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蹲在大学城后巷破庙门槛上，嘴里叼的绿豆冰棍化得黏了一手，滴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晕出一小片湿痕。他掏出手机，银行APP里的“23.5”像根生锈的针，扎得他牙疼——毕业三月，面试被拒八次，最离谱的一次HR问他“会用Excel做符箓吗”；***被中介骗走五百块，对方拉黑前还发了句“大学生的钱真好赚”。再混不下去，下周就得卷铺盖去桥洞跟流浪汉抢地盘，还得抢个带遮阳的，不然夏天能晒脱皮。
“土地公爷爷，显灵给条活路呗！”他对着缺了胳膊的土地公雕像拜了拜，双手合十时，冰棍棍“啪”地断了，掉在供桌下。陈枫骂了句“倒霉”，弯腰去捡，脚腕子一绊，整个人摔进供桌底，后脑勺磕在木板上，疼得他眼冒金星。
伸手摸了摸，指尖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个蒙着灰的紫檀木盒，盒面刻着歪歪扭扭的花纹，像虫子爬的。他擦了擦灰，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本线装古籍，封皮烫金大字都快磨掉了，勉强认出是《万符大全》。扉页写着“符法三千，各有妙用，心诚则灵”，字迹龙飞凤舞，旁边还画了个歪嘴笑脸。夹页里藏着张泛黄符纸，右上角缺了个角，标注“笑点失控符”：黄纸为基，朱砂为墨，念咒“哈乐哈乐，笑到肚破”，贴人身上，闻话即疯，时效两小时。
“切，封建迷信。”陈枫撇嘴，却把书揣进兜——毕竟23.5元的穷鬼，连迷信的资格都快没了，留着好歹能当垫桌板。
回到顶楼隔间，墙皮掉得像头皮屑，风从窗户缝里灌进来，吹得窗帘直晃。唯一的窗户正对着别人家的油烟管道，每天饭点都能闻见隔壁的红烧肉味，馋得他直流口水。陈枫翻出毕业剩下的黄草稿纸还是从图书馆顺的、美术课用的红马克笔笔帽都没了，坐在折叠桌前，照着《万符大全》画“笑点失控符”。
线条画得跟毛毛虫爬似的，还歪歪扭扭断了好几处。念咒时他没看清，把“笑到肚破”念成“笑到肚饿”，念完还摸了摸肚子，咽了口口水。画完想起楼下小卖部王哥——上次买泡面差五毛，王哥斜着眼阴阳怪气：“大学生还赊账，读书读傻了？”还故意把零钱往柜台上一摔，硬币弹起来砸到他的手。
“就拿你试手！”陈枫揣着符溜下楼，王哥正趴在柜台刷短视频，笑得龇牙咧嘴，嘴角还沾着辣条油。陈枫绕到他身后，趁他不注意，把符纸往他背心领口一贴——黄草稿纸太滑，差点掉地上，他赶紧用手按了按，假装拍王哥的肩膀：“王哥，借个火。”
王哥刚回头，陈枫又补了句：“王哥，你裤腰带开了。”
下一秒，王哥的笑声像被按了永久循环键，“哈哈哈哈”冲破玻璃门，吓得路过的小狗炸毛，夹着尾巴跑了；街对面卖烤串的大叔举着签子探头看，还以为王哥中了彩票；连二楼晾衣服的阿姨都探出头，骂了句“吵死了”。王哥想停却停不下来，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手机“啪”地掉地上，屏碎了都不管。陈枫强忍着笑，递了张纸巾：“王哥，中五百万了？笑这么欢？”
王哥指着他，笑得说不出话，只能“哈哈”点头，脸憋得通红。半小时后，符力突然过了，王哥喘着粗气，扶着柜台站起来，嗓子都哑了：“你小子……是不是给我下蛊了？我刚才笑得肺都快炸了！”
陈枫撒腿就跑，回隔间抱着《万符大全》笑到打滚——这符居然是真的！笑够了，他突然想起个事儿：红马克笔不是朱砂，黄草稿纸也不是黄纸，这符都能生效，要是换了真材料，岂不是更厉害？
第二天一早，陈枫揣着仅有的23.5元，去文具店买朱砂和毛笔。老板是个戴老花镜的大爷，听他要朱砂，眯着眼问：“小伙子，画符啊？”陈枫脸一红，说“画画用”。大爷从柜台底下摸出个小玻璃瓶：“这是国画朱砂，15块一瓶，再给你拿支狼毫笔，8块，一共23，找你五毛。”
陈枫攥着朱砂和毛笔，心里美滋滋的——终于有真材料了！回到隔间，他倒了点朱砂在碟子里，加了点水搅匀，拿起毛笔就画。结果毛笔掉毛，一根黑毛粘在符纸上；朱砂调太稀，晕得线条都看不清。他画了三张“脚滑加速符”，才勉强有一张像样的。
目标自然是发小兼冤种兄弟李响。李响刚谈了个女朋友，天天在陈枫面前秀恩爱，昨天还发朋友圈：“宝贝送的情侣鞋，比单身狗的拖鞋香。”还特意@陈枫，气得陈枫半夜没睡着。
陈枫揣着符去篮球场，李响正跟人打球，穿的就是那双人字拖情侣鞋。陈枫绕到他身后，想把符贴在他鞋后跟上，结果毛笔掉的黑毛粘在手指上，符纸没贴稳，先贴到了篮球上。
李响刚接到球，篮球突然“嗖”地飞出去，精准砸中场边女生的奶茶——珍珠撒了那女生一裙子，女生尖叫着跳起来，奶茶杯还滚到了李响女朋友脚边。李响懵了，刚要捡球，脚突然像抹了开塞露，“啪”地滑出三米远，后背撞在篮球架上，疼得他“哎哟”叫出声；牛仔裤膝盖磨出个洞，露出的皮肤沾了草屑，还划了道小口子。
全场哄笑，李响的女朋友站在旁边，脸绿得像青菜，掏出纸巾擦鞋上的奶茶渍，没理他。“陈枫！你给我出来！”李响坐在地上，指着躲在树后的陈枫吼道，声音都变调了。
陈枫赶紧跑过去，把篮球上的符撕下来，重新贴在李响的鞋后跟上，嘴里嘀咕：“贴错地方了，难怪这么乱。”李响气得跳脚，却不敢追——刚抬脚又滑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陈枫见好就收，憋着笑说：“响子，你这滑板鞋玩得挺溜啊！是不是偷偷报班了？我跟你说，我认识个教练……”
李响瞪着他，半天憋出句：“你等着，我女朋友要是跟我分手，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