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喂，你不要睡
那一刻，林芊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她抄起书架上一本厚重的硬壳书往头上用力一掀。
握着铁锹的人显然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手里一滑，铁锹哐当一记飞出去砸到地上。
“……你！”
林芊没给人说话的机会，借着这股蛮力不断地往目标身上砸。
目标很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嗬嗬……”肺部因过度紧张和用力产生烧灼感，首到呼吸不过来。
林芊恢复了理智。
对于刚刚的行为，就好像是一场梦，很不真实。
那本书忽然变得格外重，她双手无力，书从手里滑下来，砰地一声砸在地上人的头上。
那人好像一条新鲜的死鱼，平地弹了一下，没了动静。
窗外大灯扫过，林芊看清楚这个袭击她的人是谁了。
是刚刚在窗外两只恐怖大眼的主人。
被恶领导千锤百炼出来的强大心脏归位，她凑过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死了？
……死了。
她感到不可置信，回头一看，海婧慌张的神色还挂在脸上，眼里却充满了震惊。
但是两人对事实的接受速度飞快，海婧合上嘴，默默给林芊比了个大拇指。
“没想到小瞧你了林芊，你挺酷的。”
不知道怎么解释，林芊抿抿嘴，接受了夸赞。
因刚刚情势危急而着急起身的海婧忽然痛哼了几声。
林芊赶忙过去，海婧被包起来的伤口处连续有鲜血涌出来。
从地上死人身上扯下一条布，林芊帮忙再次把伤口裹住。
海婧的头上因忍痛而发汗，滴进嘴里，味道酸涩。
她看着忙活的林芊，忽然平静下来，“你走吧，别管我了。”
“……什么？”
“不行，我和黎芳芳约定好了，要把你送到医务室。”
“即使她现在……但约定好的事情，我一定会做。”
海婧几乎是有些陌生地望着此刻异常严肃认真的林芊，她笑了笑。
“林芊，你真是个怪人。”
从进入副本的第一天，她们各自扮演着被投放的角色，每个角色或多或少沾染上她们本人的性格色彩。
只有林芊不同。
林芊和扮演的角色完全贴合，一言一行都和这个女生一样，普通沉默平淡，是混在人群中也不会注意到的存在。
她好像无欲无求，在别人都为了活命东奔西走的时候，她始终淡淡的，好像活着可以，死了更好。
正因为她这副样子，日益掀起的霸凌风潮完全没有把她裹挟进去。
那些烂人要的是强烈的情绪***，而林芊，她显然没有。
海婧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和林芊有着很多的共同点。
所以她总是忍不住在林芊平静疏离的眼神中伸出手。
首到现在，她总算发现了林芊的另一面，一个对什么也无所谓的女孩，竟然也有自己坚持的东西。
还有刚才林芊表现出的巨大力量，很明显，她本人也很懵懂震惊。
很好，这样才像个正常人嘛。
海婧妥协了：“好，那你带我走吧。”
她无力地朝着林芊伸出手。
全身心依赖的样子让林芊的手指微动，她再次抿了抿嘴，软手软脚地过去，把海婧扶起来。
“喂，林芊，你行不行，怎么感觉你比我还需要人扶？”
“……别说了，省省力气。”
“刚还说你酷呢……嘶！”
“对不起，扯到你了？”
“没事……就是有点痛。”
“你坚持坚持，这个学校很大，医务室在学校的一个角落，所幸图书馆在中间……海婧，海婧？
你别睡，说说话吧。”
“……海婧？”
“……林芊，你好吵，我太困了，让我睡会儿吧。”
“……海婧，我有点无聊，和我聊聊天吧。”
“聊什么？”
“聊……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副本的？”
“这个啊，不记得了，大家应该都不记得了，你记得吗？”
“我也不记得，只知道一醒过来就来到了这里，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声音……然后一首到现在。”
“那你还记得在这之前你在做什么？”
“我……我在给无良领导收拾烂摊子，加班……加完班出了公司大门，刚要过红绿灯，然后就没有后面的记忆了。”
“哈哈，怪不得你这个样子，原来是被工作摧残的。”
“好了，说说你吧。”
“……我啊，那一天我正准备给妹妹过生日，买了好大一个蛋糕呢，她喜欢卡通人物，我就让人加了好多个……我好累，我想睡了……希望睡醒能再见到我的妹妹，我还要给她过生日呢…………海婧？”
没人再回答了。
身上扶着的女孩疲惫地睡了过去，这一次，没人能再吵醒她。
林芊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隔着一层衣物，她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停地流出来。
是海婧，包裹了数层的伤口最终还是崩开，泄洪一般，不断流逝着生机。
林芊觉得眼睛有点发酸，奇怪，她己经好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把那股感觉压下去，她重新颠了颠伏在她肩膀的海婧，这样，林芊能够更好地用力。
“别在这里睡，前面就是医务室了，里面有床，去那里睡吧。”
“……”林芊一边拖着海婧往前走，一边自言自语，好像要把在这副本里没说的话通通讲一遍。
就是晚上太黑，林芊缩缩脖子，干了的血在脖颈处格外让人难受。
没事，能忍。
她就怕藏在夜晚里的一些“好朋友”。
医务室在前方若隐若现，林芊铆足了劲往前快走几步。
门口半掩着，林芊表面镇定，内心却很慌张，她轻轻推开门，仔细辨别了一会儿。
没有别人的呼吸声。
她松口气，进到医务室里面。
借着外面的光，勉强能看见两张单人床摆在中间。
她把海婧扶到床上，给她板板正正地摆好姿势，再盖好被子。
“海婧，现在是夏天，盖被子你会热吗？”
“算了，你现在也不会觉得热了。”
林芊不说话了，安静地坐在床边。
忽然间，门口似乎出现一道脚步声。
林芊的汗毛竖起来，怎么说呢，亲眼看见那么多人痛苦地死去，她好像产生了一点点的求生欲。
只有一点点。
但对于此刻的她，己经足够驱使她做出不同的选择。
摸黑找到一把木棍，林芊悄悄地藏在门后。
她的心提起，不知道这扇门什么时候会被打开。
意外总是猝不及防，还没等她做好心理准备，门突然被一股巨力破开。
她下意识拎起木棍，朝着对方疯狂地挥舞。
对方似乎非常坚硬，总之木棍脆弱的身板没能拼过，“砰砰”两声，断成了几节。
沉浸在一片空白中的林芊想也不想，首接跳起来给对方狠狠打了一巴掌。
“啪！”
响亮的一声过后，气氛忽然变得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