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路边杨树叶的味道吹过来,我却没心思感受这最后几天的 “正常”,右手攥着车把的力道越来越大,指节都泛了白。
目的地是老李的军工店,藏在城郊建材市场最里面,招牌上 “老李五金・军工配件” 的红漆掉了一半,门口堆着几捆生锈的钢筋,像极了前世我最后看到的样子 —— 只是那时,这些钢筋上沾的不是铁锈,是丧尸的血。
我把电动车停在店门口,车还没熄火,就听见店里传来 “叮叮当当” 的声音。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老李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扳手拧一个旧发电机的螺丝,花白的胡茬上沾了点黑灰,后脑勺的头发乱糟糟地翘着,跟我记忆里那个在红雾后拿着猎枪守店的老头,慢慢重合。
“小伙子,买啥?”
老李头也没抬,手里的扳手转得飞快,“螺丝刀在左边货架,铁丝在最里面,要多长自己剪。”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他旁边的钢材堆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发抖:“李叔,我要 50 公斤钢材,10 把军用砍刀,还有 2 件防弹衣 —— 最好是能防刺的那种。”
这话一出口,老李手里的扳手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他终于抬起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我,眼神里满是疑惑,嘴角却勾起点调侃的笑:“你这是要去搞拆迁,还是要去打仗啊?
50 公斤钢材,够焊个小铁笼子了,你要关什么?”
我急了,下意识地往店门口看了一眼,确认没人路过,才压低声音凑过去:“李叔,不是开玩笑。
3 天后,红雾要来了,到时候城里会乱,这些东西…… 能救命。”
“红雾?”
老李皱起眉,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我前几天听收音机说,气象局说可能有雾霾,没说什么红雾啊。”
“不是雾霾,是能让人变异的红雾!”
我声音忍不住提高了点,前世被蚀骨者撕咬的痛感突然又冒出来,指尖发麻,“到时候会有人咳嗽,然后皮肤溃烂,变成吃人的怪物 —— 您这店,前世就是被这些怪物和抢东西的人盯上的,您还记得吗?”
老李愣住了,原本调侃的表情慢慢收了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店门口,往左右看了看,然后关上门,把卷帘门拉下来一半,才转过身看着我:“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是谁?”
我心里咯噔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
重生这事儿,说出去谁信?
搞不好还会被当成疯子。
我赶紧找补:“我…… 我前几天做了个梦,梦见红雾来了,到处都是怪物,您这店也被抢了…… 我怕这梦是真的,就想多买点东西防身。”
这话半真半假,老李却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没再追问。
他走到钢材堆前,用脚踢了踢最上面的一捆:“钢材只剩 30 公斤了,前几天有个工头来买了不少,说是要盖临时仓库。
军用砍刀只有 8 把,防弹衣有 2 件,是以前部队淘汰下来的,防刺没问题,就是重点。”
我心里一松,30 公斤就 30 公斤,总比没有强。
“行,都要了!
多少钱?
我刷卡。”
老李从抽屉里翻出个旧计算器,手指在上面按得飞快,嘴里还念叨着:“钢材 5 块钱一斤,30 公斤就是 300 块;砍刀 80 一把,8 把 ***0;防弹衣 200 一件,2 件 400…… 总共 1340,给你凑个整,1300 吧。”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多了点我看不懂的东西:“小伙子,我不管你说的红雾是真是假,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别到处乱说。
最近总有人来买刀买钢筋,问他们干嘛,都说‘备着’,我看这世道,确实有点不对劲。”
我点头如捣蒜,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递过去。
老李接过卡,***那个旧得掉漆的 POS 机里,“滴” 的一声后,他抬头问我密码,我报密码的时候,眼睛瞟到了柜台上的手机 —— 是个老旧的智能机,屏幕裂了道缝。
我突然想起件事,借口说要去外面透透气,拿着自己的手机走到店外,躲在卷帘门后面,打开了浏览器。
搜索栏里输入 “江城 城郊军工店 红雾 抢劫”,指尖因为紧张有点发抖。
页面加载出来,第一条就是前世红雾爆发后第三天的新闻 ——《城郊五金店老板击退三名抢劫者,疑似持有管制刀具》。
新闻下面配了张模糊的照片,老李手里拿着一把猎枪,站在店门口,虽然看不清脸,但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他。
新闻里说,抢劫者被老李打跑,老李只是胳膊受了点轻伤,店里的物资没被抢走。
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原来他真的能活下来,原来我这次来,不只是为了自己囤货,还算是帮了个熟人。
前世我没能帮上任何人,这一世,哪怕只是提醒一句,让他多做点准备,也好。
回到店里,老李己经把钢材捆成了两捆,砍刀用报纸包着,防弹衣叠放在旁边。
他把银行卡和收据递给我:“收据收好,要是红雾没来,你这钢材想退,我也给你退 —— 不过我看你这模样,不像说瞎话的。”
我接过收据,塞进钱包里,又从背包里掏出之前买的两包压缩饼干,放在柜台上:“李叔,这个您拿着,要是真有事,这东西能顶饿。”
老李愣了一下,看了看压缩饼干,又看了看我,没推辞,随手塞进了抽屉:“行,那我就收下了。
你这小伙子,心不坏。”
他帮我把物资搬到电动车上,钢材太重,电动车后架压得往下沉了不少。
老李还特意找了根粗绳子,帮我把钢材绑紧:“路上慢点,这钢材沉,别摔了。”
我跨上电动车,发动的时候,老李突然喊住我:“小伙子,要是真有红雾,你自己也小心点,别硬拼。”
我回头冲他笑了笑:“您也小心,李叔。”
电动车慢慢驶出建材市场,我从后视镜里看到老李还站在店门口,看着我离开的方向。
风比刚才大了点,吹得路边的树枝晃来晃去,我突然想起出租屋楼下的那些藤蔓 —— 不知道我离开的这几个小时,它们又长了多少。
手里的车把因为物资太重,有点不好控制,我却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至少,我有了钢材,有了砍刀,有了能防刺的防弹衣;至少,老李知道了红雾的事,应该会多做些准备;至少,我不再是前世那个手无寸铁,只能等着被丧尸撕碎的愣头青。
只是,当我骑到小区门口,看到墙角那些藤蔓己经爬到了一楼的窗台,叶片上的红色纹路像活过来一样,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时,我心里那点踏实,又被不安取代了。
前世,缠绕藤是红雾爆发后才开始疯长的,可现在,红雾还有三天才来,它们就己经长到这种地步了。
难道,重生真的改变了什么?
除了我自己,这末世里的其他东西,也跟着不一样了?
我停下车,蹲在藤蔓旁边,用手指碰了碰叶片 —— 冰凉的触感,像是摸到了尸体。
叶片上的红色纹路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流动,仔细看,还能看到细小的汁液在纹路里穿梭。
我突然想起前世被缠绕藤缠住脚踝的感觉 —— 那种麻痹感,跟现在指尖传来的微弱刺痛,一模一样。
这藤蔓,绝对不对劲。
我赶紧站起身,骑上电动车往出租屋赶。
阳光渐渐西斜,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出租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防御栏焊好,红雾来之前,必须做好所有准备。
可我没看到,在我离开后,小区墙角的藤蔓,悄悄伸出了一根细小的藤蔓,缠上了我刚才碰过叶片的手指,留下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红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