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签完字，李叔就会卷走全部房款。妈妈会哭到吞安眠药，我要辍学在餐馆洗盘子。

连妈妈的丧葬费都是借的。可我不能说，一说她就会骂我 “嫉妒她有人疼”，

就像上辈子一样1我攥着钢丝球的手都在抖，铁锅上的焦垢刮了半天，

还是粘在上面跟焊死了似的。后厨的抽油烟机嗡嗡响，油星子溅在胳膊上，***辣地疼，

可我不敢停 ， 老板正靠在门框上抽烟，那眼神跟盯贼似的，稍慢一点，

今天的洗碗钱就没了。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我慌忙掏出来，

屏幕上 “市医院” 三个字让我心一下子沉到肚子里。接起电话，

医生的声音冷得像冰：陈曦，你妈那 500 块床位费，今天必须交。

交不上就转临时隔间，里面有个肺结核患者，你自己掂量后果。我嗓子发紧，

想问能不能再宽限几天，可电话已经挂了。我摸遍全身口袋，

只摸出 12 块零钱 一张 10 块的，两张 1 块的，还带着后厨的油污。

这是我昨晚在网吧当网管的全部 “工资”，老板说我迟到 10 分钟，扣了我三天工钱，

扔给我这 12 块时，还骂骂咧咧的：不想干就滚，有的是人来替你。

餐馆的日结工资要晚上才发，可医院离这儿有两小时共享单车路程，中途请假？

老板昨天才拍着桌子说：敢请假就别来了，后厨不养闲人。我盯着水槽里的泡沫，

眼泪差点掉下来。突然，我摸到了贴身口袋里的硬东西 是妈那只银镯子。

圈口上刻着个 “梅” 字，是外婆当年给她的嫁妆，妈平时舍不得戴，上次她住院说要当，

我死活拦着，说 咱们再想想办法。我跟老板说去厕所，不等他答应就往后厨外跑。

膝盖磕在门槛上，疼得我龇牙咧嘴，可我顾不上揉，朝着街角那家 “老郑当铺” 跑。

当铺的门帘又脏又破，掀起来一股霉味，老板趴在柜台上打盹，面前摆着个算盘。

我把镯子放在柜台上，声音发颤：老板，您看看这个，能当多少钱？老板睁开眼，

拿起镯子翻来覆去看了看，又用牙咬了咬，撇撇嘴：老银，不值钱，最多三百。

2三百不够啊！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膝盖撞得生疼，

这是我妈嫁妆，市价最少能卖八百！我按一半卖给您，再帮您洗一个月碗抵剩下的两百，

求您先凑五百给我，我妈还在医院等着救命呢我抬起胳膊，上面还沾着洗碗的油污，

指甲缝里的黑垢怎么也洗不掉。老板盯着我的胳膊看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

从抽屉里摸出五百块钱，拍在柜台上：行吧，看你这丫头可怜。今天就得去我后厨洗碗，

顶替那个请假的，要是敢跑，我就去找你妈要镯子钱我拿着那五百块，眼泪掉在钱上，

把上面的油污都晕开了。我知道，餐馆的工作没了，以后只能靠在当铺洗碗挣点钱，

可我顾不上想这些 妈不用去那个没窗户的隔间了，这就够了。我把钱揣进最里面的口袋，

捂着胸口往医院跑，风刮得我眼睛疼，可脚步却越跑越快。我是被厨房的动静惊醒的，

睁眼一看闹钟 才 8 点！离妈去房产局签合同，只剩两个小时了。

我连鞋都没穿就往厨房跑，刚到门口就僵住了。

妈正把购房合同往她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塞，合同封面的 “房屋买卖” 四个字，

刺得我眼睛生疼。前世就是这张纸，把***得哭着进了精神病院，把我们的家彻底毁了。

妈！ 我嗓子发紧，刚想伸手拦，妈却转身从鞋盒里拿出双新皮鞋。黑亮的鞋跟，

鞋面上还沾着没撕的价签，一看就不便宜。你李叔昨天特意给我买的，

妈笑得眼睛都眯了，一边擦皮鞋一边念叨，说签合同得穿体面点，不能让人看不起。

等签完，晚上就带你去吃西餐，你长这么大还没尝过呢。我盯着那双皮鞋，

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昨天我藏在枕头下的 “情感诈骗案例” 剪报，此刻正躺在垃圾桶里，

沾着昨晚的菜汤，字都糊成了黑疙瘩。我刚要弯腰去捡，妈突然把我的书包往柜子上一锁，

“咔嗒” 一声，钥匙直接揣进了她兜里。3别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瞎琢磨，

妈语气沉了下来，你李叔是好人，帮咱们找房子，还主动说要还房贷，咱们不能冤枉他。

我看着妈笃定的样子，眼泪差点掉下来。她不知道，李叔嘴里的 “好”，

全是裹着糖衣的毒药。我去楼下买袋豆浆，你在家等着，别乱跑。

门 “砰” 地关上，我才猛地反应过来，我冲到衣柜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藏着妈不用的老款翻盖手机，按键都掉漆了，可上次我试过，还能开机拍照。

我拿着手机就往楼下跑，小区传达室的灯还亮着，王大叔正趴在桌上嗑瓜子。 王大叔！

求您个事！ 我扒着窗户喘得胸口疼，能不能调下昨天傍晚的监控？

就是李叔送我妈回来那段！王大叔头也不抬：监控哪能随便调？违反规定。

他是骗子！ 我急得声音都变了，他昨天下车时跟个红裙女人打电话，

说‘明天就搞定那个傻女人’！我妈要是签了合同，房子没了，人也得垮！

王大叔终于停下嗑瓜子，瞥了我一眼：小姑娘，别乱说话，传出去影响不好。

我摸出兜里的三百块钱 。我抽出一百块往窗台上塞，指尖都在抖：大叔，这钱您买烟抽。

去年咱们小区张奶奶，就是被骗子哄着签了合同，最后气得中风了！我妈要是也这样，

我们家就真完了！一百块钱在晨光里皱巴巴的，王大叔盯着看了几秒，

终于把瓜子壳往垃圾桶里一扔，点开了电脑：就看五分钟，别外传。

屏幕上的画面卡顿着，我死死盯着。终于，李叔的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下车时掏出手机，

嘴角勾着冷笑，声音透过扬声器飘出来：放心，明天就让那寡妇签合同，房子到手就卖，

到时候咱们去旅游……我赶紧举着老手机录像，手却控制不住地抖 ，妈，

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伤害！4我拿着老手机的手心全是汗，

屏幕里存着李叔打电话的监控片段， 再过半小时，妈看到这个，就不会跳进那个骗局了。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了，我看了眼表，才 9 点半！李叔居然提前来了！

妈欢天喜地去开门，李叔拎着两斤排骨，还扛着个印着小熊的新书包，笑着递过来：曦曦，

看叔给你买啥了？老用旧书包，同学该笑话你了。我没接，

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手 就是这双手，昨天还在电话里说 搞定那个傻女人

今天装得比亲叔还热络。快给李叔倒杯水啊。 妈推了我一把，

转身去厨房拿盘子装排骨。我没办法，只能拿着手机往厨房走，刚拧开水龙头，

就感觉手里一轻 手机被李叔拿走了！我猛地回头，他正举着手机，屏幕亮着，

监控片段里他的声音还在响：明天就签合同，房子到手就卖……你把手机还我！

我冲过去抢，可他手一松，哎呀 一声，手机 “啪” 地砸在瓷砖地上。

屏幕瞬间裂成蜘蛛网，黑得再也亮不起来。怪我怪我 李叔假模假样地拍腿，

这手机太旧了，叔赔你个新的，智能机，能拍照能上网！妈听见动静跑出来，

一看这场景，赶紧拉着我：曦曦别闹，这手机早该换了，不怪李叔。

我看着妈护着骗子的样子，心像被针扎。突然，我想起楼下买菜的大妈们都爱凑热闹，

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扑过去抱着李叔的腿：李叔，你为啥摔我手机啊！

里面存着我爸唯一的照片，他走了三年，我就剩这张念想了！我的哭声又尖又响，

楼下张大妈、王婶果然扒着窗户往里看：咋了咋了？谁家孩子哭这么惨？

李叔脸色一下子白了，想把腿抽出来，可我抱得死紧。我趁机对着窗外喊：大妈们，

李叔说要帮我妈签购房合同，却把我存爸爸照片的手机摔了！签合同？

张大妈探头进来，丫头你可得小心！前阵子楼上小芳她妈，就是被男人哄着签了合同，

房子都没了！李叔的脸更白了，慌忙拽开我：我还有急事，签合同的事下午再说！

说着拎起包就往门外跑，连排骨都忘了拿。我看着他的背影，赶紧蹲下身，

借着捡手机的动作，把藏在手机壳里的内存卡抠出来，飞快塞进鞋底 ,证据没丢，

还有机会救妈！5我盯着手机里的合同照片，手指都快戳破屏幕了，

李叔的身份证号最后三位，被妈早上洒的豆浆糊成了黄印子，查了半天都查不出完整信息。

离下午去房产局核对合同，只剩三个小时了，要是拿不到他伪造身份的证据，

妈这步错棋就真的走死了。曦曦，你别在屋里瞎琢磨了。 妈从衣柜里翻出外套，

一边叠一边念叨，李叔说下午核对完合同，就带咱们去家具城选沙发，

你喜欢的那种带碎花的，咱们也买一个。 她顿了顿，又把家门钥匙往兜里一塞，

你在家好好写作业，别跟着瞎跑，外面不安全我看着妈眼里的期待，心里像被揪着疼。

她不知道，李叔画的这些饼，全是骗她签字的诱饵。可钥匙被藏了，我连门都出不去，

怎么找证据？突然，我瞥见妈放在梳妆台上的老花镜 妈眼神本来就不好，

看小字全靠这副 400 度的老花镜。我脑子里灵光一闪，

赶紧跑到抽屉里翻出那副备用的 200 度眼镜，这是之前妈度数没涨时戴的，

现在早看不清楚了。妈，我帮你收拾行李吧。我假装殷勤地走过去，

趁妈转身拿围巾的功夫，飞快把梳妆台上的老花镜换成了备用镜，

又从书包里掏出那张昨晚打印的小广告 上面写着 “房产局斜对面，免费身份信息核验，

三分钟出结果”，我叠成小方块，塞进妈手提袋的侧兜。收拾好了，妈你拿好东西。

我帮她把外套递过去，心脏砰砰跳，就怕她发现眼镜换了。妈接过手提袋，

摸了摸兜里的钥匙，笑着说：还是我闺女贴心。你在家等着，晚上咱们吃好吃的。

门 “砰” 地关上，我赶紧跑到窗边，看着妈和赶来的李叔一起走了，

李叔还回头朝楼上看了一眼，那眼神让我浑身发毛。我在屋里坐立难安，

每隔十分钟就看一次手机。终于，下午两点半，手机响了，是妈的号码。我一接，

就听见妈带着哭腔的声音：曦曦，怎么办？李叔给的身份证号，

对应的人…… 对应的人三年前就没了！6我拿着手机往楼下冲，刚骑上共享单车，

车链 “咔嗒” 一声就掉了。链条卡在齿轮里，我蹲下去掰，

手指蹭得全是黑油 这才想起昨晚李叔来修水管，蹲在车旁边装模作样看了半天，

原来那时候就下了绊子！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用树枝一点点挑车链，指甲缝里全是油污。

等修好车往**赶，远远就看见李叔和那个红裙女人进了大门，

**门口的保安跟两座铁塔似的，胳膊上的纹身露在外面，盯着来往的人。

我躲在树后面喘气，心里发慌 我才 17 岁，一看就是学生，肯定不让进。正急得转圈，

眼角瞥见**旁边的废品回收站，老板正蹲在门口捆纸箱。我跑过去，拽着他的袖子：叔，

求你借我套衣服，就穿一会儿！老板皱着眉，指了指墙角堆的旧工装：那是收废品穿的，

脏得很。我不管不顾，抓过工装就往身上套，衣服上的灰尘呛得我咳嗽，

领口还沾着不知名的污渍。我又在路边捡了个烟蒂，粘在食指和中指间，

对着墙练习压低声音说话 。我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往**走。保安拦着我：干什么的？

我故意把声音压得粗哑：里面李哥让我来送清洁工具。 手还晃了晃沾着烟蒂的手指，

假装刚抽完烟。保安上下打量我，看我穿得破破烂烂，又提到 “李哥”，

没多问就放我进去。**里烟雾缭绕，骰子声和吆喝声吵得人头疼，我贴着墙根走，

在角落的卡座里看见了李叔 他正把一沓现金往红裙女人手里塞，

嘴里说着：那寡妇的钱到手，咱们就换个地方骗。我赶紧掏出手机录像，屏幕亮得刺眼，

我死死攥着藏在工装后面。刚录了几秒，红裙女人突然抬头朝我这边看，我心里一紧，

立刻把手机塞进工装内侧的破口袋，抓起旁边的垃圾桶假装打扫，故意脚下一滑，

垃圾桶 “哗啦” 翻在地上，垃圾撒了一地。周围的人都叫起来，我趁乱往门口跑，

背后传来红裙女人的喊声：拦住她！ 我不敢回头，拼了命冲出门，

骑上共享单车就往家赶，后背全是冷汗 还好，证据拿到了！7我坐在网吧角落的电脑前，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 “李建国” 的名字刚跳出来，还没看清入狱记录的详情，

电脑突然 “咔嗒” 一声蓝屏了。主机箱嗡嗡响着。我拍了拍键盘，

网吧老板从柜台走过来，斜着眼说：丫头，这电脑老了，修不好，你别折腾了。

他说话时，我瞥见他兜里露出半张 50 元的钞票 上次李叔来网吧找过他，

原来早就串通好了！我攥紧拳头，起身往外走。兜里的手机震了，是妈的电话：曦曦，

李叔说名片印错了，明天咱们正常去签合同，你别再瞎查了，再折腾，妈就不认你了！

电话挂了，我摸了摸钱包，里面只剩 20 元零钱，身份证还被妈锁在抽屉里，

连派出所都去不了。回到家，我看着紧闭的窗户，心一横 翻窗！

我踩着阳台的空调外机爬出去，楼下的晾衣绳刮到胳膊，***辣地疼，可我顾不上揉，

朝着城中村的打印店跑。老板，求你帮我恢复下数据！ 我把手机递过去，

“网吧电脑蓝屏了，里面有很重要的记录。” 打印店老板推了推眼镜，

看了看我急得通红的脸，又看了看我手里的 20 元，最终点了点头：行，我试试，

不一定能成。我蹲在旁边，看着老板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半小时后，

屏幕上终于跳出入狱记录的截图 李建国，2018 年因诈骗入狱，2022 年出狱

。我刚松了口气，突然想起李叔每次来家里都穿同一件蓝衬衫，袖口的纽扣磨得发亮，

上次他抬手倒茶时，我好像看见纽扣缝里有东西。我谢过老板，直奔小区的洗衣店。

老板娘正在叠衣服，我一眼就看见那件蓝衬衫挂在衣架上。阿姨，我帮李叔拿衣服。

我假装镇定地走过去，趁她转身找收据，飞快抓起衬衫，

用指甲抠开磨损的纽扣 里面果然藏着一张极小的身份证碎片，

上面的名字赫然是 “李建国”，和入狱记录一模一样！我赶紧用手机拍下碎片，

把纽扣按回去，刚把衬衫挂好，洗衣店的门开了 李叔居然来了！我赶紧把手机藏进兜里，

低着头往外走，后背全是冷汗，还好他没认出我。8我跪在王姐家楼下的水泥地上，

膝盖硌得生疼，已经两个小时了。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又亮，没人开门，

只有风卷着落叶打在腿上。突然，一张纸条从六楼窗户飘下来，我赶紧捡起来，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我妈还在 ICU，我不想再沾骗子的事，你走！

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我刚想喊 王姐再信我一次，

就看见小区门口站着个红裙女人 是梅姐！她叉着腰盯着我，

声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小丫头片子，再缠着王姐，让你妈跟那老太太一样中风躺医院！

邻居们本来在阳台探头看，一听这话全缩回去了，连住在一楼的张奶奶都赶紧关了窗户。

不能怕，要是拿不到王姐的报警记录，李叔和梅姐就定不了重罪，还会去骗别人。

我抬头往六楼看，王姐家阳台晾着件蓝白病号服，衣角磨破了边。

我突然想起洗衣店老板说的，王姐每次送洗都要给老太太的衣服绣名字。我咬咬牙，

爬起来往医院跑，身上只剩 30 块压岁钱，全买了新病号服，

又在便利店买了两个热包子 王姐肯定没顾上吃饭。回到小区，我绕到王姐家楼后，

排水管锈迹斑斑，我小时候爬树爬惯了，手脚并用往上爬，铁锈蹭得手心***辣的。

爬到六楼，我扒着阳台栏杆喘气，窗户留着条缝，能看见王姐坐在沙发上哭。

我把病号服和包子从缝里塞进去，小声说：王姐，病号服上绣了‘刘兰英’奶奶的名字，

护腰是加绒的，奶奶用着不冷。我知道你怕，但咱们去派出所，我帮你照顾奶奶，

一定让李叔他们坐牢！里面突然没了哭声，过了会儿，窗户 “吱呀” 开了。

王姐红着眼睛看着我，手里拿着那件新病号服，

声音发颤：你…… 你怎么知道我妈的名字？洗衣店老板说的， 我赶紧说，

王姐，咱们不能让骗子再害人了！王姐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转身进屋，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牛皮本：这是当年的报警记录，李叔和梅姐骗了我妈十万养老钱，

我没敢说……！910 月 16 号的晚上，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明天就是签合同的日子，妈攒了三年的五万块定金，

再加上可能背上的违约赔偿，一旦签了字就全完了。凌晨两点，我轻手轻脚走到妈房间门口，

门没关严，能看见她枕头下露着个牛皮纸袋 里面装着签约材料。白天李叔来送了条金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