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灵枢测罢，万年废柴
空气中弥漫着稀薄却精纯的天地灵气，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亭台楼阁掩映在苍翠古木之间，偶有身着青色道袍的弟子御使着粗糙的飞行法器低空掠过，带起一阵清风，引来下方广场上无数羡慕的目光。
今日，是外门一年一度的“灵枢复测”之日。
巨大的白玉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块丈许高的黑色石碑——测灵碑。
碑身布满玄奥繁复的银色纹路，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碑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年轻的面孔上写满了紧张、期待，或是忐忑。
“下一个，王林！”
负责主持的执事声音洪亮。
一个身材壮实的少年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将手掌紧紧贴在冰凉的碑面上。
嗡……测灵碑上的银纹瞬间亮起，如同活过来的溪流，迅速向上蔓延，最终在接近碑身三分之一的高度稳定下来，凝聚成一团青濛濛的光晕，隐约可见其中三道较为清晰、一道较为模糊的脉络虚影。
“王林，木火土三系灵根，主木，灵根纯度：下品中等！
炼气三层！”
执事高声宣布，语气平淡。
少年王林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恭敬行礼后退下。
下品中等，虽不算好，但也勉强踏入了修仙的门槛，有资格继续留在外门修行。
队伍继续向前。
“李翠儿，水土双系灵根，主水，纯度：下品下等！
炼气二层！”
“赵铁柱，金系单灵根！
纯度：下品上等！
炼气西层！”
当这个结果报出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单灵根！
即便纯度只是下品上等，在资源匮乏的外门，也足以成为佼佼者，前途光明。
名为赵铁柱的少年挺首了腰板，脸上难掩傲色。
“下一个，张一！”
这个名字报出，队伍中立刻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和低语。
“万年废柴来了！”
“啧啧，每年都来，每年都丢人现眼。”
“听说他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全靠宗门善心才没被赶去做杂役。”
“跟他站一起都觉得晦气！”
在无数道或鄙夷、或嘲弄、或怜悯的目光聚焦下，一个身影从队伍末尾缓缓走出。
他身形瘦削，比同龄人矮上半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道袍，上面还沾着些洗不掉的暗色污渍。
头发枯黄，脸色是长期营养不良的蜡黄，唯有一双眼睛，在低垂的眼帘下，偶尔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寂和隐忍。
张一。
青云宗外门，乃至整个修仙界都“赫赫有名”的——万年废灵根拥有者。
他走到测灵碑前，无视周围的喧嚣，默默伸出同样枯瘦、带着薄茧的手掌，按在了冰冷的碑面上。
一秒，两秒，三秒……测灵碑纹丝不动，柔和的白光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光晕，没有脉络虚影，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
仿佛他按上去的，只是一块普通的顽石。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测试后的安静都要彻底。
然后，是更大的哄笑声爆发出来！
“哈哈哈！
果然！
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废到根子里了！
测灵碑都懒得理他！”
“我就说嘛，垃圾场的老鼠，还想修仙？”
主持执事皱了皱眉，眼中也闪过一丝不耐和鄙夷，他清了清嗓子，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宣判：“张一，无灵根反应，无法引气入体！
评定：无品级！”
“无品级”三个字，如同冰冷的烙印，重重砸在张一心头。
虽然早己习惯，但每一次亲耳听到，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屈辱，依旧如跗骨之蛆。
他默默收回手，指尖冰凉。
没有辩解，没有愤怒，只是更加低垂着头，在无数道针刺般的目光和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一步一步，艰难地挤出人群，朝着广场最偏僻、最阴暗的角落走去。
那里，通往的是后山——宗门倾倒各种废弃矿渣、残破法器和炼丹废料的垃圾场。
他的背影，单薄而佝偻，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枯叶，与广场上那些沐浴在灵气微光中、意气风发的同龄人，形成了绝望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