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是尊严
老王躺在客厅沙发上，手机屏幕亮得刺眼——十笔转账齐刷刷到账，每笔金额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2500.00 × 10 = 25000.00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足足三分钟，嘴角抽搐着往上扬，像极了被系统通知“您的泡面会员己续费十年”的那一刻。
“这可不是钱……这是尊严！”
老王对着空气庄严宣布，“从今天起，我不再是‘这是尊严’，而是‘月入两万五的中产房东’！”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抓起车钥匙和一张皱巴巴的购物清单，大步流星走向车库。
今天要采购！
必须采购！
冰箱要塞满！
后备箱也要塞满！
连天窗都要塞出个自热火锅来！
刚发动那辆服役八年的银灰色大众POLO，车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王哥？”
老王一扭头，看见林小满站在路边，背着一个帆布包，手里拎着超市环保袋，头顶还歪戴着一顶防晒渔夫帽，活像个准备下乡支教的都市偶像剧女主。
“你也去采购？”
她笑着走近，“巧了，我正打算步行去永辉，结果发现导航说要走45分钟……我寻思着，咱这算不算‘共享经济闭环’？
你有车，我有人，咱拼个出行，不浪费社会资源。”
老王眼皮一跳：“你是想搭顺风车吧？”
“哎呀，被你看穿了。”
林小满眨眨眼，“但我可以帮你选酸奶！
我知道哪款益生菌含量高、口感丝滑、喝完不会胀气——这可是女性成长vlog《肠道健康决定人生状态》那一期的数据沉淀。”
老王沉默两秒，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上车吧。
不过提醒你，我这车没有车载香薰，只有泡面调料包残留味，以及前任车主留下的CD《凤凰传奇金曲串烧》。”
“懂了，”林小满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这是‘男人最后的倔强’专属座舱。”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阳光洒在挡风玻璃上，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
路上堵得不算厉害，但电台里正循环播放一首魔性洗脑神曲：“**爱情就像一杯茶，泡久了就涩啦～**”林小满忍不住笑出声：“这首歌最近可太火了，抖音BGM榜前三，评论区都在玩‘#我的感情像极了隔夜茶’挑战。”
老王冷哼一声：“我宁可我的感情像方便面——速食、保质期明确、吃完还能当收藏品。”
“哇哦，金句啊！”
林小满掏出手机就要记，“这句话能不能授权给我用在下期视频标题？
《当代都市男性情感观：愿做泡面，拒当茶渣》。”
“不行。”
老王断然拒绝，“这是我私人语录，仅限内心独白使用。”
林小满耸肩：“理解，毕竟你可是写了99条租客守则的人，连改***都能触发驱逐机制，说明你对‘边界感’的执念己经突破天际了。”
“边界感是文明社会的基石。”
老王认真道，“你们十个女生住一起，我能理解‘姐妹情深’，但请别在我家浴室搞‘沉浸式哭戏打卡’，也别在阳台集体朗诵‘我允许你走进我的世界，但不能乱动我的收纳盒’这种小红书爆款文案。”
“放心，我们这次的主题是‘独立女性合居实验’，不是‘恋爱脑康复训练营’。”
林小满翻了个白眼，“再说，谁现在还信‘爱情能治愈一切’啊？
我们都卷MBTI、看财报、查征信、算情绪成本了好吗。”
老王微微侧目：“你们真这么理性？”
“理性是被迫的。”
她笑了笑，“小时候以为长大就能自由飞翔，结果发现连租房都要被中介当成‘潜在群租房风险户’重点监控。
所以我们才想找你这儿落脚——至少房东看起来……嗯……有点怪，但不油腻。”
“谢谢夸奖？”
老王嘴角微抽。
“而且，”林小满忽然压低声音，“苏眠昨晚写东西写到凌晨三点，我路过她房间，听见她在自言自语：‘如果房东死了，故事该怎么收尾？
’”老王猛踩刹车，差点追尾前车。
“她、她说什么？！”
他声音发颤。
“骗你的！”
林小满哈哈大笑，“这是今早我和阿真编的‘测试房东心理承受力’小实验，满分十分，你刚刚拿了九分半——只扣半分是因为反应太真实。”
老王扶额：“你们这些人……真是风暴本暴。”
“别怕嘛，”林小满拍拍他肩膀，“我们虽然爱整活，但从不越界。
而且你知道吗？
我们选你这儿，不只是因为ins风装修，更是因为你这个人——穿着旧西装、吃着泡面、守着一栋空房子，像极了我们未来可能成为的样子：努力维持体面，却总差那么一点点烟火气。”
老王怔住，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松了些。
片刻后，他低声说：“我不是不想热闹……我只是怕热闹散了之后，更空。”
车内一时安静，只有空调嗡嗡作响。
首到林小满突然指着前方超市招牌喊：“到了！
冲鸭！
今日目标：把‘泡面战士’升级成‘营养均衡打工人’！”
“等等，”老王拦住她，“先说好——不准买螺蛳粉！
我家楼道通风系统承受不了那种级别的生化攻击！”
“妥协方案！”
林小满举起一根手指，“我们买水磨年糕配韩式辣酱，既能拍‘治愈系厨房vlog’，又不会让你怀疑家里进了臭鼬。”
“成交。”
老王点头，“但我警告你，若让我发现你们拿我的泡面收藏去拍‘复古怀旧风开箱视频’，立刻启动第88条驱逐程序。”
“收到，长官。”
林小满敬了个不标准的礼，蹦跳着下车。
阳光正好，超市门口人来人往。
老王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风暴”，或许并不全是毁灭——也许，它也能带来一点，意想不到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