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乃九天玄女,今日渡劫!红烛泣泪,蜡油滴落的声音在死寂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苏卿宁是被一股浓重的蜡油味熏醒的。她睁开眼,入目是刺眼的喜红,
身上穿着繁复沉重的嫁衣,手腕处传来冰凉的束缚感。她低头一看,
一根粗粝的红绳将她的手腕死死捆在雕花床柱上。这不是拜堂,是送嫁。更准确地说,
是献祭。门外传来继母王氏那惯有的、温柔却淬着冰渣的声音:“宁儿乖,别闹了。
张老爷虽年长些,可他已经答应了,只要你乖乖嫁过去,
明日就将你娘留下的那枚兵符交还苏家。”兵符?苏卿宁脑中轰然一炸,
属于原主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她,苏卿宁,镇国大将军之女,被封昭华郡主,
母亲战死沙场,留下一枚能调动三万黑甲军的兵符作为遗物。而现在,她的好继母和好父亲,
竟要将她这个活人当成货物,嫁给那个年过六十、能做她祖父的边关守将张屠雷,
只为换回那枚本就属于她的兵符!苏卿宁挣了挣手腕,红绳勒得更紧,磨出***辣的疼。
她看着不远处铜镜里那张美得惊心动魄却苍白如纸的脸,
内心疯狂咆哮:谁家好人穿嫁衣绑手脚?这是娶妻还是献祭?本座穿越过来第一天,
就要被配阴婚不成?吉时一到,府外唢呐声凄厉得像是哭丧。
王氏领着她那娇滴滴的女儿苏婉柔走了进来,眼圈通红,满脸悲痛,
仿佛苏卿宁是为家族英勇就义的烈士。“宁儿,为了苏家,委屈你了。
”苏婉柔假惺惺地递上一块帕子,眼底的幸灾乐祸却怎么也藏不住。
迎亲的队伍已经等在了正堂,为首的管家一脸麻木,显然对这种强抢民女的戏码司空见惯。
就在喜婆要为苏卿宁盖上盖头的一瞬间,变故突生。苏卿宁猛地抬手,
一把掀飞了那方红得滴血的盖头。她赤着一双雪白的脚,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
一步就踩上了供奉着瓜果的香案。她动作快如闪电,从香炉里抓起三炷正在燃烧的线香,
反手***自己云鬓高耸的发髻里。青烟袅袅,衬得她那张绝色的脸诡异而神圣。她仰天长啸,
声音清越,穿透了整个苏府:“吾乃九天玄女转世,此身早已许予星辰大海!尔等凡夫俗子,
竟敢以红绸缚我神躯,欲将我配与浊物?!”满堂死寂。不等众人反应,
苏卿宁抓起桌上的一壶喜酒,猛地泼进面前的香炉。只听“刺啦”一声,酒液遇火,
瞬间燃起一股幽蓝色的火焰,浓烈的青烟冲天而起。她伸出纤纤玉指,直指阴沉的天空,
厉声喝道:“雷劫将至,尔等还不速速退散!否则神罚之下,寸草不生!
”那吹唢呐的乐师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地一声扔了喇叭,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张府那位见多识广的管家更是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对着香案上的苏卿宁连连磕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仙姑饶命!仙姑饶命啊!
”王氏的脸瞬间铁青,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可以不在乎苏卿宁的死活,
却不能不在乎“冲撞神仙”这顶天大的帽子。这要是传出去,别说张屠雷,
就是朝廷问责下来,整个苏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场荒唐的“送嫁”最终在混乱中草草收场。苏卿宁被几个家丁强行从香案上拖了下来,
关进了苏家祠堂“静思悔过”。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落了锁。
门外传来刘嬷嬷尖酸刻薄的冷嘲:“装神弄鬼也没用!郡主就好好在这陪着列祖列宗吧,
明日天一亮,照样把您抬上花轿!”夜风从窗格的缝隙里吹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苏卿宁倚着冰冷的柱子,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她缓缓从宽大的袖中摸出一根偷偷藏下的火折子,吹亮了,幽幽的火光映亮了她半边脸。
她走到层层叠叠的祖宗牌位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
上面用朱砂画满了谁也看不懂的符号。她将黄纸在火折子上点燃,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不大,
却字字清晰,仿佛是对着满堂牌位立下的血誓:“愿天地共鉴,
今日我苏卿宁在此立誓——谁想夺我财、辱我身、欺我孤弱,我就让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火光跳跃,映在她清亮得近乎疯狂的眼眸里。她看着那张黄纸化为灰烬,轻声低语,
像是在对这个世界宣战:“既然这个世界讲规矩……那我就彻底不讲规矩了。
”祠堂的屋檐上,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静立,将这诡异的一幕尽收眼底。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黑暗中微微眯起,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味。
第2章 金子熔了给我造神像!天光乍亮,苏府的天还没彻底清明,
就先被一桩丑闻搅得浑浊不堪。祠堂深夜失火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
一夜之间飞遍了府内每个角落。火势不大,未曾伤人,偏偏熏黑了高悬的祖宗牌位,
这在注重门楣的世家大族里,无异于一场天塌地陷的灾祸。主母王氏雷厉风行,
天不亮就带着一众家丁浩浩荡荡地堵在了苏卿宁的院门口。她眼底淬着冰,
话里藏着刀:“给我搜!郡主既然有胆子夜闯祠堂,亵渎祖先,
想必也留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话音未落,苏婉柔一身素衣,
哭得梨花带雨地从人群后走了出来。她手中高高捧着一块流光溢彩的鎏金玉佩,声音哽咽,
却字字清晰:“母亲息怒……姐姐昨夜确实来过我房中,只是……只是这块玉佩,
不知为何会不翼而飞。姐姐,可是你拿走了?”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看得分明,
那玉佩乃是王氏当年最贵重的一件陪嫁,通体温润,金丝勾勒的凤凰栩栩如生,价值千金,
是苏婉柔的及笄礼。王氏仿佛找到了铁证,厉声呵斥:“好个不知廉耻的孽障!人赃俱获,
你还有何话可说?立刻把玉佩还给婉柔,然后自己掌嘴一百,给我跪到祠堂去!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指责,苏卿宁却像是置身事外的看客。她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残茶,
轻轻抿了一口,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快将她灼穿,才忽然抬眸,展颜一笑。
那笑容明媚又诡异:“你说这是你的?”她施施然站起身,无视周围的家丁,
径直走向厅中那座为修补金银器物而设的小型熔金炉。在苏婉柔惊恐的目光中,
她一把夺过那块玉佩,手腕一扬,玉佩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
精准地落入了烧得通红的炉火之中。“既然你说是金子做的,那就熔了吧。
”苏卿宁拍了拍手,笑意更深,“正好,我要用它给自己铸一尊神像。日日供奉,
也好保佑你们这些凡人,心智健全,少生些龌龊念头。”全场死寂。金玉入火,
发出“滋啦”一声轻响,像是烧在每个人的心上。赵管事最先反应过来,扑上前想抢救,
却被苏卿宁冷冷一句“阻我成神者,魂飞魄散”吓得双腿一软,生生缩了回去。
苏卿宁环视着一张张惊骇错愕的脸,语气癫狂又轻蔑:“信不信我下一尊神像,
就用你们的骨血,给你们每人雕一个赎罪像?”王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手都在哆嗦,
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她忌惮,她怕了。逼疯郡主的名声一旦传出去,
御史台的弹劾奏章能把相府的门槛都踏平!当晚,风波暂息。苏卿宁独自回房的路上,
途经荷花池,两侧的暗影里骤然窜出数名黑衣人,刀光凛冽,直取她要害。混乱中,
她被人一脚踹中后心,整个人失去平衡,跌入荷花池。冰冷的池水瞬间将她吞没,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道比月光更冷的寒光闪过,快得不似人间之物。
岸上两名正欲补刀的刺客喉间血线迸现,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池边,
不知何时立着一名黑袍男子。他身形高大,面容隐于夜色,只有一双眼睛,亮如寒星。
一滴血顺着他的衣袖滑落,滴在青石板上。他看着在水中扑腾的苏卿宁,
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很吵。”苏卿宁抹了把脸上的水,也不急着上岸,
就这么在水里仰头盯着他看了足足三秒。然后,她猛然从水中窜起,像只捕食的野猫,
带着一身水汽扑过去,死死抱住了男子的手臂。“天降护法!你是我的!从今往后,
你就是本座的首席护卫!”萧玦皱眉,杀气毕露,正欲甩开这个疯子。
她竟迅雷不及掩耳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不由分说地在他玄色的衣襟上,
用鲜血画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咒。“滴血认主,永不背叛!”萧玦的瞳孔骤然收缩,
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他抬起手,是真的动了杀心。然而,一股剧痛从肩胛处传来,
让他身形一晃,踉跄了一步。苏卿宁趁机扶住了他,笑得像个得了宝贝的孩子,
灿烂又纯粹:“别怕,我家柴房有上好的金疮药,还能***。”她凑到他耳边,
吐出的气息带着池水的湿冷和一丝蛊惑的暖意。“只要你答应当我三天的保镖,
我保你三天不死。”第3章 柴房里的冷面阎王不好惹萧玦冷冽的目光,像是淬了冰的刀子,
落在那碗冒着热气的白粥上。他没说话,只是看着苏卿宁像模像样地摆好饭菜,
然后退后三步,噗通一声跪下,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与冰冷的地面碰撞,
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抬起头,一脸庄严肃穆,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护法大人驾临寒舍,乃本座三生有幸,请用膳。”一连三天,天天如此。
萧玦靠在冰冷的柴堆上,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个自称“本座”的疯女人。他见过形形***的人,
却从未见过如此疯癫的。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荒诞的仪式感,
仿佛他不是一个落难的皇子,而是她请来的什么神祇。他断定,这女人疯得不轻。
直到第三天夜里,她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上,烧得满脸通红,
嘴里开始说胡话。起初只是些听不懂的呓语,后来,她竟迷迷糊糊地挪了过来,
滚烫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含混不清:“别担心啦,我知道你是三皇/子……哦不对,
这剧透不能说。”刹那间,萧玦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骤然睁开眼,眸中杀意凛冽,
快如闪电地出手,五指死死扣住了她纤细的咽喉。只要他稍一用力,
这个疯女人的脖子就会应声而断。“再说一句,杀了你。”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如同从九幽地狱里传来的寒冰。苏卿宁被掐得喘不过气,脸颊憋得更红,
但那双因发烧而水汽氤氲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恐惧。她不躲不闪,反而费力地眨了眨眼,
扯出一个虚弱的笑:“你杀不了我,因为……我还没给你解毒呢。”说着,
她另一只手颤巍巍地从枕头下的破布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晃了晃里面的粉末。
“我知道你中的是‘断肠露’,西域奇毒,七日内肝肠寸断,无药可解。而这,
是我娘留给我的独门解方。”她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仿佛她不是在瞎蒙,
而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萧玦的指尖微微一颤。她竟然连断肠露都知道。
王氏那边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府里虽然偏僻,但突然多出一个人的气息,
终究是瞒不过有心人。隔天,周医正便被王氏派了过来,美其名曰“探望郡主安危”,
实则入院诊脉,探查虚实。苏卿宁早有准备,不等周医正开口,她便扶着门框,
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趁着周医正手忙脚乱地来扶她,她飞快地将一包早就备好的、混着辣椒粉的药末塞进了嘴里。
下一刻,她捂着嘴猛地一咳,一口鲜红的“血沫”便吐在了雪白的帕子上,触目惊心。
她顺势倒在婢女怀里,气若游丝,眼中含泪,哭诉道:“周医正……昨夜我梦见母亲归来了,
她说……她说我命不过三日……若我真的去了,求您告诉父亲,请一定把我烧了,
骨灰撒进护城河,莫要让那些贪财之人……玷污了我的尸骨!”这话一出,
周医正吓得差点把脉枕都给摔了。这哪是诊病,这是在交代后事啊!他战战兢兢地探了探脉,
只觉得脉象虚浮混乱,再看她这神神叨叨、一心求死的模样,顿时冷汗直流。
他连滚带爬地回去禀报王氏:“夫人,郡主恐怕已心魔入体,神志不清了!再逼她,
怕是真的要闹出人命官司了!”王氏气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暂时按下计划,
不敢再轻举妄动。夜色如墨。萧玦靠在柴房的墙角,正凝神运功,
试图压制体内横冲直撞的毒素。忽然,屋顶传来一声瓦片轻微的摩擦声——有人!
他眸光一凝,刚要起身,柴房的破门却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缝。苏卿宁猫着腰溜了进来,
手里还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不由分说地塞进他手里:“给你,防身!”不等萧玦反应,
她自己又退了出去,蹲在门口,像个小小的门神。然后,她压低了声音,
开始念咒:“四方邪祟,听我号令,若有宵小近我护法之身,教他七窍流血、子孙断绝!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里字字清晰,透着一股子邪乎的狠劲。
屋顶上那道黑影明显迟疑了一下,似乎在判断这院里的疯子到底是什么路数,片刻后,
终是悄无声息地退走了。危机解除。萧玦握着那把冰冷生锈的剪刀,
看着蹲在门口的那个单薄背影,第一次,主动低声开口:“你不怕吗?”苏卿宁闻声回头,
月光勾勒出她清秀的轮廓,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怕啊,但我更怕输。
我妈说过——人在江湖飘,哪能不发飙?”月光洒落,映在她清亮的眼眸里,
那里没有半分怯懦,只有一簇不肯熄灭的、顽强的火苗。萧玦垂下眼眸,
指腹摩挲着剪刀上凹凸不平的铁锈,然后,轻轻地将它收入了怀中。屋顶的威胁退去,
夜恢复了寂静。萧玦以为苏卿宁会像前几日一样回房睡觉,可她没有。她依旧蹲在柴房门口,
抱住膝盖,像一只守夜的猫。就在萧玦以为她要蹲到天亮时,一阵轻快又有些诡异的哨声,
忽然从她唇边溢出,飘散在冰冷的夜色里。第四章 护法大人,你伤口裂开了!
那哨声忽高忽低,在夜风中打着旋,竟真的让屋顶那几道蓄势待发的黑影迟疑了一瞬。
紧接着,哨声陡然拔高,尖锐得像利刃划过玻璃,黑影们仿佛受了什么惊吓,
竟悄无声息地退走了。萧玦在暗处将这一切看得分明,心中惊疑不定。
可苏卿宁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他看不懂了。她非但没回房,反而就着月光,捡了根烧火棍,
在柴房门板上画起了歪歪扭扭的符。一边画,一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阳气不足,
阴气太盛,得补点人味儿才行。”这动静不大,却刚好能传到巡夜家丁的耳朵里。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