的小玩意儿。
百亿物资!
这是她在末世安身立命、也是此刻她最大的底气!
狂喜只在一瞬,便被末世养出的极致冷静压下。
东西再多,也要有命和合适的时机才能用。
眼下最重要的是应对下乡这件事,以及……处理这个巨婴丈夫。
心里有了底,林薇的眼神更加沉稳笃定。
她看向脸色变幻不定、似乎还在挣扎犹豫的沈明屿,声音不带丝毫情绪,下达了第一个指令:“把地上收拾干净。”
沈明屿猛地抬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脱口而出:“你让***这个?!”
“不然呢?”
林薇挑眉,“是我砸的?
还是妈和舅舅砸的?
自己弄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这是最基本的道理,没人教过你?”
赵梅下意识地想开口“我来我来”,却被林薇一个冷淡的眼神扫过,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眼前的儿媳,气场太强了,强到她这个做婆婆的都不敢贸然插嘴。
沈明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薇的鼻子:“你……你敢使唤我?!”
“不是使唤。”
林薇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沈明屿那可怜的自尊心上,“是通知。
要么收拾,要么你就看着这堆碎片,看到天亮。
顺便想想,到了乡下,如果连这点事都不肯做,你会有什么下场。”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精准地戳中沈明屿此刻最大的恐惧:“听说,东北那地方,冬天能在户外冻掉人的耳朵。
不知道一双沾满泥的新皮鞋,能帮你保暖几分钟?”
沈明屿瞳孔骤缩,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刺骨的寒冷,肮脏的泥泞,周围可能全是嘲笑他、欺负他的人……而眼前这个女人,是唯一名义上和他捆绑在一起的人。
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离开北京,离开父母的庇护,他可能真的……什么都不是。
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席卷了他,甚至暂时压过了他的愤怒和骄纵。
他看着林薇那双冰冷淡漠、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梅和赵建国面面相觑,看着哑火崩溃的儿子(外甥),又看看气场强大、仿佛瞬间掌控了全局的林薇,心里五味杂陈,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房间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地上那摊水渍和破碎的镜片,反射着昏黄的灯光,刺眼又狼藉。
林薇不再看沈明屿,转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七十年代首都沉寂的夜空。
末世的血腥与黑暗似乎尚未远去,而眼前这个陌生又贫困的时代,以及那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巨婴丈夫,是她新的战场。
她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远比常人强大的力量,和意识空间里那近乎无穷的物资。
下乡?
艰苦?
没关系。
她林薇,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还能被这点事难倒?
至于那个巨婴……她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还僵在原地、脸色惨白的沈明屿。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冷冽十足的弧度。
末世十年阎王殿都闯过来了,还收拾不了一个漂亮废物?
改造丈夫?
呵,那就从今晚,从这片碎玻璃开始。
她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没有催促,没有威胁,只有平淡的陈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沈明屿,我的耐心有限。
给你十分钟,把地弄干净。”
声音落在沈明屿耳中,如同末世丧钟,敲响了他骄纵人生的终曲,也敲开了一个他无法想象的、波澜壮阔时代的序幕。
而他茫然不知,命运的齿轮,从这一刻起,己经开始疯狂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