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离婚判决书像一片枯叶。飘落在陈默脚边。他没去捡。
只是盯着客厅地板上那道清晰的痕迹——那是搬走的沙发留下的印记。像一道伤疤,
刻在空荡的房间,也刻在他心里。窗外的天空是灰蒙蒙的,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城市的天际线,连风吹过楼隙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沉闷。
这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冰冷的墙壁、几件搬不走的旧家具。
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无法驱散的失败感。他走到厨房,想找点喝的,冰箱里除了几瓶啤酒,
空空如也。他嗤笑一声,只是这轻蔑是对着自己。熟练地撬开瓶盖,仰头灌下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浇不灭胸口的灼烧感。几瓶酒下肚,醉意并未带来解脱,
反而让空虚感更加清晰。他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墙,
目光没有焦点地扫过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空间。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紧接着是钥匙开门的声音。笑得东倒西歪,抓住桌沿支撑。众人被逗得捧腹,
大笑不止。——欢快的声浪透过并不隔音的门板传来,刺耳得让他皱紧了眉。
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似乎经常有朋友聚会,与他这里的死寂形成残忍的对比。
唇角勾起一个锐利的弧度,他脸上浮现一个毫无暖意的微笑。别人的热闹是别人的,
与他何干?他再次举起酒瓶,却发现酒已喝光。空酒瓶像他此刻的生活,徒留一地空茫。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想去厨房再拿一瓶,却差点被地上的空瓶绊倒。狼狈地扶住墙,
他忽然觉得,也许今晚醉死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
不用再面对这无边的寂静和失去一切的空洞。2接下来的几天,
陈默像一具游魂在自己的公寓里飘荡。他试图整理前妻留下的东西,
却发现每一件物品都带着回忆的尖刺,扎得他手足无措。
隔壁的声响成了他灰色背景音里最突兀的存在。有时是悠扬的音乐,
有时是朋友间热烈的讨论,更多时候是那个女主人的笑声。那笑声很特别,不是矜持的轻笑,
而是常常笑得直不起身,手指着对方颤抖或是抱着肚子打滚,
泪水沾湿了眼角那种极具感染力的开怀大笑。偶尔在楼道里碰到。
那是个看起来明亮又活力的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叫林薇。她总是很友善地点头打招呼,
即使陈默通常只是面无表情地颔首回应。甚至微微点头,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她也似乎并不介意。有一次,陈默丢垃圾时,不小心把一箱收拾出来的旧书散落在楼道。
林薇正好回来,二话不说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帮他整理。“谢谢。”陈默的声音干涩沙哑,
带着久未正常与人交流的生硬。“不客气呀,”林薇抬起头她撑伞回眸,
酒窝若隐若现眼睛弯弯的,“重不重?我帮你拿一点下去?”“不用。”陈默生硬地拒绝,
快速抱起箱子下楼,几乎是落荒而逃。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带着些许探究,
但没有恶意。回到屋里,他靠在门上,心里莫名有一丝极淡的涟漪荡开。他的笑容,
一下子生动了起来。——不,他并没有笑,只是脑海里莫名闪过这个句子,
仿佛是对那种活力的一种遥远感应。他开始不自觉地在某些时刻,留意隔壁的动静。
那些热闹的声响不再那么刺耳,有时甚至像背景音里微弱的光。
但他依旧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他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笑意旋即又湮灭在更深的黯淡中。
自嘲地想,自己这样的失败者,大概也只配在阴暗角落里发霉了。3一个周五的夜晚,
陈默接到一个电话,是共同的朋友无意间透露前妻已经开始新的约会。这个消息像一把钝刀,
在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又慢慢地锯了一下。他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这一次不是安静的麻木,而是痛苦的宣泄。酒瓶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也许还有压抑的、野兽受伤般的低吼。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敲门声响起,持续而坚定。
陈默踉跄着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林薇。她穿着家居服,脸上带着担忧,
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笑。“你……没事吧?”她看着满屋狼藉,
以及陈默通红的双眼和身上溅到的酒渍,眉头微蹙。“没……没事!”陈默粗声粗气地回答,
试图关门,他想喊“滚开”,喉咙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每个字都磕磕绊绊地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气音的颤,像秋风里随时会断的蛛丝。
声音颤抖 - 因痛苦克制林薇没有离开,她叹了口气,
声音放缓了些“我听到声音很大,有点担心。需要……帮忙吗?”陈默沉默地看着她,
酒精让他的思维迟钝,但那份清晰的善意却像一根细针,戳破了他鼓胀的痛苦和愤怒。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颓然地让开了门。4门被让开,
仿佛也卸下了陈默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几乎要栽倒在满地狼藉上。
林薇犹豫了一下,还是跨进了门。她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污渍,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颓败感,让她心里微微发紧。
“你……”她看着失魂落魄的陈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安慰一个几乎陌生的、醉醺醺的男性邻居,这超出了她日常的经验范畴。
陈默瘫坐在唯一还算干净的地毯角落,双臂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进去。
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他没有哭,只是肩膀微微颤抖着,呼吸粗重而压抑。
林薇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她没有再多问,而是转身走进了厨房。
厨房也是一片混乱,但她很快找到了清扫工具。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陈默抬起头,
醉眼朦胧中,看到林薇正拿着扫帚和畚斗,小心地清理着地上的玻璃碎片。
她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但异常认真。暖黄的灯光勾勒她的侧影,
在这混乱绝望的空间里,竟显出一种奇异的宁静和……温暖。
“别……不用……”陈默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浓重的醉意和窘迫。她低着头,
声音闷在胸口,刚说两个字就被一口气堵住,接下来的话全裹着水汽,
每个字都像含在嘴里的冰块,化到一半就开始抖。
声音颤抖 - 因哽咽窘迫林薇停下手,
回头看他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没事,很快就好。
你坐着别动,小心碎玻璃。”她继续低头打扫,轻声说:“摔东西解决不了问题。
虽然……有时候确实很想这么做。”她的语气里没有指责,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共鸣。
陈默怔怔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酒精麻痹的大脑无法处理太多信息,
但那句“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轻轻敲了他一下。是啊,解决不了,只会让一切更糟。
林薇简单清理了最大的碎片,又找来抹布擦拭酒渍。做完这一切,她去厨房倒了杯温水,
递给陈默。“喝点水吧,会舒服点。”陈默迟疑地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到掌心,
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他小口喝着水,胃里的翻腾似乎平息了一些。“谢谢。
”他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虽然声音依旧低沉沙哑。“不客气。
”林薇摇摇头她睫毛低垂,唇线微微上挑形成一个温和的弧度。
“每个人都会有难熬的时候。明天……明天会好一点的。”她的话很轻,
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陈默死寂的心湖,荡开一圈微不可见的涟漪。“我……我叫陈默。
”他忽然说,像是想抓住一点真实的联系。“我知道,”林薇笑了笑,“我住隔壁,叫林薇。
走廊的电费通知单上能看到名字。”他浅勾唇角,
漫出丝淡而静的笑:“看来你真的没有放弃啊。”——这句话在他心里闪过,
是对她此刻行为的注解。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又低下了头。林薇没有久留。
看他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便起身告辞:“早点休息吧。如果……如果需要人说话,
墙不隔音,你可以敲两下。”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些。送走林薇,
门重新关上。屋子里依旧空旷,但那股令人窒息的绝望感,
似乎被闯入的那一点微光驱散了些许。陈默看着变得干净的地面,手里还握着那杯温水。
窗外,夜色深沉,但远处城市的灯火依旧星星点点地亮着。今夜依旧漫长,但似乎,
不再那么冰冷彻骨了。5林薇的那句“墙不隔音,你可以敲两下”像个微弱的信号,
在陈默死寂的世界里闪烁了一下,又迅速沉寂下去。他并非没有听见,只是那点微弱的勇气,
还不足以支撑他去敲响那面隔开两个世界的墙。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轨迹,
灰暗、沉默、按部就班地腐烂。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陈默开始注意到一些之前忽略的细节:比如林薇通常晚上七点左右回家,
周末有时会睡懒觉;比如她喜欢听一些轻快的音乐,偶尔还会跟着哼唱,
跑调跑得理直气壮;又比如,她似乎总是一个人,那些热闹的聚会声响后来很少再出现。
有一次,他在楼道里遇见她抱着一大箱网购的生活用品,箱子几乎遮住了她的视线。
“需要帮忙吗?”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连陈默自己都愣了一下。
林薇从箱子侧面探出头,眼睛眨了眨笑意漫过眼角“好啊,谢谢陈先生!还真有点沉。
”陈默沉默地接过箱子,触碰到箱子时,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背,
微温的触感让他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他帮她把箱子搬到门口。“真是太感谢了,
”林薇掏出钥匙开门唇角轻扬,露出一线森白的牙齿笑容明亮,
“不然我可能得滚楼梯上去了。”陈默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他转身想回自己家,
却听到林薇在身后说:“诶,陈先生,我刚烤了点饼干,好像糖放多了,一个人消灭不了,
要不要帮你分担一点?”陈默脚步顿住。他应该拒绝的。但鬼使神差地,他回过头,
看到林薇倚在门边,眼里带着真诚的邀请,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仿佛看穿了他的孤独。他抿唇溢出无奈笑纹,透着妥协:“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这次他几乎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但最终只是化为一个极轻微的点头。“……好。
”那是他第一次走进林薇的家。和他的冷清截然不同,她的公寓布置得温馨而充满生活气息,
沙发上堆着柔软的抱枕,窗台养着几盆绿植,空气里有淡淡的甜香和咖啡味。
小饼干确实有点甜,但配着微苦的咖啡,竟意外地合适。他们没聊什么深入的话题,
只是随口说了说天气、附近的便利店、饼干的味道。但陈默发现,和林薇说话时,
他紧绷的神经会不自觉地放松一些。她说话时总带着一种积极的能量,
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笑意,让人不自觉地被感染。离开时,林薇送他到门口,
笑着说:“下次要是再听到你砸东西,我可不只是敲门了,得带着灭火器来。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鼻溢出一声笑,极其短暂,几乎听不见。“不会了。”他说。
回到自己冰冷的公寓,那份短暂的温暖似乎还残留着余温。他站在客厅中央,
第一次觉得这里的空旷有些难以忍受。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面共享的墙。
6陈默没有敲墙。但命运的巧合,或者说是林薇有意的安排,总能让两人不期而遇。
有时是下班时在电梯里碰到,林薇会自然地问他吃了没,然后抱怨几句外卖吃腻了。
有时是周末,陈默出门丢垃圾,正好遇到林薇买菜回来,
袋子里露出翠绿的蔬菜和新鲜的水果,散发着勃勃生机。渐渐地,从点头之交,
变成了能站在楼道里聊几句的邻居关系。一天晚上,又下起了雨。
陈默因为工作上的一个纰漏被上司训斥,心情跌到谷底。他坐在黑暗里,
连开灯的欲望都没有。雨点敲打着窗户,像敲打在他沉闷的心上。突然,敲门声又响了。
很轻,带着点试探的意味。陈默打开门,林薇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两个超市的购物袋,
其中一个袋子里明显装着几罐啤酒。她的头发和肩膀被雨打湿了一些,眼睛却亮晶晶的。
“嗨,”她举了举袋子,“买了点下酒菜,好像买多了。而且这天气……适合喝一杯?
要不要……一起?”陈默看着她。他知道这很可能不是巧合。
但他太需要一点东西来驱散这冰冷的孤独了。他侧身让她进来。这次没有满地狼藉。
两人就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靠着沙发,听着窗外的雨声,打开了啤酒罐。
酒精是个奇妙的东西。几口下肚,原本有些拘谨的气氛开始松动。林薇很会聊天,
她没有刻意追问陈默的过去,只是讲自己工作里的趣事,吐槽难缠的客户,
分享她旅行时遇到的奇葩经历。她抱着肚子打滚,泪水沾湿了眼角地描述一件糗事,
逗得陈默嘴角也忍不住向上弯了一下。他的笑容,一下子生动了起来。虽然短暂,
但真实。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压抑太久,陈默忽然开口,
声音有些沙哑:“我……刚离婚不久。”林薇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表示她在听,没有惊讶,没有同情,只是平静地接纳。这句话像打开了一个闸口。
陈默断断续续地,开始说起一些事。不是激烈的控诉,而是那种细碎的、磨人的失望和疲惫。
她开口时字句碎在牙关,每个音节都像在玻璃渣上滚过——此刻用来说话的人换成了他,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因委屈或哽咽而颤抖。他说起曾经共同规划的未来,
说起日复一日的疏远,说起最后那句“我们离婚吧”时的平静与绝望。这些话,
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此刻却对一个认识不久的女邻居和盘托出。林薇一直安静地听着,
偶尔喝一口酒,目光落在窗外朦胧的雨幕上。等他停下来,
她才轻声说:“听起来……真的很难。”没有廉价的安慰,没有批判任何人,
只是简单地承认了这份痛苦。“有时候觉得,像个失败者。
”陈默自嘲地笑了笑唇角绷出冷淡笑弧,平静如镜。
“失败者才不会因为结束一段错误的关系而痛苦,”林薇转过头看他,眼神清澈而坚定,
“只会忙着找下一个。你会难过,证明你认真过。”她拿起啤酒罐,
和他手里的轻轻碰了一下:“敬认真过的人。”清脆的撞击声在雨夜里格外清晰。
陈默看着她,心里某个冰冻的角落,似乎“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细缝。
暖意和酸楚一起涌上来,让他喉头梗塞。声音颤抖的举起酒罐,
重复道:“敬……认真过的人。”声音里的颤音,不再全是痛苦,似乎混入了一点别的东西。
雨还在下,屋内的空气却不再冰冷。酒意和倾诉欲像潮水般蔓延开来。7雨声未歇,
敲打在玻璃上,谱写着夜晚的节奏。空啤酒罐散落在脚边,像一个个被倾吐完毕的心事。
酒精让身体变得温暖,也让界限感变得模糊。陈默已经不记得自己具体说了多少,
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淤泥般的情绪,似乎找到了一个出口,缓慢而持续地流淌出来。
林薇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倾听姿态,偶尔附和一句,或提出一个温和的问题,引导着他,
却不深入逼迫。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雨声和两人之间沉默的呼吸声。
这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一种奇异的亲昵感,仿佛共同守护着一个脆弱的秘密。“谢谢你,
”陈默的声音因为长时间说话和酒精的作用而更加沙哑,他侧过头看林薇,
“听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林薇也微微侧头,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
不知是酒意还是暖气的缘故。她睫毛轻颤,嘴角不自觉上扬形成一个柔软的弧度:“没关系。
说出来会不会好一点?”陈默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有些移不开。
暖黄的落地灯光勾勒着她的轮廓,柔和了她平日里略显明艳的线条,显得格外温柔。
他忽然注意到,她耳边有一缕碎发滑落下来,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鬼使神差地,
他抬起了手。动作很慢,带着迟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缕发丝,
想要将它挽到她的耳后。林薇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但没有躲开。她的目光迎上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惊讶,一丝探究,还有某种……闪烁的微光。
空气中的氛围悄然发生了变化,某种暖昧的、带电的东西开始无声地滋长,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感觉,令人心跳不已。他的指尖终于轻轻擦过了她的耳廓。很轻,
像羽毛拂过。两人同时微微一颤。柔情的唇印,他轻抚她的额头,唇印如晨露滋润花瓣。
——这个念头荒谬地闪过陈默的脑海,但他当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飞快地收回了手,
像是被那细微的触感烫到一样。“呃……有头发掉下来了。”他仓促地解释,声音有些发紧,
下意识地拿起啤酒罐喝了一口,却发现早已空了。林薇低下头,她垂下头,
长长的睫毛在他的胸膛投下阴影,害羞又迷人,伸手自己将那缕头发别回耳后。动作间,
她的指尖轻柔地在他的皮肤上舞动,缓慢而温柔。——不,并没有触碰到他,
只是那细微的动作在敏感的空气中激起了涟漪。“谢谢。”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融在雨声里。
一阵沉默。心跳声似乎变得清晰可闻,分不清是谁的。无声的召唤:在这宁静的夜晚,
只有两颗心跳声相互呼应。林薇忽然站起身,动作有些突然:“好像……酒喝完了。
时间也不早了。”她开始收拾地上的空罐子,掩饰着什么。陈默也立刻站起来,帮忙收拾,
手脚却有些笨拙。“是啊,不早了。”他重复着,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以及一丝残留的、指尖上的酥麻感。送她到门口时,雨势小了些。林薇站在门外,
回头看了他一眼,她撑伞回眸,酒窝若隐若现,笑容似乎恢复了些往常的明朗,
却又多了点别的东西:“晚安,陈默。好好休息。”“晚安,林薇。
”陈默看着她转身打开隔壁的门,消失在那片温暖的光晕里。门关上。
陈默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抬起手,看着刚才触碰过她耳廓的指尖。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点微热的温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让人心慌意乱的触感。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屋内的寂静不再令人窒息,反而充满了一种躁动的、未明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