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看墙上那副画的时候,我在厨房磨刀。雪亮的刀锋贴着磨刀石,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听见了,眉头皱起,眼神里的厌恶像冰碴子一样扎过来。“许念,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冷的掉渣。我停下动作,把刀冲干净,转身对他笑。“没什么,刀钝了,
晚上给你做鱼。”他冷笑一声,视线又回到那副画上。画里是他的亡妻,苏念。
也是三年前的我。画上的我穿着白裙子,笑得一脸天真。傅斯年看着画里的我,
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然后他再看我,眼神就变成了淬毒的刀。“别用你那张脸笑,”他说,
“你这张脸,和你那个杀人犯妹妹一样,让我恶心。”我脸上的笑僵住了。我的妹妹,苏柔,
三年前“杀”了苏念后,被傅斯年逼得跳了海。而我,苏念的“姐姐”许念,为了赎罪,
一年前嫁给了他。他娶我,就是为了折磨我。所有人都知道,傅斯年心里有个白月光,
叫苏念。为了这个白月光,他对我这个“凶手的姐姐”,冷淡到了骨子里。他不知道。
那个被他当成心头白月光的苏念,三年前为了活命,已经假死换了身份。
而那个冒名顶替我、被他刻在心口当成朱砂痣的“苏念”,是我亲手毒死的。我,就是苏念。
“把鱼做好。”他命令完,转身进了书房,把我关在门外。书房里,挂着那副巨大的婚纱照,
是他和那个假货的。我看着紧闭的房门,慢慢握紧了手里的刀。刀柄还是冷的。但我的心,
比刀还冷。三年前,那场精心策划的“意外”,我从悬崖上掉下去,没死。我换了张脸,
用尽所有力气爬回来,却发现我的位置上,已经有了另一个人。一个和我长得八分像的女人,
苏柔。她穿着我的衣服,住着我的房子,占着我的男人。她说她叫苏念。所有人都信了。
包括傅斯年。他把这个冒牌货宠上了天,给了她一场盛世婚礼。而我,真正的苏念,
只能躲在暗处,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我等了一年。
等到了傅斯年和她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那天晚上,我潜进了他们的家。2苏柔,
那个顶替我的女人,看见我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她穿着我最喜欢的丝绸睡袍,
靠在沙发上,喝着红酒。看见我,她甚至还笑了笑,对我举了举杯。“你终于来了,苏念。
”她的声音又软又媚。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着这张和我八分像,
却处处透着风尘气的脸。“怎么,不认识我了?”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那张陌生的、平平无奇的脸。“这张脸,整得不错。可惜,
太普通了。”“你是谁?”我问,声音沙哑得厉害。她咯咯地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我是谁?我当然是苏念,傅斯念的妻子。而你,”她凑到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是个早就该死的孤魂野鬼。”我的血,瞬间凉了。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三年前那场车祸,是我安排的。”她欣赏着我脸上震惊的表情,
满意地笑了,“本来想让你死透的,没想到你命这么大。”“为什么?”我攥紧拳头,
指甲陷进肉里。“不为什么。”她耸耸肩,转身走回酒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大概是,
我天生就该过你的生活吧。你的家世,你的男人,都该是我的。”她端着酒杯,
像女王一样看着我。“你知道吗?斯年有多爱我。他把那副你十八岁的画像挂在床头,
每天晚上都要看好久。他说,画里的人,是他这辈子的光。”她说的,
是傅斯年请人为我画的那副肖像。画上的我,确实是他的白月光。而她,苏柔,靠着那张脸,
成了傅斯年心口的朱砂痣。我的心,被狠狠地撕开一道口子。“所以,你今晚来,
是想杀了我,夺回一切?”她轻蔑地笑着,“你觉得,你做得到吗?”我看着她,
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注射器。针管里,是无色无味的剧毒液体。她脸上的笑容,
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你想干什么?”她后退了一步。“不干什么。”我一步步逼近她,
“送一个冒牌货,去她该去的地方。”她抓住我的手,尖叫起来。我把针管,
狠狠地扎进了她的脖子。液体被飞快地推进她的血管。她的眼睛猛地睁大,身体开始抽搐,
嘴里吐出白沫。她死死地瞪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几秒钟后,她的身体软了下去,
倒在昂贵的地毯上,没了呼吸。我拔出针管,擦掉上面的指纹,扔进了壁炉。
我看着地上的尸体,那个顶着我的名字,享受了我的一切,还害死我的女人。
我没有一丝***。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洞。我整理好衣服,像幽灵一样,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全城的新闻都在报道:傅氏集团总裁夫人苏念,离奇暴毙。现场唯一的线索,
指向了她那个神秘失踪的“双胞胎妹妹”,苏柔。傅斯年疯了。他动用所有关系,
全城通缉苏柔。一个月后,一具女尸在海边被发现,面目全非,但身上的证件,是苏柔的。
所有人都以为,是妹妹嫉妒姐姐,痛下杀手,然后畏罪***。没人知道,这一切,
都是我策划的。苏柔是我杀的。海边那具尸体,是我找来的替死鬼。而我,
苏“念”的“姐姐”,许“念”,顶着一张全新的脸,走到了傅斯年的面前。
我说:“傅先生,我妹妹杀了人,我来替她赎罪。”他看着我,眼神里的恨,
几乎要将我活活烧死。3傅斯年答应娶我那天,傅家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
娶一个杀妻仇人的姐姐,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斯年!你不能娶她!”傅斯年的母亲,
我的婆婆,指着我的鼻子骂,“这个女人和她那个杀人犯妹妹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她就是想图我们傅家的钱!”傅斯年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我。我低着头,
任由那些恶毒的词句像石头一样砸在我身上。“妈,”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就是要娶她。我要让她,一辈子活在地狱里。”我的婚礼,没有宾客,没有祝福。
只有傅斯年冰冷的侧脸,和婆婆刻薄的诅咒。新婚之夜,他把我扔在冰冷的婚床上。“许念,
”他掐着我的下巴,逼我看着他,“从今天起,你就是傅家最低贱的佣人。记住你的身份。
”他撕碎我的衣服,动作粗暴得像对待一个仇人。他嘴里喊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念念……我的念念……”他在我身上,寻找着另一个女人的影子。那个被他当成白月光的,
三年前的我。我闭上眼睛,眼泪混着汗水,流进嘴里,又苦又涩。傅斯念,你知不知道。
你恨的,就是你爱的。你爱的,就是你恨的。婚后一年,我活得像个透明人。
傅斯年从不带我出席任何场合。在傅家,我连个佣人都不如。婆婆对我百般刁难,
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我身上。他每天回来,都会在书房待很久。书房里,
挂着他和那个假货的婚纱照。照片上的苏柔笑靥如花,依偎在他怀里。每看一次,
我的心就被凌迟一次。我无数次想告诉他真相。但我不能。苏柔背后的人,还没有找出来。
三年前那场车祸,绝不是她一个人能策划的。我一旦暴露身份,只会死得更快。我只能忍。
忍到他开始在我身上,看到苏念的影子。那天,我给他炖了汤。那是我以前最常给他做的,
莲子百合汤。他喝了一口,动作突然停住了。他抬起头,
用一种极其陌生的、探究的眼神看着我。“这汤,谁教你做的?”他问。我的心,
漏跳了一拍。“我……我自己学的。”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是吗?”他放下汤碗,
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捏住我的手腕。“你有很多习惯,都和她很像。”他说的她,是苏念。
是我。他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想把我整个人看穿。“你擦桌子的时候,喜欢从左到右。
你不喜欢吃葱,但做菜总会放。你睡觉的时候,喜欢蜷成一团。”他每说一句,
我的心就沉一分。“你到底是谁?
voice turning dangerously low.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那张我爱了整整十年的脸。我差点就要说出口了。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松开了我。他走到一边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但我还是听见了几个字。“张助理……查……三年前……车祸……”我的血,从头凉到了脚。
他开始怀疑了。4傅斯年起了疑心,我的日子更难过了。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
一半是探究,一半是憎恶。他大概觉得,我对他的亡妻爱到了变态的程度,
才会模仿她的一切。这种眼神,比打骂还让我难受。我开始刻意改变自己的习惯。
做菜放很多葱,擦桌子从右到左,睡觉四仰八叉。傅斯年看着我的改变,
眼神里的嘲讽更浓了。“许念,装不下了?”我没理他,低头吃饭。他突然伸手,
把我碗里的葱全都夹了出来,扔在桌上。“别吃了,”他说,“看着碍眼。”我愣住了。
他自己也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的手,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帮苏念夹掉碗里的葱,
是他曾经下意识的动作。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滚出去。”他冷冷地说。我放下碗筷,
一言不发地走出餐厅。我躲在厨房,听见他烦躁地把碗摔在了地上。我知道,我的存在,
已经变成了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他越是想拔掉,就扎得越深。他的助理,张恒,
查得很卖力。我好几次看到张恒深夜还在傅斯年的书房,两个人对着一堆资料讨论。我知道,
他们在查苏柔,也在查我。我必须赶在他们查出真相之前,找到苏柔背后的人。线索,
就藏在苏柔的遗物里。她死后,傅斯年把她所有的东西都锁在了一个房间里,不许任何人碰。
那个房间,成了他的圣地。我必须进去。机会很快就来了。傅斯年出差三天。
婆婆约了朋友去打牌。整个傅家,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那间尘封的房间。
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苏柔死前的样子。空气中,还飘着她惯用的香水味,甜得发腻。
墙上,挂满了她和傅斯年的合照。每一张,她都笑得那么幸福。我看着那些照片,
只觉得讽刺。我开始翻找。衣柜,梳妆台,床头柜……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我都没放过。
最后,我在她首饰盒的夹层里,找到了一个U盘。我的心狂跳起来。我把U盘***电脑。
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我试了几个密码,都不对。傅斯念的生日,她的生日,
结婚纪念日……我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提示“密码错误”的对话框,几乎要绝望了。突然,
一个日期,闪过我的脑海。三年前,我出车祸的那天。我颤抖着,输入了那串数字。文件,
解开了。里面,是一段录音。我点开录音,一个熟悉的、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声音,
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老板放心,苏念已经掉下悬崖了,
尸骨无存。”“很好。让苏柔准备好,从今天起,她就是苏念。”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那个被称为“老板”的声音,是张恒。傅斯年最信任的,首席特助。
**5. **U盘里的录音,像一把锤子,砸碎了我所有的认知。张恒。
那个在傅斯年面前永远恭敬谦卑,办事能力一流的男人。那个傅斯年当成左膀右臂,
甚至兄弟的男人。竟然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不,他不是。录音里,
他称呼另一个人为“老板”。他只是个执行者。真正的“老板”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又为什么要找一个冒牌货来顶替我?无数个问题在我脑子里盘旋。我把录音拷贝了一份,
然后把U盘放回原处,清理了所有痕迹。我必须冷静。在不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之前,
我不能轻举妄动。张恒这颗棋子,我必须好好利用。傅斯年出差回来了。他看起来很疲惫,
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他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我知道,
张恒肯定又向他汇报了什么。半夜,我被渴醒,下楼喝水,路过书房,
听见里面传来傅斯念压抑的怒吼。“不可能!她不是苏念!苏念已经死了!”我停下脚步,
贴在门上。“……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和苏柔的完全一致,她们的确是姐妹。
但是许念的社会关系……太干净了,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就好像,她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是张恒的声音。“继续查!”傅斯年说,“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的底细给我查出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的身份,是伪造的。只要他们深入查下去,迟早会露馅。
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主动出击,打乱张恒的节奏。第二天,我“无意”中在婆婆面前,
提起了一件事。“妈,前几天我收拾斯年的旧西装,在口袋里发现了一枚袖扣,
不是他平时戴的款式,看着很别致。”婆婆正在喝茶,听了我的话,动作一顿。
“什么样的袖扣?”她问。“黑曜石的,上面刻着一个‘云’字。”我说。婆婆的脸色,
瞬间变了。“你确定,是一个‘云’字?”我点点头。她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摔得粉碎。“造孽啊……”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我知道,我赌对了。那枚袖扣,
是我在苏柔的首饰盒里找到的。和U盘放在一起。我不知道它代表什么,但我知道,
它对傅家,一定有特殊的意义。果然,当天晚上,傅家就爆发了剧烈的争吵。婆婆和公公,
傅振华,吵得天翻地覆。我躲在楼梯口,听得断断续续。
“……傅振云……他回来了……袖扣……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傅振云。傅斯年的叔叔。
一个我只在傅家老照片里见过,据说很早就出国,再也没回来过的人。我的心,猛地揪紧了。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我心里形成。**6. **傅家的气氛,因为那枚袖扣,
变得异常紧张。公公婆婆连续好几天都阴沉着脸。傅斯年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更加频繁地和张恒关在书房里。我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而我,
必须在暴风雨把我撕碎之前,找到一把伞。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张恒。他对我,
依然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彬彬有礼,却透着疏离。我看得出来,他也在观察我。那天,
我在花园里修剪玫瑰,不小心被刺扎到了手。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张恒正好路过,看见了。
他走过来,递给我一张创可贴。“太太,小心点。”“谢谢。”我接过创可贴,对他笑了笑,
“张助理,你对谁都这么体贴吗?”他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太太说笑了。
照顾老板和老板的家人,是我的职责。”“是吗?”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
“那你一定知道很多斯年的事情吧。比如,他有个叔叔,叫傅振云。”他脸上的笑容,
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慌乱,但立刻就被他掩饰了过去。“太太,
这些是傅家的私事,我一个外人,不方便评论。”他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是吗?
”我看着他的背影,声音不大,却足够他听清,“那三年前的车祸,也算是傅家的私事吗?
”他的脚步,猛地停住了。他缓缓转过身,看着我。眼神里,不再有任何伪装。
只剩下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杀意。“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没什么。”我撕开创可贴,
贴在伤口上。“只是想提醒张助理,纸,是包不住火的。”我看着他阴沉的脸,
心里一片冰冷。我成功地试探出了他。也成功地,把自己推到了悬崖边上。从那天起,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我出门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家里的电话,
偶尔会接到没有声音的骚扰来电。我知道,是张恒。他在警告我,也在找机会对我下手。
傅斯念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加派了家里的保镖,并且禁止我一个人出门。“最近不太平,
你老实待在家里。”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去了公司。他以为,这是在保护我。
他不知道,他亲手把我,关进了一个更危险的笼子里。这个家里,有两只猛兽。
一只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傅斯年。另一只,是躲在暗处,随时准备给我致命一击的张恒。
而我,只能靠自己。我需要一个帮手。一个能帮我查到傅振云,又能不引起张恒怀疑的人。
我想到了一个人。我的前男友,一名私家侦探,林昊。
**7. **我用一个一次性的电话卡,联系了林昊。电话接通的那一刻,
我甚至能听见他那边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念念?是你吗?你还活着?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是我。”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我现在叫许念。
我需要你帮我查个人。”我没有和他解释太多。时间不允许。我把傅振云的名字,
和他那枚袖扣的照片,发给了他。“不管查到什么,都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傅斯年。
”我嘱咐道。“好。”他没有多问,“只要是你,刀山火海,我都去。”挂了电话,
我删除了所有通话记录。我知道,找林昊是一步险棋。如果被傅斯年知道,
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但现在,我别无选择。家里,低气压还在持续。
傅斯年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酒气也越来越重。他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复杂。有恨,
有疑,甚至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苦。那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被司机扶了回来。
我把他扶到床上,想给他擦脸,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他睁开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念念……”他看着我,喃喃地喊着我的名字。我的心,狠狠一抽。
“你别走……别离开我……”他抓着我的手,力气大得吓人,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傅斯年,你知道吗?我从来没离开过。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抚摸他的脸。我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