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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趟也不知道带点东西!

真是白养你一场!”

刘红一撩门帘,见陈伟两手空空地站在门口,脸立刻拉得老长,活像谁欠了她三斗粮。

“没事就不要回来,家里粮食本就不宽裕,你回来还得多添一张嘴!”

陈伟脸上仍挂着笑:“临时有事回来一趟,下回一定带东西来。”

“下回下回,***都这么说!”

刘红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斜了陈伟一眼,“啥急事?

该不会又像上回那样的,装病不交家用吧?”

唰——王涛在一旁抖着手中的报纸,头也不抬地帮腔:“白纸黑字签的承诺书,还想抵赖?

领导那儿可都记着账呢!”

刘红抱起胳膊,颧骨上的横肉一耸:“给你弟安排工作的事儿拖了半年,现在连家用都想赖?

成,明儿我就去你们医院,找你们书记好好唠唠!”

安排工作?

陈伟在心中冷哼一声。

王建小学毕业就读不下去了,家里求爷爷告奶奶,给他在酱菜厂找了个临时工干着。

然而,王建却在厂里打人,把人打进医院,酱菜厂领导大发雷霆将他开了。

这样一个人,谁敢用?

前世,自己费尽浑身解数,给他在卫生院找了个保安的工作,王家夫妇还嫌自己不够用心。

简首可笑。

陈伟压下心头的厌恶,慢悠悠地说道:“今天来,就是想说小建的事……他人呢?”

“出去喝酒去了,你要有事就说!

别磨磨蹭蹭的。”

刘红脸上挂满了不耐烦。

陈伟一副好脾气模样,“院里刚批了个护士岗,半年后入职,我想着让小建去。

虽说是个护士,可好歹是正经编制。”

王涛手里的搪瓷缸子咣当撂在桌上。

“护士?

我们小建那么聪明,怎么能去做端屎端尿的工作?

他就该当大夫!”

刘红也拍着腿帮腔道:“就是!

你当哥的,弄个医生编制的本事都没有?”

“眼下先占上编制要紧,只是……”陈伟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

你快说啊!”

王家夫妇着急地问道。

陈伟压低嗓门:“这岗原本是分给下乡知青的。

要是让人知道走了后门……”他故意顿了顿,“上个月机械厂招工,不就是因为有人举报,最后全黄了?

你们之前去过医院,大家都知道小建是我弟弟,这就算是徇私了……那怎么办啊?

小建也不算你弟弟啊,都没有血缘关系!”

“我去找你们领导!

我们小建这么聪明,凭什么不用他!”

王家夫妇气势汹汹地就要开门往外走。

“您二老别急。”

陈伟拦住两人,“我倒有个万全的法子——登报解除收养关系。

横竖咱们没血缘,登了报就是两家人。

到时候就算有人查,也牵连不到小建。

之后,咱们再拿出钱来活动活动,这事就稳了”刘红眼珠子滴溜一转:“这个法子好,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思想活络!

那……这几个月的家用就先给你免了,你拿你工资去打点!”

陈伟点点头,作势要往外走,“行,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等有时间了,我们去登报。”

王家夫妇对视一眼后,冲上去拉住了陈伟,“小伟啊,我看宜早不宜迟,我们今天就去登报好了!”

说着,二人便拿上证件,推着陈伟出了门。

解除收养关系的声明见报时,梁玉也将调动函送了过来。

隔日,天未亮,陈伟便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宿舍,准备前往火车站。

他的行李箱很小也很空,里面只有亡父的手表、几套换洗衣服,以及梁玉给的500元和300斤全国粮票。

工作这几年,他没有攒下任何积蓄。

“陈医生!

等一等!”

昏暗的灯光下,一辆黑色吉普车开了过来,从中跳下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小伙。

——是李树云的秘书钱川棋。

“我来帮您!”

钱川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接过陈伟的行李,“李主任知道您今天要走,特地交代我来送一送。”

陈伟愣了一下,也不推辞,低头钻进副驾驶。

“有劳李主任记挂了……百忙之中还惦记着我这样一个小辈。

吉普车碾过坑洼的土路,不多时便到了火车站。

“路上垫垫肚子。”

钱川棋利落地拎下行李,又从后座拽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网兜——午餐肉、糖水罐头、盒装桃酥、铁皮糖果盒……都是稀罕物。

随后,他朝西周看了看,突然压低声音,将一张对折的纸条塞进陈伟的胸兜,“这是主任的专线电话,他交代了,如果有难事,随时可以打电话找他。”

一声汽笛长鸣,陈伟告别钱川棋,坐上了绿皮火车。

蜿蜒的铁路不断向北延伸,陈伟靠着窗,从怀中掏出一个钱包,钱包的内夹中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由于时间的侵蚀,照片中的人有些模糊不清。

陈伟拿着照片看了许久,最终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钱包,将它塞回到外套的内兜里。

“您究竟在哪里……”陈伟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后,靠着窗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三天后,车终于到站。

陈伟伸了个懒腰,扭了扭酸胀的关节,拖着行李走下车来。

“陈伟同志!”

还未等陈伟从车厢那浑浊的空气中缓过神来,便被人拦住了去路陈伟抬头望去,一道倩丽的身影,撞入眼中。

眼前的女人身材高挑,一身草绿色的工装裹着饱满的胸脯,皮质的武装带勒出细细的腰线。

一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肩头,随着她的动作,辫尾的丝带不断扫过她腰间的枪套,显得格外英武。

“我是红星工程局的民兵队队长,阮云霞。”

不等陈伟反应过来,阮云霞便一把抢过他的行李,“车站附近盗抢事件和坏分子多,单位不放心,派我来接你。”

说着,她便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叮咚,达成:抛却前尘,解锁“万物语”:犬语!

这声音来得突然,将陈伟吓得差点从站台上弹起来。

缓过神来,陈伟满脑子问号,万物语?

那是什么东西?

“那个女的好香啊!”

“香有啥用?

钱包掉了都不知道。”

不远处,两只突然开口说话的黄狗,迅速为陈伟解除了疑惑。

陈伟低头一看,一个红色的小钱夹果真是掉在站台旁。

他顾不得那窃窃私语的黄狗,连忙捡起钱包追了上前,“阮云霞同志!

等一等!”

闻言,阮云霞连忙站住脚,放下行李,转身看向陈伟。

“你钱包掉了!”

陈伟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递过钱夹。

就在两人手指相触的一瞬间,一张照片从钱夹里滑落。

陈伟弯腰去捡,却听见阮云霞突然拔高了声调:“别动!”

然而,己经晚了。

陈伟拿起照片一看,照片上,自己穿着白大褂,正温和地看着镜头微笑——这分明是自己办理对调时交上去的证件照。

“这……”阮云霞脸颊瞬间飞上一抹红霞,她一把夺回照片塞回钱夹里,“领导给的,说是……怕接错人。”

她手指绞着武装带,结结巴巴地解释着,“你不要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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