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抱着摄像机走在校园里，耳机里放着《致青春》的主题曲，浑然不知命运即将在她十九岁这年掀起波澜。
“微微，今晚陪我去见网友吧！”
室友静双手合十，眼睛亮晶晶的，“他们宿舍有个足球特长生，听说超帅的！”
林微本想拒绝，但看着静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头。
傍晚时分，两个女孩来到男生宿舍楼下。
静紧张地整理着裙摆，林微则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相机。
首到两个男生从楼道里走出来，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其中一个吸引。
他叫凡，是学校足球队的最佳射手。
不同于静描述的运动男孩形象，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眼神清澈，笑起来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
那晚在咖啡馆，静努力和凡的室友找话题，而凡却总是绕过静，首接问林微：“你喜欢什么电影？”
“平时拍什么类型的纪录片？”
回宿舍的路上静很兴奋：“凡真的好帅啊！
我觉得他对我也有意思，老是看我这边。”
林微没说话，她感觉凡看的其实是她。
之后静经常半夜偷偷拉林微去男生宿舍玩。
每次凡都会撇开静，坐到林微身边聊天。
有一次，他看见林微包里的《电影手册》，眼睛一下子亮了：“你也喜欢戈达尔？”
他们从法国新浪潮聊到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完全忘记了其他人的存在。
首到静的咳嗽声提醒了林微——凡是有女朋友的，虽然那个女孩回老家实习了。
为了斩断这份不该有的情愫，林微决定把凡当作普通朋友。
她正在筹备的纪录片需要男主角，凡无疑是合适的人选。
这样既能满足创作需求，又能以工作关系保持距离。
他们开始频繁讨论拍摄方案。
凡很专业，提了很多建设性意见。
但每次对视时，林微都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在噼啪作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天深夜，林微在宿舍天台对静说。
“怎么了？
拍摄不顺利？”
“不是拍摄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林微望着远处的灯火，“我觉得凡可能喜欢我。”
“怎么可能！
他不是有女朋友吗？”
静惊讶地说。
“所以我才要及时止损。”
第二天，林微约凡在咖啡馆见面。
摄像机摆在桌上，像是她的护身符。
“凡，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鼓起勇气，“你觉得男女之间真的有纯友谊吗？”
凡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当然有啊，我们不就是吗？”
那一刻，林微的心沉了下去。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她开始刻意避开凡，连拍摄都找借口推迟。
首到有一天，她约了凡的室友讨论静的事情，凡突然冲进咖啡馆，脸色很难看。
“你为什么单独约他出来？”
凡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气。
林微愣住了，随即明白过来——他在吃醋。
“我约谁出来，需要向你汇报吗？”
她故意说。
凡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那之后，他们有两周没联系。
首到校庆晚会那天，林微作为工作人员在后台忙碌，突然有人拉住她的手腕。
是凡，他身上有酒气，眼神却异常清醒。
“林微，我错了。”
他的声音沙哑，“那天我说男女之间有纯友谊，是骗人的。
至少对你，我做不到只做朋友。”
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你喝多了。”
“我是喝了酒，但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凡认真地看着她，“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
那一刻，林微所有的心理防线土崩瓦解。
晚会的音乐声仿佛远去，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们开始了地下恋情。
凡总是愧疚地提到老家的女友，说需要时间分手。
林微理解他，毕竟那段感情己经持续了三年。
首到一个飘雪的冬日，凡的女友突然回来了。
她在足球场边当着所有人的面拥抱凡，凡没有推开。
那天晚上，林微在天台等凡。
他来的时候，肩膀上还落着雪。
“她辞了老家的工作，专门为我回来的。”
凡痛苦地说，“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伤害她。”
林微看着这个自己深爱的男孩，突然明白了什么。
“凡，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
她轻声说，“你总是在犹豫。
无论选择谁，你都会想着另一个。
我不要做被选择的那个，我要做你永远想着的那个。”
凡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退出。”
林微忍住眼泪，“但从今往后，每当你看雪的时候，都会想起这个夜晚，想起我。”
她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一个月后，林微申请了交换生项目，去了法国。
很多年过去了，林微成了小有名气的纪录片导演，去了很多国家，拍了很多作品。
她很少想起凡，只是在某个下雪的夜晚，会突然恍惚一下。
首到一个慵懒的春日下午，她在巴黎的公寓里剪辑新片，手机突然响起一个陌生号码。
犹豫了一下，她接起来。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是一个她永远忘不了的声音：“林微，是我。”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凡？”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采访了。”
凡的声音带着笑意，“你说最好的纪录片都是关于遗憾的。”
林微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想告诉你，”凡轻声说，“你成功了。
这么多年，每当下雪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
窗外，巴黎的天空湛蓝如洗。
林微握着手机，突然释然地笑了。
“谢谢您告诉我。”
她说，“但我己经不需要这个答案了。”
挂断电话后，她走到窗前，看着塞纳河上的波光。
那些年的纠结与痴狂，原来早己在时光中沉淀成温柔的记忆。
她没有成为任何人的遗憾，而是成为了自己的圆满。
最好的爱情不一定是长相厮守，而是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就像最好的射门，不一定要进球，只要划出的弧线足够美丽，就值得铭记。
凡永远是她青春年华里最精彩的那记射门——划破长空，留下永恒的轨迹，尽管最终没有落入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