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车刚拐进恋综《心动同频》的录制基地，后座的车窗就被风掀开一道缝。九月的桂花香裹着潮湿的水汽钻进来，我陆沉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壁纸里那张七年前的侧脸隐约浮现：苏晚站在大学宿舍楼下的桂树旁，头发上沾着片金黄的花瓣，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沉哥，快到嘉宾休息室了，小陈已经去对接节目组了。”前排的经纪人老周回头说，手里攥着份嘉宾名单，“你再看看，除了林薇薇和张弛糊咖歌手，素人嘉宾里有个叫苏晚的插画师，听说挺有才华，节目组特意请的。”

我没接名单，目光落在车窗外掠过的桂树上。七年前苏晚总说，桂花的味道像“藏在风里的糖”，那时候我穷，买不起像样的礼物，只能在桂花开时，捡一大把花瓣装在玻璃罐里送给她。她却宝贝得不行，放在床头香了整整一个秋天。

“知道了。”我应了声，推开车门。小陈已经在车旁等着，穿一身利落的黑西装，黑框眼镜后的眼睛亮了亮：“沉哥，休息室里其他嘉宾都到了，我帮你把行李先放了？”

“不用，先去休息室。”我迈开腿，桂香越来越浓，像一张网，把七年前的记忆全兜了出来。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我推开门的瞬间，所有声音似乎都顿了顿。目光扫过沙发上的糊咖歌手张弛、抱着零食的美食博主，最后定格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

浅蓝连衣裙的布料在阳光下泛着软光，女孩低头坐着，手里握着支银色的画笔，正往摊开的插画本上填色。浅棕色的头发垂在肩头，发梢微微卷曲，侧脸的轮廓和七年前几乎没差，只是下颌线比那时候更清晰了些，少了点少女的婴儿肥，多了几分清冷。

是苏晚。

我的呼吸猛地顿了半秒，指节捏得发疼，口袋里的手机硌着掌心，像要嵌进肉里。七年了，我以为我早就把她的样子刻在脑子里，可真见了面，还是会慌——慌到忘了该怎么呼吸，忘了这是在恋综的录制现场，有镜头正对着门口。

“陆沉哥！你终于来了！”一道娇俏的声音突然响起，林薇薇从沙发上站起来，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过来，伸手就想挽我的胳膊。她穿一身粉色的蓬蓬裙，脸上画着精致的甜妹妆，眼底的兴奋藏都藏不住——我知道，她是冲着我来的，团队早就说过，林薇薇想借这次恋综蹭我的热度。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林薇薇的手落了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我没看她，目光还停在苏晚身上。

苏晚这才抬起头，视线扫过我，又很快落回插画本上。她的眼神很平，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可我分明看到，她握着画笔的手指顿了半秒，笔尖在纸上蹭出一道多余的墨痕。

“陆老师好。”她轻声说，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软，却裹着层淡淡的疏离，像蒙了层薄纱。

我没应声，喉结动了动。小陈在旁边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递了个“别失态”的眼神——他跟着我五年，知道我对苏晚的执念，也知道我今天来这儿，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打破高冷人设”，而是因为名单上那个“苏晚”的名字。

“大家好。”我收回目光，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走到空着的沙发上坐下，离苏晚只有两米远。空气里飘着她身上的味道，不是七年前的桂花味，是种淡淡的薄荷香，混着桂香一起，挠得我心尖发痒。

林薇薇还没放弃，挨着我坐下，凑过来小声说：“陆沉哥，我刚才看了任务表，下午有录前采访，听说要问最期待的嘉宾呢……”她话里的暗示很明显，想让我在采访里提她的名字。

我没接话，眼角的余光瞥见苏晚又低下头，画笔在纸上快速移动。我忍不住往她的插画本看过去——只能看到一页空白的纸，上面画着几笔模糊的轮廓，像是……兔子？

“陆老师，苏晚老师，节目组请两位先去准备录前采访。”工作人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话筒和提词板。

苏晚先站起来，收拾好插画本，对我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工作人员走了。她的背影很轻，像片随时会飘走的叶子，我盯着她的裙摆，直到门关上才收回目光。

“沉哥，该走了。”小陈提醒我。

采访间里，两台摄像机对着我，主持人手里拿着采访稿，笑盈盈地问：“陆老师，这次参加《心动同频》，是第一次录恋综，对哪位嘉宾最期待呢？”

镜头怼得很近，我能看到屏幕里自己的脸——没什么表情，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刚才苏晚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素人嘉宾里，苏晚老师的插画我看过。”我顿了顿，声音比平时沉了些，“笔触很软，像……我以前见过的风格。”

话刚说完，我就看到镜头后面的小陈挑了下眉——他知道我在说什么。七年前苏晚给我画过很多画，每一张的笔触都软得像棉花，能把人心焐热。

主持人显然没想到我会提素人嘉宾，愣了一下才接话：“哦？看来陆老师对苏晚老师的作品很认可呀！那我们也期待两位之后的互动~”

采访结束后，我走出采访间，刚好碰到苏晚从另一间采访间出来。她手里拿着插画本，看到我，停下脚步。

“陆老师采访顺利。”她笑着说，嘴角弯了个浅弧，没说话，转身要走。

“苏晚。”我叫住她，声音有点急，“你的插画……”

她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疑惑，还有点别的什么，快得我没抓住。“陆老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想说的话全堵在喉咙里，“只是觉得，你的画很好看。”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点了点头，转身走了。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壁纸里的苏晚，还在笑着。

小陈走过来，递了瓶水：“沉哥，刚才直播弹幕炸了，都在问你是不是认识苏晚老师。”

我接过水，没拧开：“是吗？”

“可不是嘛，”小陈压低声音，“还有人截图你看苏晚老师的眼神，说‘顶流眼神藏不住事’——沉哥，你刚才在采访里说的‘以前见过的风格’，是不是……”

“是。”我打断他，目光又飘向走廊尽头，“是七年前见过的风格。”

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带着桂香，我突然想起七年前苏晚说的话：“陆沉，等你以后有能力了，我们就一起去看桂花好不好？”

那时候我答应了，可还没等到那一天，她就说了分手。

我攥紧了手里的水瓶，指节泛白。苏晚，七年了，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意外，还是……早就知道我会来？

走廊尽头的灯亮着，没人再走过来，可我知道，从今天起，这个恋综，再也不是简单的“打破人设”的任务了。我要找到答案，要知道七年前她为什么说那些狠话，要知道……她现在，还记不记得当年的桂花，和当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