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她提刀砸了侯府喜堂!十年血战归来,不要封赏,只要他一句“我等你”。
可那封拆散他们的“圣旨”,竟是伪造!兵部尚书伏诛,金殿掷刀,
她吻住颤抖的他:“下半辈子,我收下了——那句‘我等你’,迟了十年,现在还来得及吗?
”——铁血卿月,只等一人。第一章:她要的,从来不是功名,
只是他一句“我等你”“林卿月!你疯了?!这是定远侯府!不是你撒野的军营!
”朱漆大门被我一脚踹开时,门轴发出濒死的哀鸣。两个门房被震得滚倒在地,
惊恐地看着我——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战袍、肩头还沾着边关黄沙的女人,
提着一把未出鞘的断云刀,大步踏进满院红绸喜字的侯府前厅。厅内,丝竹声戛然而止。
满堂宾客,华服锦冠,像被施了定身咒。所有目光,
齐刷刷钉在我身上——钉在我沾着泥的战靴上,钉在我腰间那把杀过北狄王的刀上,
钉在我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下颌、被风霜冻得发白的疤上。我谁也没看。目光,
死死锁在厅堂中央,那对穿着大红喜服的新人身上。沈砚。我的未婚夫。他正执笔,
温柔地为身边那个鹅黄衫子、眼如春水的少女描眉。笔尖悬在半空,墨汁滴落,
在她雪白的额心晕开一小团污迹。他抬头,看见我,瞳孔骤缩,笔,“啪”地掉在地上。
“阿月?”他声音发颤,像被掐住了脖子。我没理他。
径直走到那张铺着大红锦缎、摆满合卺酒和喜果的案几前。在满堂死寂和倒抽冷气声中,
我解下腰间的断云刀——刀身黝黑,刃口卷曲,沾着洗不净的暗红血垢。“哐当!
”一声巨响,震得杯盘乱颤。
我把这把陪我砍过三百七十二个北狄蛮子、替他沈砚守住十年江山的刀,重重拍在喜案中央!
刀身嗡鸣,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沈砚,”我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所有窃窃私语,
像北境刮骨的寒风,“你欠我的东西,该还了。”满堂哗然!“放肆!哪来的疯妇!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拍案而起。“拿下!给我拿下这个搅闹喜堂的狂徒!”礼部尚书,
那少女的父亲,气得浑身发抖。几个家丁壮着胆子扑上来。我没动。只冷冷扫了他们一眼。
那眼神,是鹰愁关城头看过尸山血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气。家丁们脚步一滞,
竟不敢再上前半步。沈砚猛地推开搀扶他的新娘,踉跄着冲到我面前,
脸色惨白如纸:“阿月!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至少还要半年……”“半年?
”我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眼泪却一滴没掉,“沈砚,你是不是以为,
我林卿月会像条狗一样,蹲在边关,等你施舍一个‘合适’的时间,再摇着尾巴回来,
看你娶别人?”我一把扯开胸前的衣襟露出里面一件早已褪色、却洗得干干净净的旧衣。
衣襟内侧,用金线密密缝着一行小字,是我娘临终前,用血写下的遗言:“吾女卿月,
当配良人。若负之,天地不容。”满堂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我指着那行字,一字一顿,
砸在沈砚脸上:“十年!我替你守鹰愁关,父兄战死我不退!粮尽援绝我不降!
割腕放血喂将士,我林卿月没皱一下眉头!我守的不是你沈家的江山!
我守的是你沈砚当年在月下对我发的誓!”“你说三年!我等!你说五年!我熬!
你说十年……我也认了!”“可你呢?沈砚!”我猛地抓起案上那壶合卺酒,狠狠砸在地上!
“哗啦!”瓷片四溅,琥珀色的酒液像血一样漫开。“你连一封信都不敢写!
一个口信都不敢传!就用一场锣鼓喧天的婚礼,告诉我——林卿月,你的十年,你的命,
你的血,你爹你哥的命……在你沈砚眼里,就值一个‘不合适’?!
就值给这个连刀都拿不稳的娇小姐描一道眉?!”我逼近他,
近到能看清他眼中破碎的恐惧和……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痛。“看着我,沈砚!
”我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铁锈,“告诉我,这十年,你夜里睡得着吗?
梦见我爹的鬼魂了吗?梦见鹰愁关的风雪了吗?梦见……我林卿月是怎么在尸堆里爬出来,
就为了回来听你叫别人‘夫人’的?!”他嘴唇剧烈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额角青筋暴起,眼眶赤红,像要滴出血来。新娘苏挽晴,脸色煞白,捂着嘴,眼泪无声滚落。
满堂宾客,鸦雀无声。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刀身嗡嗡的余震。我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
像在看一个死人。然后,我弯腰,从靴筒里抽出一物——不是刀。是一封信。边角磨损,
血迹斑斑,是我贴身藏了十年、他当年赴京前夜,塞给我的“定情信”。我把它,
轻轻放在那把断云刀旁边。“沈砚,”我声音平静得可怕,“边关,我替你守完了。你的命,
你的前程,我还给你了。”“这封信,还有这把刀”“你欠我的,一笔勾销。”“从此,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相见”我转身,
断云刀在鞘中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便是仇人。”我踏着满地狼藉的合卺酒和碎瓷片,
一步步走出这红得刺眼的喜堂。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和沈砚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野兽濒死般的“阿月!!!”风,卷着喜堂飘落的红绸,
缠上我的旧战袍。这一次,我没回头。十年血泪,一刀两断。第二章:重逢是刀,
可她竟想用它剖开真相喜堂的门在我身后重重合上,像合上一口棺材。门外阳光刺眼,
照得我眼前发黑。那声“阿月”还在我耳膜里嗡嗡作响,带着血丝,像被掐断的琴弦。
我没停步,提着刀,穿过侯府前院。那些惊魂未定的宾客、噤若寒蝉的仆役,
像避瘟神一样给我让开一条路。我闻到自己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马汗味,
混着喜堂里飘出的甜腻熏香,恶心。“将军!”一声压抑的低吼从侧巷传来。秦九戈。
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带着十几个同样穿着旧甲、满脸风霜的老兵,隐在墙角阴影里。
他眼睛通红,拳头捏得咯咯响,死死盯着那扇朱门:“跟兄弟们走!这京城,不待也罢!
他们不配!”我摇摇头,把断云刀递给他:“刀,你先收着。别在这儿闹事,给弟兄们惹祸。
”他接过刀,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嘴唇哆嗦:“将军……你……”“我没事。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找个落脚的地方,越偏越好。
”赵嬷嬷的“归云绣坊”,在城西最破败的巷子深处。门脸小得可怜,挂着几幅半旧的绣品,
风吹日晒,颜色都淡了。推门进去,一股熟悉的、带着药草和旧布料味道的暖意扑面而来。
“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赵嬷嬷的声音像炸雷,人已经从里屋冲了出来。
她一把揪住我的耳朵,力气大得惊人,老泪却瞬间糊了满脸,“十年!十年音信全无!
老身当你骨头都喂了北境的狼!现在倒好!提着刀去砸人家的喜堂?!
你当你还是十七岁的小姑娘?!你当你那把破刀能劈开这吃人的京城?!”她骂得又凶又急,
唾沫星子喷我一脸,手却抖得厉害,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我的胳膊,生怕我飞了。我任她骂,
任她揪,像个木头桩子。直到她骂累了,喘着粗气松开手,我才哑着嗓子开口:“……嬷嬷,
有热水吗?我想洗洗。”“洗?洗什么洗!”赵嬷嬷抹了把泪,转身就往灶房走,
“洗掉你一身的血性?洗掉你林家的骨头?!等着!老身给你烧!烧得滚烫!
烫醒你这糊涂蛋!”热水氤氲的雾气里,我把自己泡在木桶里。水很烫,烫得皮肤发红,
却暖不了心里那块冰。肩头那道疤在热水里泛着白,像一条丑陋的蜈蚣。我闭上眼,
沈砚最后那张惨白扭曲的脸,还有苏挽晴无声滚落的泪,交替在眼前晃。不是恨。
恨太简单了。是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连滚水都化不开的冷。
赵嬷嬷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进来,重重搁在凳子上:“喝!压压惊,
也压压你那不管不顾的火气!”我端起碗,一饮而尽。药汁苦得舌根发麻。
“那新妇……”赵嬷嬷坐在我对面,浑浊的老眼盯着我,“叫苏挽晴,礼部尚书的掌上明珠。
听说,是沈砚自己点头的亲事。”我手指一颤,碗沿磕在牙齿上,生疼。“自己点头?
”我声音干涩。“可不是!”赵嬷嬷冷笑,皱纹里都带着讥诮,“人家金尊玉贵的小姐,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拿手的是描眉画黛,能把人画得跟天仙似的!哪像你,只会舞刀弄枪,
一身煞气,连个胭脂都不会抹!沈砚那等玲珑心思的人,要的是能摆在案头赏的花瓶,
不是能拎着刀上阵的夜叉!”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盐的鞭子,抽在我心上。我攥紧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那点锐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嬷嬷,”我抬起头,眼睛直直看着她,
“当年……他走之前,除了那封信,还说过什么?有没有……提过难处?提过……身不由己?
”赵嬷嬷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撇嘴:“难处?身不由己?男人变心,找的借口都一个样!
老身只记得他说‘三年为期,必不负你’!结果呢?屁!”她骂得粗俗,却避开了我的问题。
那点闪烁,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不是没有疑点。沈砚看我的眼神,
那不是单纯的愧疚或恐惧。那里面有痛,有挣扎,甚至……有一丝我读不懂的绝望。
如果他真的一心攀附权贵,为何在喜堂上会是那样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为何那支眉笔会掉得那么……惊惶?还有苏挽晴。她哭什么?是委屈?还是……别的?
“嬷嬷,”我声音低下去,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和一丝微弱的、连我自己都唾弃的希冀,
“……帮我打听打听。沈砚这十年……到底在干什么。还有那个苏挽晴,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赵嬷嬷猛地抬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林卿月!
你还没被伤够?!还打听?!你是想给自己心口再捅一刀?!”“不是。”我摇摇头,
水珠从发梢滴落,“我要知道,我这十年,到底输给了什么。是输给了权势?输给了美色?
还是……输给了一个我根本不知道的‘身不由己’?”“我要剖开它。
”我盯着水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张被风霜和伤疤刻满的脸,“用这把重逢的刀,
哪怕剖到最后,里面是脓是血,是烂透了的肉——我也要亲眼看看!”赵嬷嬷沉默了。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一声爆响。她叹了口气,
那叹息沉重得像压了千斤巨石。“傻丫头……”她喃喃道,伸手,
粗糙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肩头那道狰狞的疤,动作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柔,“……你这性子,
跟你娘一模一样。撞了南墙也不回头,非要把墙撞穿,看看后面是什么。”她站起身,
佝偻着背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没回头,声音低得像耳语:“……等着。
老身给你‘剖’。”门帘落下,隔绝了她的背影。我靠在冰冷的木桶壁上,热水渐渐变凉。
重逢是刀。可我竟想用它,剖开这团裹着喜乐红绸的、腐烂发臭的真相。哪怕,剖到最后,
里面空无一物。第三章:不是新妇,是旧债;不是不爱,
是不敢爱绣坊的窗纸透进惨淡的晨光时,赵嬷嬷回来了。她没敲门,
像只老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进我这间堆满布匹的后屋,
身上带着露水和一种……纸张陈年霉变的气味。她没说话,
只把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沉甸甸的卷轴,“咚”地一声放在我面前的矮几上。那声音,
像块石头砸进死水。“看吧。”她声音沙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老身‘剖’了一夜,从兵部故纸堆的灰里,从当年伺候过沈砚老仆的醉话里,
从苏家后院一个扫地婆子的碎嘴子里……‘剖’出来的。”我盯着那卷轴,
油布上沾着几点可疑的暗褐色污渍,像干涸的血。手指有点抖,解开缠绕的麻绳时,
指甲刮在粗糙的布面上,发出刺耳的“沙沙”声。卷轴展开,不是地图,不是密信。
是一幅画。《寒关落雪图》。画中,是鹰愁关的城墙,风雪如刀。
一个女子孤身立于最高处的箭楼,玄甲覆身,长发被狂风吹得猎猎如旗。她背对着观画者,
手中长刀斜指苍穹,身影单薄,却如一柄插在绝境中的断剑,孤绝,桀骜,
带着焚尽一切的烈。落款:沈砚。庚子年冬。思月。
庚子年冬——正是我割腕放血、死守孤城那年。“思月”……这两个字像烧红的针,
猛地扎进我眼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他记得!他记得那场雪,
记得那座城,记得那个在绝境中挣扎的我!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娶苏挽晴?!
“别急着感动,死丫头。”赵嬷嬷冷笑一声,枯瘦的手指猛地戳向画轴右下角——那里,
有一行极小、几乎被风雪笔触掩盖的题跋,若非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甲胄在身,
锋芒过盛。功高易折,情深不寿。’”赵嬷嬷一字一顿念出来,声音冷得像冰,
“‘吾心昭昭,畏天畏地,更畏……汝之锋芒,终成吾之催命符。’”我如遭雷击,
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畏天畏地……更畏我之锋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是不爱。是怕!
怕我的功勋,怕我的兵权,怕我林卿月这个名字,在朝堂上比他沈砚的官印还要重!
怕娶了我,他沈砚就成了靠女人上位的“裙带侯”,怕我林家的“余威”,
会成为他仕途上甩不掉的枷锁,甚至……催命符!“还有这个。
”赵嬷嬷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叠泛黄的纸片,是我当年从边关寄回的信。每一封,信封完好,
火漆未拆!像一具具被精心保存的尸体。“他一封都没拆。”赵嬷嬷的声音带着悲悯的嘲讽,
“收着,供着,像供着一尊会吃人的神。他不敢看,怕看了,心就软了,怕看了,
就忍不住想接你回来,然后……被你‘锋芒’反噬,粉身碎骨。”我抓起那些未拆的信,
纸张粗糙的边缘割着我的手指。十年!
我蘸着血、就着泪、在油灯下熬了无数个夜晚写下的字句,他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把我当成什么?洪水猛兽?还是悬在头顶的利剑?“那苏挽晴呢?”我声音嘶哑,
像砂纸磨过喉咙,“她知道吗?她甘心做这个挡箭牌?”赵嬷嬷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缓缓摇头:“那丫头……是个明白人。听说,她嫁进来前,就知道你林卿月的存在。
也知道……沈砚心里装的是谁。”“她图什么?”我冷笑。“图她兄长的命。
”赵嬷嬷压低声音,像怕惊动什么,“她兄长,苏明哲,当年是兵部主事。
伪造那份‘林氏女掌兵,恐成外戚之患,不宜联姻’的‘密旨’,主笔人,就是他!
沈砚……是被这份假旨,和苏家的权势,硬生生摁着头,点了头。”我猛地站起,
带倒了矮凳,发出刺耳的噪音。伪造圣旨?!苏家?!沈砚被逼?!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原来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不是简单的负心薄幸,
而是一张由权谋、恐惧和谎言织就的巨网!沈砚是网中的困兽,苏挽晴是网边的祭品,
而我林卿月,是那个被网罗住、被牺牲掉的猎物!“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嘶吼出声,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滚烫地砸在那些未拆的信笺上,“他宁愿让我恨他十年!
宁愿让我以为他是个贪图富贵的懦夫!也不肯告诉我真相?!他怕什么?!
怕我林卿月提着刀杀进京城,血洗苏府?!”“他怕你死!”赵嬷嬷突然厉声打断我,
浑浊的老眼射出锐利的光,“他更怕——你为了他,放下刀,低下头,
去求那些踩着你父兄尸骨上位的人!他怕你林卿月,为了一个沈砚,
把自己活成一条摇尾乞怜的狗!那比杀了你,更让他痛不欲生!”我僵在原地,
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怕我死……更怕我为他折腰?赵嬷嬷的话,像一把更锋利的刀,
剖开了沈砚懦弱表象下,那点扭曲到极致的、近乎自毁的“深情”。“他活成了一个懦夫,
”我喃喃道,眼泪无声滑落,“却用这种懦夫的方式……想护住我林卿月最后一点……傲骨?
”“可笑吗?”赵嬷嬷冷冷问。“可笑。”我抹掉眼泪,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太可笑了。”我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信,一张张,整整齐齐叠好。然后,
拿起那幅《寒关落雪图》,连同那些未拆的信,走到屋角的炭盆边。盆里,
还有昨夜未燃尽的灰烬,带着余温。我蹲下身,将画和信,一张张,投入火中。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纸张,
墨色的山峦、孤绝的身影、未拆封的思念……在橘红的火焰中卷曲、焦黑、化为灰烬。
“嬷嬷,”我看着跳跃的火光,声音平静得可怕,“帮我递个话给定远侯。”“什么话?
”“告诉他,”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冷得像淬了北境的寒冰,
“林卿月的‘锋芒’,从来不是他的催命符。”“是他沈砚,自己吓死自己的懦夫心。
”火盆里,最后一片画纸化为灰蝶,飘散在晨光里。不是新妇挡了路。是旧债,压垮了脊梁。
不是不爱。是那点扭曲的“不敢爱”,比不爱,更让人……心寒彻骨。
第四章:她放下刀,却拾起了更锋利的东西炭盆里的灰烬彻底冷透,像我的心。
赵嬷嬷那句“递话”,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发麻。递什么话?说他沈砚是懦夫?
说我看穿了他那点可怜又可笑的“深情”?不。太轻了。轻得像挠痒痒,解不了我心头的毒。
我要的,不是他的辩解,不是他的眼泪,更不是他跪下来求我原谅。我要他亲眼看着,
看着我林卿月,放下那把沾满北狄血的断云刀,拾起一件他沈砚和整个京城权贵,
都更害怕、更无力招架的东西。一件比刀锋更利,比权势更沉,
比圣旨更……名正言顺的东西。三日后,一辆半旧的青布小车,停在礼部尚书府侧门。
没有仪仗,没有通传,低调得像来送绣品的婆子。车帘掀开,
我穿着赵嬷嬷连夜赶制的素色衣裙——不是战袍,也不是嫁衣,
是那种最寻常、最不起眼的妇人装束,只在袖口和领缘,用极细的银线,
绣着几片几乎看不见的、被风雪摧折过的梅花。苏挽晴亲自迎了出来。她没穿华服,
只着家常的月白衫子,脸色比上次在喜堂更苍白些,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像几夜没睡好。
看到我,她脚步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有惊,有怯,有愧,
竟还有一丝……如释重负?“林姐姐。”她屈膝,行了个极标准的平礼,
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鸟,“……请进。”她的院子,清雅得过分。没有熏香,
只有淡淡的墨味和药香。案几上摊着未干的字帖,是簪花小楷,工整得一丝不苟。旁边,
放着一盒打开的眉黛,和几支不同型号的眉笔。“姐姐请坐。”她亲手为我斟茶,手指纤细,
却稳得出奇,“这是今年的新茶,明前龙井,最是清心。”我没动那杯茶。
目光扫过那些眉笔,最后落在她脸上。那日沈砚为她描画的眉形,精致温婉,
像工笔画里走出来的仕女。可此刻,她自己画的眉,却淡得几乎看不见,甚至有些……潦草。
“苏小姐的眉,自己画得不好?”我开口,声音没什么温度。她手一颤,
茶水溅出几滴在袖口。她没擦,只是轻轻放下茶壶,抬眼直视我,那双春水般的眼睛里,
此刻盛满了坦荡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不好。”她坦然承认,
嘴角甚至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夫君画的,是‘苏家小姐’该有的样子。温婉,柔顺,无害,
像摆在博古架上的玉器。我自己画的……”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才是‘苏挽晴’。
”“苏小姐今日见我,不怕我砸了你的博古架?”我盯着她。“怕。”她点头,毫不掩饰,
“怕得整夜睡不着。可我更怕……”她深吸一口气,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怕姐姐带着恨意离开京城,或者……带着刀回来。那样,夫君会疯,苏家会毁,
姐姐……也会被拖进更深的泥潭。”她竟如此清醒!清醒得让我意外。
“你知道伪造圣旨的事?”我直接问,不再绕弯子。她身体猛地一僵,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
连嘴唇都白了。她没否认,只是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砸在月白的衣襟上,
洇开深色的圆点。“……知道。”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兄长……是主谋。
夫君……是被逼无奈。我嫁进来,是父亲的意思,也是……我的赎罪。”她睁开眼,
泪眼朦胧地看着我,“用我的婚姻,换兄长一条命,换苏家不被连根拔起。我知道这很卑鄙,
用姐姐的十年,换我们的苟活……可我……别无选择。”她的坦白,像一把钝刀子,
割得我心头闷痛。不是恨她,是悲哀。为沈砚,为她,也为这吃人的世道。“那你现在,
想怎样?”我问。“我想……”她咬了咬唇,竟从袖中掏出一卷画轴,
正是那日赵嬷嬷给我看过的《寒关落雪图》的摹本!笔触虽不及沈砚原作凌厉,
但那份孤绝的神韵,竟被她捕捉了七八分!“我想求姐姐……收下这个。”我皱眉:“为何?
”“因为……”她将画轴轻轻推到我面前,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姐姐的‘锋芒’,
不该只用来砍蛮子,更不该被埋没在边关的风雪里,或者……被夫君的懦弱‘畏’成催命符。
”她指着画中那个孤身立于风雪的身影:“姐姐看,这才是你!
是让北狄闻风丧胆的‘铁衣娘子’!是能让三万残兵甘愿赴死的林将军!这样的你,
何须在意一个沈砚的‘畏’?何须在意京城这些腐朽的规矩?”她猛地站起身,
眼中燃烧着一种我从未在闺阁女子身上见过的火焰:“姐姐,放下刀,不是认输!是拿起笔!
拿起针!拿起……这京城贵妇们最擅长、却最怕你拿起的东西!用你的名字,你的功勋,
你的‘锋芒’——去绣!去画!去写!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林卿月回来了!
她不是来争一个男人的!她是来告诉所有人——”“——我林卿月,站着,比你们跪着都高!
”我怔住了。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却脊梁挺得笔直的少女,
看着她推到我面前的那幅《寒关落雪图》摹本。她不是敌人。
她是一个……被命运裹挟、却想奋力撕开一道口子的……同路人。我缓缓伸出手,
没有去接那幅画。而是,握住了她那只沾着泪、却异常坚定的手。“苏挽晴,”我声音低沉,
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告诉我,京城最大的绣庄,是哪家?”她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句:“‘天工坊’。东市第一家。老板姓钱,最势利,
也……最怕硬茬。”我笑了。那笑容,冰冷,却带着久违的、属于“铁衣娘子”的锐气。
“很好。”我松开她的手,拿起那幅《寒关落雪图》摹本,指尖拂过画中那个孤绝的身影。
“那就从‘天工坊’开始。”“我要让全京城的贵妇,
都穿上我林卿月‘设计’的战袍——”“用金线绣鹰愁关的雪,用银线勾断云刀的锋,
用血色的丝线……缝上我林家的傲骨!”放下刀?不。
我拾起了比刀更锋利的东西——是让整个京城,都为我林卿月的名字,而颤抖的——名望。
第五章:意外 —— 敌军突袭,主帅空缺,
圣旨点名:林卿月“天工坊”的金匾,在东市最繁华的街口晃得人眼晕。朱漆大门紧闭,
门房抱着手炉,鼻孔朝天,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找谁?”声音拖得老长,
带着浓重的京片子腔调。我穿着那身素净的衣裙,袖口银线绣的折梅在阳光下几乎隐形。
苏挽晴站在我身侧半步,像一株安静的兰草,手里捧着那幅《寒关落雪图》摹本。
“烦请通禀钱老板,”我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就说边关故人,
携‘寒关雪’、‘断云锋’,求见。”门房嗤笑一声,像听了个笑话:“边关?故人?
还‘寒关雪’?姑娘,咱‘天工坊’只做贵人的生意,不收破落户的旧袄!赶紧走赶紧走,
别挡了贵客的道儿!”苏挽晴脸色微变,刚要开口,我抬手止住她。我没再说话。
只是上前一步,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一样东西——不是画,不是绣样。是一块令牌。
玄铁铸就,边缘被摩挲得光滑,正面一个狰狞的虎头,背面两个阴刻大字:“帅令”。
正是当年统领三万边军、号令鹰愁关的——虎符副令!“啪!
”我将这枚沉甸甸、沾着洗不净的暗红血垢和黄沙的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