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绝境之下，情急胡言
林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绝望的采石场爬起来的。
喉咙里的血腥味久久不散，胸口依旧闷痛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扯着伤痕累累的内脏。
他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暗。
必须回去，回到那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杂役棚屋。
哪怕那里冰冷简陋，至少……至少能让他蜷缩起来，舔舐伤口，尽管他并不知道接下来还能怎么办。
他刻意避开了人稍多的大路，专挑那些僻静无人的小巷穿行，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本能地想要隐藏起自己的行踪和脆弱。
身上的疼痛和虚弱让他走得踉踉跄跄，视线都有些模糊。
就在他拐进一条熟悉的、用来堆放废弃杂物的小巷，以为能抄近路尽快回去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巷子的尽头，那面熟悉的、布满污渍的黑石墙下，三个身影如同索命的恶鬼，好整以暇地等在那里。
为首的，正是张虎！
他脸上不再是昨天那种单纯的、带着嘲弄的狞笑，而是换上了一副更加令人心悸的残忍表情，那是一种找到了有趣玩具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摩拳擦掌，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兴奋。
这条巷子，是条死胡同。
退路，被彻底堵死了。
林风的心瞬间沉到了冰点，浑身发冷。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发现双腿如同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哟，这不是我们的林大杂役吗？”
张虎阴阳怪气地开口，慢悠悠地走上前几步，故意活动着手腕，骨节发出咔咔的脆响，“怎么，从哪个耗子洞里钻出来了？
脸色这么难看，快死了吧？”
林风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求饶？
辩解？
可他深知，面对这种人，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只能下意识地护住怀里——那里藏着最后两枚他死死攥着的、原本想去换半个粗粮饼子的铜板。
这个细微的动作哪里瞒得过张虎的眼睛。
“哼，还有私货？”
张虎眼睛一眯，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拿来！
爷今天心情不好，正缺几个钱去买酒漱口！”
“虎…虎哥…”林风声音干涩嘶哑，带着绝望的颤抖，“这…这是我最后……最后什么最后！”
一个跟班不耐烦地打断他，上前一步猛地推了他一把，“虎哥让你拿来，是给你面子！
别给脸不要脸！”
林风被推得一个趔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痛得他闷哼一声。
“少跟他废话！”
张虎似乎失去了耐心，脸上闪过一丝暴戾，“昨天就没尽兴，今天正好，拿你这病痨鬼活动活动筋骨！
让你长长记性！”
话音未落，另一个跟班己经狞笑着上前，一拳就捣向林风的腹部！
“呃啊！”
林风根本躲闪不及，瘦弱的身子猛地弓起，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窒息，胃里翻江倒海，差点连苦胆水都吐出来。
这还没完，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
虽然张虎自持身份，抱着胳膊在一旁冷眼看着，并未亲自下场，但他的两个跟班为了表现，下手却毫不留情。
拳头砸在肋骨上，脚尖踹在小腿上，耳光扇在脸上……疼痛！
无处不在的剧烈疼痛！
林风蜷缩着身体，徒劳地用胳膊护住头部，感受着那一下下沉重的击打。
现代人的灵魂在疯狂地嘶吼、愤怒、抗拒着这种***裸的暴力欺凌，但这具孱弱不堪的身体却连一丝像样的反抗都做不出来，只能像沙包一样承受。
绝望！
屈辱！
还有对自身无能的痛恨！
连日来的恐惧、修炼失败的打击、对未来的茫然……所有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被这顿暴打彻底引爆！
意识开始模糊，视线边缘泛起黑暗，他仿佛又感受到了昨天那种濒死的冰冷……不！
不能死！
不能再死一次！
就在一个跟班揪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起来，张虎捏着拳头，狞笑着瞄准他的面门，准备狠狠砸下的刹那——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压过了一切理智和恐惧！
林风不知从哪里涌起一股诡异的气力，猛地抬起头，被打得肿胀青紫的眼睛死死盯住张虎，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空气，发出了一声嘶哑扭曲、却异常尖厉的咆哮：“住手！！
你们敢动我？！！”
这声突如其来的嘶吼，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竟然让张虎挥拳的动作下意识地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两个跟班也愣了一下。
趁此间隙，林风眼睛赤红，嘴角淌着血沫，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虚弱而颤抖扭曲，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笃定，继续嘶喊：“我…我昨夜在迷雾边…遇到了‘山君’！
它没吃我…反而…反而给了我印记！
伤了我…你们…你们都要倒大霉！
都要死！！”
“山君”二字，如同带着冰寒的魔力，瞬间让巷子里的空气凝固了！
张虎脸上的狞笑僵住了，举起的拳头停在半空，眼神里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更是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下意识地松开了揪着林风的手，惊恐地后退了半步，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巷子那幽深昏暗的入口，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之物被这声呼喊引来！
林风喊完这最后一句话，仿佛彻底抽干了生命所有的力气，身体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蜷缩着剧烈地咳嗽起来，鲜红的血沫再次从嘴角溢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和冰冷的地面。
巷子里，只剩下他痛苦而压抑的咳嗽声，以及张虎三人粗重而带着一丝惊惧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