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元庆六年八月夜晚的某一天，正是偷盗时。刘雁蹲在李家大宅的墙头上，
心里把那缺德的中间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什么“普通商贾之家，略有薄财”，
眼前这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阵仗，分明是哪位朝廷大员的别苑！“这单做完就金盆洗手。
”她咬牙切齿地发誓，全然忘了自己上回、上上回、上上上回也是这么说的。作为一个贼，
刘雁实在不够格。她轻功平平，翻个墙能闹出老太太爬炕头的动静；手艺拙劣，
开个锁恨不得直接用牙啃；眼神还不好，有次偷窃竟把人家夜壶当古董抱走了。
最要命的是心软，瞧见苦命人恨不得自掏腰包接济，结果自己穷得叮当响。
江湖人送外号“笨雁”——既指她技艺不精，也笑她脑子不灵光。可今晚这活儿，
她非干不可。家里还有五张嗷嗷待哺的小嘴，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才四岁。
孩子们已经吃了三天稀粥，再没进账，怕是连粥都喝不上了。“富贵险中求！
”刘雁给自己打气，笨手笨脚地爬下墙头，落地时一脚踩翻了墙角的瓦盆。
“哐当——”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刘雁瞬间僵成木雕，
心里已经把遗书内容想好了：吾死后，请将吾与糖葫芦合葬，要个大的谢谢。幸运的是，
巡夜的家丁恰好在此时换岗，说笑声掩盖了这边的动静。刘雁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
猫着腰溜到主屋窗下。她摸出工具，对着那把沉甸甸的铜锁鼓捣半天，急得满头大汗，
就差用牙啃了锁却纹丝不动。“什么破锁！”她低声骂了一句，忽然灵光一闪，
试着用手一推。“吱呀——”门根本没锁。刘雁：“⊙▽⊙”屋内陈设典雅，
但刘雁无暇欣赏。她目标明确——书房那尊玉佛。根据中间人提供的消息，这东西值不少钱。
玉佛就摆在多宝架上，莹润生光。刘雁心头一喜，正要上前，脚下却不知踢到了什么，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不好！”她脸色大变。刹那间，警铃大作，尖锐刺耳。
门外瞬间火光冲天，人声鼎沸。“有贼！抓贼啊！”刘雁魂飞魄散，一把抓起玉佛塞进怀里，
夺路而逃。她从窗户翻出去，没命地向后墙狂奔，身后追赶的脚步声、呐喊声如雷鸣般滚来。
“放箭！别让她跑了！”有人高喊。几支羽箭“嗖嗖”地从她耳边擦过。刘雁连滚带爬，
使出生平最快速度，好不容易冲到墙下，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眼看就要翻过墙头，
忽然屁股上一阵剧痛。“哎哟！”她惨叫一声，骨碌碌地从墙上滚了下来，
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天，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中，
她看见一支箭矢正插在自己左半边屁股上，尾羽还在微微颤抖。“完了完了，
这下真完了...”刘雁欲哭无泪，“屁股中箭，
说出去多难听啊...”杂乱的脚步声迅速逼近，火把的光芒将她团团围住。
家丁们让开一条路，一个身着官服的男人缓步走来，身形高大，
眉眼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男人看了看她屁股上的箭，又看了看她哭丧的脸，
突然笑了。“本官从业七年，抓过的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
“屁股中箭的，你是头一个。”刘雁又羞又气，疼得龇牙咧嘴：“你们讲不讲武德！
暗箭伤人！”男人挑眉：“我们喊得那么大声，箭放得那么明显，哪来的‘暗箭’？
”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她的伤口，“还好，扎得不深。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做贼？
”刘雁疼得眼泪汪汪，嘴上却不服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请尊重我的职业！
我可是有原则的贼！”“哟？做贼还有原则”男人似乎被勾起了兴趣，“什么原则？
”“第一，不偷穷苦人；第二，不偷老弱妇孺；第三...”她话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
“等等，我、我好像有点晕血...”话音刚落，她眼睛一翻，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最后听到的是那个男人无奈的笑声：“来人，先把箭取了，再给她止血。
这年头，贼都这么有意思了吗？
第二章张生看着眼前昏过去的女人，
哭笑不得。他原是京城总捕头，因得罪权贵被贬到这江南小城做个小小捕头。
本以为日子会无聊得长草，没想到刚上任不久就撞上这么个活宝。“头儿，这贼怎么处置？
”手下小王问道。张生摸摸下巴：“先带回衙门包扎伤口。毕竟是姑娘家，
屁股中箭已经够丢人了，别再感染了。”小王表情复杂：“头儿，
您是不是对她太客气了...”张生瞥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小王立马怂了：“不敢不敢！头儿仁慈！O_o”于是，一群衙役憋着笑，
小心翼翼地把昏迷不醒的刘雁抬上板车，为了避免压到伤口，还特意让她趴着。一路上，
百姓们纷纷侧目，交头接耳：“哟，这怎么回事？”“听说是个女贼，屁股中箭了！
”“噗——真的假的？”“千真万确！张捕头抓的！哈哈哈”众人欢笑声张生跟在板车旁，
听着议论，嘴角忍不住上扬。他办案多年，凶神恶煞的江洋大盗见过，
诡计多端的飞贼也抓过，但这么滑稽的，还真是头一遭。回到衙门，大夫已经候着了。
拔箭的时候，刘雁疼得醒了过来，嗷嗷直叫。“轻点轻点！这可是原装的屁股！
有没点同情心！”她嚎得整个衙门都能听见。衙役们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张生也背过身去，
假装咳嗽掩饰笑意。包扎完毕，刘雁趴在牢房的草堆上，生无可恋。屁股还在隐隐作痛，
更重要的是，面子丢尽了。想她刘雁在江湖上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好歹也是个贼自封的，
这下可好，彻底沦为笑柄。“喂！”她冲牢门外喊，“能给个垫子吗？趴着硌得慌！
”没人理她。“那我讲个笑话怎么样？从前有个贼，她屁股中箭...”“闭嘴！
”看守的衙役终于忍无可忍。刘雁撇撇嘴，小声嘀咕：“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这时，
脚步声由远及近，张生拎着个包袱走了进来。他挥手让衙役退下，打开牢门，走到刘雁身边。
“给你的。”他把包袱扔给她。刘雁打开一看，是条柔软的薄褥和一套干净衣服。“哟，
良心发现了？”她挑眉。张生没接话，只是打量着她：“看你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为什么做贼？”刘雁把褥子铺好，舒舒服服地趴上去，这才慢悠悠地说：“生活所迫呗。
不然谁愿意干这行啊，风险高，收益不稳定，还得挨箭扎屁股。”“你还有理了？
”张生气笑了，“偷东西是犯法的，懂吗？”“懂懂懂，张捕头教育的是。
”刘雁敷衍地点头，“那什么，我能申请个晚饭吗？饿了。”张生盯着她看了半晌，
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刘雁！”她挺起胸膛，
随即又因为扯到伤口而龇牙咧嘴。“刘雁...”张生若有所思，“好，我记住了。
你好好反省，明天升堂审理你的案子。”他转身要走，刘雁急忙叫住他：“等等！
”张生回头。刘雁眨巴着眼睛，试图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张捕头，
你看我屁股伤得这么重，能不能通融通融，从轻发落？
”张生笑了：“那得看县令大人的意思。不过——”他拖长声音，
“如果你肯老实交代作案经过，以及赃物去向，或许能争取宽大处理。”刘雁心里一咯噔。
那尊玉佛还在她怀里揣着呢！刚才包扎时居然没人搜身？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
硬硬的还在。幸好官服宽大，看不出来。张生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继续说道：“李家可是本地大户，你偷的那尊玉佛价值不菲，够你蹲几年大牢了。
”刘雁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我、我愿意归还赃物！争取宽大处理！
”张生点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明天升堂前，把东西交出来。”说完，
他转身离开了牢房。听着脚步声远去，刘雁长舒一口气，赶紧掏出玉佛仔细端详。
这玉佛雕工精致，触手温润，确实是好东西。可惜啊，与她无缘了。“宝贝啊宝贝，
不是我不带你走，是咱俩没缘分。”她哀怨地摸着玉佛，“希望你找个好人家，
别落在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手里...”突然，她注意到玉马底座上刻着几个小字。
凑到牢窗边，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顿时脸色大变。“钦赐...御制？！”她手一抖，
差点把玉佛摔了。这他娘的是御赐之物！偷这玩意儿是要掉脑袋的！刘雁瞬间冷汗直流，
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家戒备如此森严。
她也突然理解了张生为什么对她这么“客气”——这案子大了去了，
他一个捕头根本做不了主！“完了完了，这下不是蹲大牢，
是要砍头了...”她瘫在草堆上，感觉屁股上的伤都不疼了，因为心更凉。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她得跑！可是怎么跑？屁股受伤，牢门紧锁，
外面还有守卫...正当她急得团团转时，牢窗突然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姐姐？
姐姐你在里面吗？”一个压低的童声传来。刘雁一愣，猛地抬头，
只见一个小小的脑袋从牢窗外探进来，正是她收养的孩子之一，八岁的蛋蛋！“蛋蛋？！
”她又惊又喜，“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蛋蛋得意地晃晃脑袋：“我们听街上的官差说抓了个女贼，屁股中箭，就知道肯定是你！
小林子在外面放风，我爬墙进来的！”刘雁感动得差点哭出来：“好孩子！不过你们快回去，
这里太危险了！”“不行，我们要救你出去！”豆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你看，
我带了这个！”“这是什么？”“巴豆粉！厨房张大叔给的，说拉肚子特管用！
”刘雁：“...我要巴豆粉干什么？”“给官差下药啊！等他们拉肚子，我们就救你出去！
”刘雁扶额：“蛋蛋，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计划太冒险了。听我说，你们赶紧回家，
锁好门，谁叫都别开。我自有办法脱身，明白吗？”蛋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姐姐，
你的屁股还好吗？”刘雁老脸一红：“还好还好，死不了。快回去吧，乖。
”好不容易哄走了蛋蛋，刘雁重新瘫回草堆，心里五味杂陈。孩子们冒着风险来救她，
让她既感动又担心。同时，御赐玉佛的事像块大石头压在她心上。她必须想办法脱罪，
但不能连累孩子们。该怎么办呢？深夜，衙门牢房寂静无声。刘雁趴在那里，毫无睡意，
脑子飞快转动。突然，她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立刻闭上眼睛装睡。牢门轻轻打开，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停在她身边。刘雁屏住呼吸，感觉到那人在她面前蹲下。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是张生的声音。刘雁睁开眼，
在昏暗的光线下对上他的目光：“张捕头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张生不说话，
只是伸手从她怀里抽走了那尊玉佛。刘雁心里一沉，完了，他发现了。然而，
张生接下来的举动却出乎她的意料。他仔细检查了玉佛底部的刻字，
然后叹了口气：“果然如我所料，这是御赐之物。
”刘雁紧张地看着他：“你、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张生没有直接回答，
反而问道：“你为什么偷东西？我看你不像穷凶极恶之徒。”刘雁犹豫了一下，
决定实话实说：“我养着五个孩子，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四岁。他们都是孤儿，我不偷，
他们就得饿死。”张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答案：“你偷东西是为了养孤儿？
”刘雁点点头，苦笑道：“听起来很假是吧？但这是真的。城南破庙后面有间小木屋，
孩子们就住在那里。你若不信，可以去查。”张生沉默良久，
突然站起身：“玉佛我暂时保管。明天升堂，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会替你周旋。
”刘雁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帮我？
”张生笑了笑：“因为我相信一个屁股中箭还不忘讲笑话的人，坏不到哪里去。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道，“还有，你那个叫蛋蛋的小朋友，下次别让他爬墙了，
太危险。”刘雁目瞪口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第三章第二天升堂，
刘雁一瘸一拐地跪在堂下，心里七上八下。县令王大人一拍惊堂木：“堂下所跪何人？
所犯何罪？”刘雁正要回答，张生抢先一步上前禀报：“大人，此女名叫刘雁，
昨夜潜入李府行窃，被卑职当场抓获。”李大人捋着胡须：“所窃何物？价值几何？”这时，
李府管家站出来，义愤填膺地说：“回大人，这女贼偷的是我家老爷最珍爱的玉佛，
乃是御赐之物，价值连城！”堂上一片哗然。御赐之物被盗，这可是重罪！
李大人脸色顿时严肃起来：“赃物何在？”张生呈上玉佛：“在此。卑职已将赃物追回。
”李大人仔细查验后，神色稍缓：“幸好追回了，否则本官也担待不起。”他转向刘雁，
厉声道，“刘雁，你可知偷盗御赐之物该当何罪？”刘雁冷汗直冒，正要开口，
张生又抢了先：“大人，此案尚有疑点。”“哦？什么疑点？”“首先，
刘雁坚称自己不知这是御赐之物；其次，她偷盗并非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接济孤儿。
”张生从容不迫地说道，“卑职已查明，刘雁确实收养了五名孤儿，
住在城南破庙后的小木屋内。她之所以铤而走险，是因为孩子们已经三天没吃饱饭了。
”堂上再次哗然。王大人也露出惊讶的表情：“此话当真？”张生点头：“卑职已派人查证，
确有五个孩子住在那里，衣食无着。街坊邻居也可作证，刘雁经常接济穷人，
自己却过得清贫。”李府管家急了：“大人！即便如此，偷盗御赐之物也是重罪啊！
”李大人沉吟片刻，问道：“刘雁，张捕头所说是否属实？”刘雁连忙点头：“句句属实！
民女知错了，愿意受罚，只求大人不要牵连孩子们！”李大人看了看张生，又看了看刘雁，
最后目光落在玉佛上，若有所思。这时，张生突然说：“大人，卑职有个提议。
既然玉佛已经追回，未造成实际损失，而刘雁又事出有因，不如从轻发落。
让她赔偿李府一些损失，再做些劳役抵罪，如何？”李府管家立刻反对：“大人！
这处罚太轻了！”王大人却摆了摆手：“本官倒觉得张捕头的提议可行。这样吧，
刘雁赔偿李府十两银子，再义务清扫衙门一个月，此事就此了结。
”刘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她赶紧磕头：“谢大人开恩！
谢大人开恩！”退堂后，刘雁一瘸一拐地走到张生面前，感激涕零：“张捕头，谢谢你！
要不是你，我这次死定了！”张生笑了笑：“别高兴得太早。十两银子，你拿得出来吗？
”刘雁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对哦，她哪来的十两银子？张生看她这副表情，
忍不住笑出声：“放心吧，我已经替你垫付了。”刘雁惊呆了：“为、为什么？
”“就当是投资吧。”张生意味深长地说，“从今天起，你要在衙门服劳役一个月。这期间，
你得帮我办件事。”刘雁顿时警惕起来：“什么事？违法乱纪的我可不干！
”张生挑眉：“放心，是正经事。最近城里发生了多起盗窃案，作案手法相似，
应该是同一伙人所为。你既然是‘业内人’，或许能提供些线索。
”刘雁嘴角抽搐：“张捕头，你是不是对我的业务能力有什么误解？就我这水平，
能给你提供什么线索？”张生忍俊不禁：“至少你知道哪些地方容易下手，哪些人容易销赃，
不是吗？”刘雁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那...工钱怎么算？”张生瞪大眼睛：“工钱？
你是来服劳役抵罪的！还想要工钱？”“哦对，忘了这茬...”刘雁讪讪地摸摸头，
“那包吃住吗？”“吃可以包，住的话...”张生打量着她，“你得回家住，
但每天准时来衙门报到。”就这样，刘雁开始了在衙门服劳役的日子。白天她打扫庭院，
擦拭兵器，偶尔还被张生叫去讨论案情；晚上则回家照顾孩子们。孩子们听说她不用坐牢，
高兴得又蹦又跳。“姐姐，那个张捕头是好人吗？”十岁的小林子问道，
他是孩子中最年长的一个，总是格外警惕。刘雁一边给孩子们盛粥一边回答：“应该是吧。
虽然他抓了我，但也帮了我。”四岁的茵茵奶声奶气地说：“那我们可以请他来做客吗？
谢谢他救了姐姐。”刘雁差点被口水呛到：“别别别！衙门的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咱们安安分分过日子就好。”话虽这么说，但刘雁心里对张生确实存着一份感激。若不是他，
自己现在恐怕已经在去往刑场的路上了。几天后，刘雁正在院子里扫地，张生走过来，
递给她一个油纸包。“什么？”刘雁接过，打开一看，是几个热腾腾的肉包子。
“看你最近清瘦了不少，补补。”张生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手之举。
刘雁感动得眼眶发热：“张捕头，你...”“别误会，是衙门厨房多做的，不吃也浪费。
”张生打断她，但耳根微微发红。刘雁憋着笑，心想这捕头还挺别扭。
她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肉香四溢，美味得让她眯起眼睛*^_^*。“对了，
那些盗窃案的卷宗我整理好了，你要不要看看？”张生问道。刘雁差点被包子噎住：“我？
看卷宗？张捕头，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张生正色道：“别小看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