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的创可贴雨下得很凶。豆大的雨点砸在明阳区的柏油路上,溅起细密的水花,
混着路灯的光晕,晕成一片模糊的暖黄。林砚背着半旧的书包,校服袖口卷到小臂,
露出一截白皙干净的手腕。他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步伐不紧不慢,镜片上偶尔沾了雨珠,
就停下来用指腹轻轻擦去。刚结束晚自习,这条回家的小巷往常很安静,
今天却透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一阵急促的、带着踉跄的脚步声从巷口拐角传来,
打破了雨幕的单调。林砚下意识地停住脚,抬眼望去。一个身影撞进视线里。
少年看着和他年纪相仿,穿着黑色连帽衫,帽子被风吹掉,露出一头湿漉漉的黑发,
几缕贴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最显眼的是他敞开的领口,
隐约能看见锁骨处洇开的深色——是血,被雨水泡得发乌。他像是在躲避什么,
动作利落却不稳,翻墙时大概用了蛮力,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扶着墙低低地咳了声,
袖口蹭过墙面,留下一道模糊的血痕。是暗角区那边的人。林砚的指尖微微收紧了伞柄。
明阳区和暗角区只隔一条街,却是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他是重点高中的年级第一,
未来是名牌大学和光明坦途;而眼前这种浑身带刺、像是从格斗场里爬出来的少年,
属于被警戒线隔开的那一边。老师说过,离他们远点。他本该转身就走,或者假装没看见。
可当那个少年转过身,露出一双淬了冰似的眼睛时,林砚的脚步却像被钉住了。那双眼太亮,
也太冷,像是藏着一片终年不化的雪。少年显然也没想到会撞见人,眉头瞬间拧起,
带着被冒犯的警惕和不耐烦,喉间溢出一声低嗤,转身就要走。大概是牵动了伤口,
他走了两步,忽然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去。林砚几乎是本能地往前跨了一步。
少年猛地稳住身形,狠狠瞪向他,眼神里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滚开。”声音沙哑,
带着点没掩饰住的痛意。林砚没滚。他只是从书包侧袋里摸了摸,掏出一个小包装的东西,
递了过去。是一片最简单的防水创可贴,大概是上次体育课同学擦伤时剩下的,
他随手塞在里面忘了拿出来。“你的手在流血。”林砚的声音很轻,被雨声盖得有点模糊,
“这个……”话没说完,手腕就被对方狠狠打开。创可贴掉在地上,被雨水瞬间浸透。
“好学生,”少年的声音冷得像冰碴,他抬起自己那只沾了泥和血的手,在林砚面前晃了晃,
语气里满是嘲讽,“看清楚了?这种脏东西,用你那干净的创可贴?”他的手指骨节分明,
指腹带着薄茧,虎口处还有道新鲜的划痕,正渗着血珠。
和林砚那双常年握笔、白皙修长的手比起来,像是两个极端。林砚看着地上被泡烂的创可贴,
又抬头看向少年。对方已经转过身,背影挺拔却透着股孤绝的冷意,
很快就要消失在巷口的雨幕里。“伤口不处理,会感染。”林砚听见自己的声音穿过雨帘,
轻飘飘地追了上去。前面的身影顿了一下,却没回头,很快就彻底消失了。雨还在下。
林砚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巷口,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打红的手腕,
那里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温度,很烫,带着点雨水的凉。他捡起书包,重新撑好伞,
继续往家走。只是脑海里,总挥之不去那双冰一样的眼睛。暗角区的风,好像顺着这条小巷,
悄悄吹到了明阳区。而他不知道的是,巷口另一端,沈惊寒靠在墙上,
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尖触到发烫的耳根。刚才那句轻飘飘的话,像颗小石子,
在他冰封的心里,砸出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神经病。他低声骂了句,却鬼使神差地回头,
望了眼少年消失的方向。只有雨,还在下。第二章 画室里的血腥味林砚再次见到沈惊寒,
是在一周后的午后。他抱着一摞刚从图书馆借来的竞赛资料,
抄近路穿过学校后门那片废弃的旧厂区。这里杂草丛生,生锈的铁架和断墙残垣堆在一旁,
据说早年是个工厂,后来被附近的帮派占了,成了他们半公开的据点。
老师三令五申不让学生靠近,但林砚需要安静的地方。
他在厂区深处找到一间锁坏了的旧画室,里面还留着几排落灰的画架,窗户破了半扇,
却正好能晒进下午的阳光,成了他偶尔自习的秘密基地。刚走到画室门口,
就听见隔壁仓库传来压抑的争执声。“……跟你说过多少次,那个点不能碰!现在好了,
被‘秃鹫’的人抓到把柄,大哥要扒了你的皮!”是个粗嘎的男声,带着毫不掩饰的火气。
接着是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被推在了墙上。林砚的脚步顿住了。
他认得那个被骂的人——尽管只见过一面,尽管对方今天换了件黑色T恤,
露出的胳膊上缠着绷带,但那冷得像冰的侧脸,和上次雨夜巷子里的少年重合了。
沈惊寒靠着斑驳的砖墙,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他没说话,
只是右手悄悄攥紧,指节泛白,绷带边缘隐约渗出血迹。“哑巴了?
”另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推他,“少主的位置还没坐热,
就敢……”“滚。”沈惊寒终于抬眼,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直直刺过去。
黄毛的手僵在半空,竟真的没敢再动。领头的男人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带着人走了,
临走前还撂下一句:“等大哥回来,有你好受的!”仓库里只剩下沈惊寒一个人。
他缓缓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头抵着膝盖,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林砚站在画室门口,手里的资料滑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沈惊寒猛地抬头,
眼神瞬间竖起尖刺,像被踩了尾巴的狼。当看清是林砚时,那尖刺愣了一下,
随即染上更深的嘲讽:“好学生,跑到这种地方来学雷锋?”林砚没回答,弯腰捡起资料,
走进画室,从角落里拖出一个旧木箱,倒出里面的灰尘,然后走到仓库门口,
轻轻敲了敲门框。“进来。”他的声音很平静,“这里没人看得见。”沈惊寒盯着他,
像是在判断他的意图。半晌,他撑着墙站起来,踉跄了一下,还是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画室。
画室里有股松节油和灰尘混合的味道,阳光透过破窗,在地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
林砚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医药箱——那是他准备着以防自己低血糖晕倒的,
里面有碘伏、纱布和止痛药。“坐下。”林砚指了指地上的垫子。沈惊寒没动,
只是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处理伤口。”林砚打开医药箱,拿出碘伏棉签,
“上次你说创可贴没用,这个应该可以。”他走到沈惊寒面前,抬头看他。少年比他高一些,
此刻微微垂着眼,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褪去了戾气,竟露出几分脆弱。
林砚的目光落在他胳膊的绷带上,伸手想去解,却被沈惊寒猛地攥住手腕。少年的手很烫,
力气大得惊人,捏得他骨头生疼。“别碰我。”沈惊寒的声音发紧,“脏。
”林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藏着的不是厌恶,而是恐惧,
像怕自己身上的污泥染脏了什么。他忽然想起上次在巷子里,
自己说他“比他们看起来干净”。原来他都记着。林砚没有挣扎,只是用另一只手,
轻轻拍了拍沈惊寒的手背,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我不怕。”他说,
“而且,你不疼吗?”沈惊寒的手僵住了。他看着林砚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算计,
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干净的认真。像暗角区从未见过的阳光,执拗地要钻进裂缝里。
他慢慢松开了手。林砚低头,小心翼翼地解开绷带。伤口比想象中深,大概是被刀划的,
边缘已经有些发炎红肿。他用生理盐水冲洗,棉签碰到伤口时,沈惊寒的身体猛地绷紧,
却咬着牙没出声,只是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忍一下。”林砚的动作放得更轻,
碘伏擦过伤口,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少年压抑的呼吸声。
林砚的指尖偶尔会碰到沈惊寒的皮肤,对方就像被烫到一样缩一下,却始终没再推开他。
包扎好伤口,林砚又拿出止痛药递给他:“饭后吃,别空腹。”沈惊寒没接,
只是看着他收拾医药箱,忽然问:“你就不好奇我是谁?不怕我把你卖了?
”林砚把医药箱塞进书包,抬头看他,嘴角似乎微微弯了一下:“你不会。”“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刚才攥我的时候,明明可以更用力,却松了。”沈惊寒愣住了。
他确实在最后一刻收了力,怕捏疼了这个看起来一碰就碎的好学生。他别过脸,
看向窗外的阳光,声音低得像耳语:“林砚,是吧?我记住了。”林砚点点头:“沈惊寒,
我也记住了。”少年猛地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惊讶——他从没告诉过他名字。
林砚指了指他T恤领口露出的半截项链,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寒”字。“猜的。
”沈惊寒下意识地摸了摸项链,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他看着林砚,
忽然觉得这个乖乖学霸,好像和他想象中的“好学生”不太一样。这时,
外面传来摩托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沈惊寒脸色一变,迅速站起来:“我该走了。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林砚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转身,
几个起落就翻出了画室的后墙,消失在废墟深处。林砚走到窗边,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拿起沈惊寒忘在地上的半截烟——他根本没抽,只是捏在手里玩。指尖捻着那截烟,
上面还残留着少年的温度。林砚低头笑了笑,把烟扔进垃圾桶。原来阴沟里的鬼,
也会怕阳光烫手。而他,好像有点想看看,那层冰壳下面,藏着怎样的火。
第三章 联姻的阴影沈惊寒有三天没出现。林砚每天放学后都会去画室待上一个小时,
有时看书,有时对着空白画布发呆。阳光透过破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移动的光斑,
画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他知道沈惊寒不会再来了。
暗角区的世界比他想象的更锋利,那天仓库里的争执像一根刺,
扎在他心里——那个看似桀骜的少年,其实一直被无形的锁链捆着。第四天下午,
林砚刚走出校门,就被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了。“林同学,我们老板想请你喝杯茶。
”为首的男人戴着墨镜,语气客气,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林砚捏了捏书包带,
指尖微凉。他认得这种打扮,是暗角区那些“大人物”的手下。他没问“老板”是谁,
平静地跟着他们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子穿过那条分隔明暗的街道,驶入暗角区。
和明阳区的整洁不同,这里的建筑斑驳破旧,墙面上爬满涂鸦,
路边偶尔能看见叼着烟的彪形大汉,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行人。
车子停在一栋中式风格的别墅前,门口站着两排保镖,气氛肃穆得像座牢笼。
林砚被带进客厅,红木家具擦得锃亮,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奢华。主位上坐着个中年男人,
两鬓微白,眼神锐利如鹰,正慢条斯理地用茶针拨着茶叶。是沈惊寒的父亲,
青焰帮的现任掌权人,沈啸。“坐。”沈啸抬了抬下巴,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林砚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脊背挺直,没有丝毫局促。“听说,你最近和惊寒走得很近。
”沈啸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茶汤碧绿,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我们暗角区的人,
和你们明阳区的学生,不是一路人。”林砚没碰那杯茶,只是看着他:“沈先生找我来,
不只是为了说这个。”沈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冷笑一声:“果然是学霸,脑子转得快。
”他放下茶针,身体微微前倾,“惊寒下个月要订婚,对方是虎啸帮的千金。你,离他远点。
”林砚握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他愿意吗?”“他的意愿不重要。
”沈啸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是青焰帮的少主,这是他的命。”林砚沉默了。
他想起沈惊寒胳膊上的伤口,想起他在画室里低头时露出的脆弱,原来那所谓的“命”,
早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如果我不呢?”林砚忽然抬头,眼神清亮而执拗,
“如果他也不想呢?”沈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猛地拍了下桌子,
茶杯里的水溅出来:“一个学生仔,也敢管我们青焰帮的事?
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就从明阳区消失?”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保镖们的手都摸向了腰间。
林砚却没动,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轻轻放在桌上。“这是虎啸帮最近走私军火的清单,
还有他们老大挪用公款的证据。”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念一份成绩单,“沈先生应该知道,
这些东西如果交给警方,虎啸帮就完了。”沈啸的脸色骤变,猛地抓过信封,
抽出里面的文件。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最后狠狠将文件拍在桌上,
眼神阴鸷地盯着林砚:“你一个学生,怎么会有这些?”“我喜欢看书,也喜欢查资料。
”林砚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沈先生只需要知道,只要沈惊寒不愿意,
这门婚事就成不了。”他站起身,对着沈啸微微颔首:“打扰了。”走到门口时,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沈啸:“还有,别再派人找我麻烦。
我还有更多关于青焰帮的资料,不想让它们曝光。”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
丝毫没有回头。别墅外,阳光正好。林砚深吸一口气,感觉手心有些发凉。他刚才其实很怕,
怕沈啸直接对他动手,但他更怕,那个在画室里忍着痛不吭声的少年,
真的要被推进他不想要的深渊里。他拿出手机,
翻到一个号码——那是他上次在画室偷偷记下的,沈惊寒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
犹豫了很久,他还是发了条信息:“放学了吗?画室有新的纱布。”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林砚回到家,做了两套数学题,又背了五十个单词,却总是走神。窗外的天渐渐黑了,
手机始终没有动静。就在他以为不会有回复时,屏幕亮了。只有两个字,
是沈惊寒的号码发来的:“等我。”第四章 画室的裂痕林砚收到信息时,
指尖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他重新打开医药箱,把新的纱布和碘伏摆好,
又从书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上次看沈惊寒脸色发白,猜他可能也有低血糖的毛病。
做完这一切,他就坐在窗边的垫子上,看着外面渐渐沉下去的暮色。画室里很静,
只有墙上旧挂钟的滴答声,像在数着等待的秒数。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林砚抬头,看见沈惊寒翻过后墙,动作比上次利落些,却还是在落地时踉跄了一下。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的锁骨处有片淡淡的淤青,
像是被人用手攥出来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比以往更沉,像积了雨的乌云。“来了。
”林砚站起身。沈惊寒没应声,径直走到画室中央,背对着他站着。
窗外的月光刚好落在他肩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透着股说不出的孤寂。“我爸找过你了?
”他的声音很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嗯。”林砚点头,“说了你订婚的事。
”沈惊寒猛地转身,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自嘲,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一个连自己婚事都做不了主的废物少主?”“不。”林砚看着他,
“我觉得你不该被这样对待。”“不该?”沈惊寒笑了,笑声里全是寒意,“在暗角区,
谁他妈管你该不该?生下来就是棋子,要么认命,要么被碾碎。”他往前走了两步,
逼近林砚,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你以为你那些小聪明能改变什么?
我爸是暂时忌惮虎啸帮,可他总有办法让我低头,到时候……”“到时候我帮你。
”林砚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沈惊寒愣住了,像是没听清他的话。
他看着林砚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动摇,只有一片清澈的执拗,
像暗夜里不肯熄灭的灯。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涩。他猛地后退一步,
别过脸:“别傻了。这不是你该掺和的事,你……”“我愿意。”林砚上前一步,
轻轻抓住他的手腕,这次沈惊寒没有甩开,“沈惊寒,你不用一个人扛着。
”少年的手腕很烫,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林砚的指尖顺着他的胳膊滑到绷带处,轻声问:“今天换药了吗?”沈惊寒没说话,
算是默认。林砚解开新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替他重新包扎。指尖偶尔触到他的皮肤,
能感觉到他细微的颤抖。画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月光里。包扎好,
林砚把巧克力递给他:“补充点能量。”沈惊寒接过,却没吃,只是捏在手里把玩着。
包装纸被他捏得发皱,发出细碎的声响。“林砚,”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耳语,
“你知不知道,跟我走太近,会被拖进泥潭里的?”“我不怕。”林砚看着他,
“泥潭里有你,就不算太糟。”沈惊寒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烫了一下,他猛地抬头,
撞进林砚的眼睛里。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狼狈的,挣扎的,却被看得清清楚楚,
没有一丝嫌弃。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能用力攥紧手里的巧克力,直到包装纸的棱角硌得手心发疼。就在这时,
沈惊寒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黄毛”两个字。他看了一眼,眉头瞬间拧紧,接起电话,
语气冷得像冰:“什么事?”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沈惊寒的脸色越来越沉,
最后只说了句“知道了”,就狠狠挂了电话。“我得走了。”他把巧克力塞进裤袋,
转身就要往外走。“等等。”林砚叫住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定位器,“这个你带着。
”沈惊寒挑眉,眼神里带着疑惑。“如果遇到危险,按这个按钮,我能找到你。
”林砚把定位器塞进他手里,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别逞强。
”沈惊寒看着掌心那个小小的黑色方块,又抬头看了看林砚。少年站在月光里,
眼镜片反射着微光,表情认真得让人心头发颤。他攥紧定位器,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翻出了后墙,动作快得像一阵风。林砚站在窗边,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融进夜色里,才缓缓收回目光。他知道,沈惊寒的麻烦还没结束。
青焰帮的内部斗争,虎啸帮的不甘心,还有沈啸的强硬,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收紧。
但他不怕。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
里面密密麻麻记着青焰帮和其他帮派的关系网,还有那些被他整理好的证据。
每一条信息旁边,都画着小小的星星,像是在黑暗里点亮的坐标。他轻轻摩挲着那些字迹,
低声说:“等我。”这次,是说给自己听的。窗外的月光更亮了,透过破窗,
在笔记本上投下一片清辉,仿佛在为这个藏在画室里的秘密,镀上一层温柔的铠甲。
第五章 暗巷里的对峙沈惊寒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时,他正靠在废弃仓库的铁架上抽烟。
烟卷燃到尽头,烫了指尖,他才猛地回神,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
发来一条短信:虎啸帮大小姐带了人,在你学校后巷堵林砚。烟头“啪”地掉在地上,
沈惊寒一脚碾灭,转身就往仓库外冲。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知道虎啸帮的人有多狠,尤其是那个被退了婚的大小姐,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林砚那样干净的人,怎么禁得住他们折腾?他抄近路穿过几条暗巷,
脚下的石子被踩得咯吱响,额前的碎发被风掀起,露出的眼睛里全是猩红的戾气。
跑过街角时,他撞见几个青焰帮的小弟,劈头就问:“看到林砚了吗?穿校服,戴眼镜的!
”小弟们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指了指学校后巷的方向:“刚、刚好像看到往那边去了……”沈惊寒没再说话,
疯了似的冲过去。后巷很窄,堆着几个垃圾桶,散发着馊味。巷口站着两个虎啸帮的人,
嘴里叼着烟,眼神不善地守着。沈惊寒直接踹开其中一个,动作快得对方没反应过来,
人已经踉跄着撞在墙上。另一个刚要拔刀,就被沈惊寒掐住脖子按在垃圾桶上,
膝盖狠狠顶在他小腹:“人呢?”那人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朝巷深处指了指。沈惊寒松开手,
大步冲进去。巷子里,林砚被三个男人围在中间,校服外套被扯得歪了一边,
眼镜也掉在地上,镜片碎了一块。他背靠着墙,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
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虎啸帮的大小姐赵曼站在一旁,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把玩着匕首,
嘴角挂着恶意的笑:“林同学,我早就警告过你,离沈惊寒远点。你偏不听,
这就怪不得我了。”一个男人伸手就要去抓林砚的头发,林砚侧身躲开,
抬脚踹向对方的膝盖,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学生。“还敢还手?”赵曼脸色一沉,
“给我废了他的手!看他以后还怎么当学霸!”两个男人狞笑着扑上来。就在这时,
一道黑影猛地撞开他们,将林砚护在身后。“谁敢动他?
”沈惊寒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他转身看了一眼林砚,
见他只是额头擦破了点皮,松了口气的瞬间,眼底的戾气更盛,转身看向赵曼时,
几乎要喷出火来。“沈惊寒?”赵曼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
你以为退了婚就完事了?我虎啸帮的脸,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我的人,你也敢动?
”沈惊寒一步步逼近,拳头捏得咯咯响,“赵曼,今天这事,没完。”“你的人?
”赵曼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个明阳区的好学生,也配是你的人?沈惊寒,
你别告诉我,你真看上这小白脸了?”这句话像根针,狠狠扎进沈惊寒心里。他没说话,
直接一拳砸在刚才动手的男人脸上。那人惨叫一声,鼻血瞬间涌了出来。混乱中,
有人抄起地上的钢管,朝沈惊寒后背砸去。林砚眼疾手快,拉了沈惊寒一把,
钢管擦着他的肩膀落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你先走!”沈惊寒吼道,将林砚往巷口推。
林砚却没动,他捡起地上的碎镜片,紧紧攥在手里,指尖被割破也没察觉:“要走一起走。
”沈惊寒看着他倔强的侧脸,心头一热,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巷口传来警笛声。“警察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虎啸帮的人瞬间慌了神。赵曼狠狠瞪了沈惊寒一眼:“算你运气好!
”说完,带着人匆匆从另一侧的矮墙翻了出去。巷子里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沈惊寒和林砚。
警笛声越来越近,沈惊寒拉起林砚的手:“快走!”两人穿过几条小巷,直到听不到警笛声,
才在一处废弃的电话亭旁停下。沈惊寒喘着气,低头看向林砚的手,
掌心被碎镜片割出好几道口子,血正往外渗。他的火气瞬间涌上来,却不是对林砚,
而是对自己:“谁让你不走的?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林砚看着他,没在意手上的伤,
反而伸手碰了碰他被钢管擦到的肩膀:“你没事吧?”沈惊寒的火气像被戳破的气球,
瞬间泄了。他别过脸,声音闷闷的:“我没事。”林砚忽然笑了,
抬手抹了把他脸上沾到的灰尘:“沈惊寒,你刚才说,我是你的人?
”沈惊寒的耳根瞬间红了,猛地拍开他的手:“胡说什么!”可他没否认。
林砚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心,又抬头看向沈惊寒,眼神亮得惊人:“那我以后,
就赖着你了。”沈惊寒猛地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满满的笃定,
像在宣告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最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那块被捏得变形的巧克力,塞到林砚手里。“先止血。
”他的声音有点哑。林砚接过巧克力,剥开包装纸,咬了一口,真甜。
他把剩下的递到沈惊寒嘴边:“你也吃点。”沈惊寒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一口。
巧克力的甜混着少年指尖的温度,从舌尖一直暖到心里。暮色渐浓,电话亭的灯光忽明忽暗,
照在两个少年身上。一个桀骜的黑道少主,一个温顺的学霸,此刻肩并肩站着,
掌心的伤口隐隐作痛,心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发芽。沈惊寒知道,从今天起,
他和林砚之间,再也回不去了。那些藏在暗处的拉扯和试探,终于在这场混乱的对峙里,
露出了最直白的模样。而他,好像并不讨厌这样。
第六章 裂痕上的光林砚额角的擦伤结了层浅痂,镜片碎了的眼镜被他扔进垃圾桶,
换成了一副备用的黑框镜。他照常上课、刷题,只是偶尔看向窗外时,
眼神会不自觉地飘向暗角区的方向。沈惊寒没再出现。画室里的纱布和碘伏原封不动,
阳光透过破窗落在空荡的垫子上,倒显得有些冷清。林砚每天还是会去待上半小时,
有时会对着沈惊寒上次坐过的位置发呆,指尖划过旧画架上模糊的刻痕,
像是在描摹一个看不见的轮廓。直到周五傍晚,他刚走出校门,
就被一辆黑色摩托车拦住了去路。沈惊寒坐在车上,黑色皮夹克的拉链没拉到底,
露出里面深色的T恤,脸上带着点伤,嘴角却勾着点漫不经心的笑。“上车。
”林砚愣了一下,没问去哪,直接跨上后座,双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角。
摩托车引擎轰鸣着窜出去,带着风的速度穿过明阳区的街道,冲向暗角区的方向。
林砚的脸颊贴在沈惊寒的后背,能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和轻微的震动,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硝烟味和少年身上独有的气息,让人莫名安心。车子停在一家旧诊所门口。
沈惊寒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进去处理下你的手。”林砚跟着他走进诊所,
里面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穿白大褂的老头抬头看了眼沈惊寒,没说话,
只是从抽屉里拿出药水和纱布。“张叔,给他处理仔细点。”沈惊寒说完,靠在墙上,
看着林砚坐在椅子上,乖乖地伸出手。掌心的伤口已经结痂,但几道深痕还是看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