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站在公司楼下,抬头瞅了瞅那栋直插云霄的写字楼,心里头五味杂陈。
这一天班上得,累得他骨头都快散架了,可一想到等会儿还有部门聚餐,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苏然,磨蹭啥呢,赶紧走!” 林悦的声音从身后飘来,脆生生的。
苏然回头,就瞧见自家老婆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快步走来。
她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化着精致的妆,头发松松挽起,一袭修身连衣裙衬得身材玲珑有致,看得苏然心里头一暖,那些疲惫也散了几分。
“知道了,这不是等你嘛。”
苏然笑了笑,伸手自然地接过林悦的小挎包,两人并肩往聚餐的酒楼走去。
没一会儿,就到了那酒楼。
好家伙,这地儿可真够气派的!门口的大红灯笼高高挂,金色的招牌在灯光下亮闪闪的,门童穿着整齐的制服,弯腰鞠躬,一口一个 “欢迎光临”。
苏然和林悦前脚刚迈进大门,就有服务员迎上来,引着他们往包厢走。
推开包厢门,一股子酒气和笑声扑面而来。
部门的同事们都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啥都有,那场面,热闹得很。
“哟,苏然、林悦,你们可算来了,就等你们开席呢!” 说话的是同事小李,他站起身,笑嘻嘻地招呼着。
苏然笑着点点头,拉着林悦找了两个空位坐下。
刚一落座,他就感觉有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射过来,顺着感觉一瞧,果不其然,是部门经理赵宏远。
这家伙正坐在主位上,脸上带着几分醉意,眼神却在林悦身上来回打转,看得苏然心里 “咯噔” 一下,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酒过三巡,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乎,可苏然却越来越坐不住了。
赵宏远那家伙,仗着自己是经理,又喝了点酒,开始满嘴跑火车,荤段子一个接一个,逗得周围几个男同事哈哈大笑,女同事们则面露尴尬,又不好发作。
更过分的是,他老是借着给大家敬酒的由头,往林悦身边凑,一会儿给她夹菜,还故意用手碰她的胳膊,嘴上说着什么 “林悦啊,这道菜可得多吃点,对你们女同志皮肤好”,那语气,腻歪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林悦也有点不自在,身子微微往苏然这边挪了挪,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赵经理,我自己来就行,谢谢您。”
可赵宏远就跟没听见似的,依旧我行我素。
苏然的拳头在桌子底下紧紧攥着,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了。
他强忍着怒火,低声对林悦说:“要不咱走吧,这饭吃得糟心。”
林悦却白了他一眼,悄声回道:“刚来就走,多不给大家面子,你别闹。”
苏然心里憋屈啊,但又不想在同事们面前闹得太难看,只能咬咬牙忍了下来。
谁知道,赵宏远这家伙越发放肆。
他又一次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林悦走过来,嘴里还说着:“林悦啊,今天这酒,你可得陪我喝一杯,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说着,就伸手去拉林悦的手,要把酒杯往她手里塞。
这一下,苏然彻底爆发了。
他 “蹭” 地一下站起来,怒目圆睁,抬手就把面前的桌子给掀了。
只听 “哗啦” 一声巨响,满桌的酒菜杯盘全都飞了起来,盘子摔在地上碎成一片,酒水溅得到处都是,整个包厢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呆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苏然。
“赵宏远,***的别太过分!” 苏然怒吼道,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双手握拳,身子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赵宏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手里的酒杯 “啪” 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酒也醒了大半,结结巴巴地说:“苏…… 苏然,你疯了吧,你这是干什么?”“***什么?你心里清楚!” 苏然咬着牙,一步一步朝赵宏远逼近,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林悦也慌了神,她赶忙站起来,拉住苏然的胳膊,急得眼眶都红了,大声斥责道:“苏然,你干什么呀,你看看你,把场面弄成什么样了,太丢人了!”苏然转过头,看着林悦,眼里满是失望和愤怒:“我丢人?他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护着他?”林悦一时语塞,嗫嚅着说:“哪有…… 你就是太冲动了。”
这时候,同事们也纷纷回过神来,有的过来劝架,有的在一旁小声议论。
小李走上前,拉着苏然说:“苏然,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苏然甩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一地狼藉和众人各异的表情,心里头一阵悲凉。
他知道,今天这事儿闹大了,可他不后悔,他就是看不惯赵宏远那副丑恶的嘴脸,欺负谁都不能欺负到他老婆头上。
“走,林悦,咱们回家。”
苏然冷冷地说,转身大步朝包厢门口走去。
林悦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走出了酒楼。
一出酒楼大门,外面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苏然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他心里头的火还在烧着呢。
林悦跟在他身后,一路走一路埋怨:“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就不能理智一点吗?这下好了,在同事面前把脸都丢光了,以后还怎么在公司混啊?”苏然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林悦,眼神里的怒火仿佛要把她点燃:“我混不混不重要,我问你,你没看出来赵宏远那家伙对你心怀不轨吗?你还跟他嘻嘻哈哈的,你到底怎么想的?”林悦别过头,避开苏然的目光,轻声说:“你就是想太多了,大家都是同事,开个玩笑而已,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开玩笑?” 苏然气得笑了出来,“他那是开玩笑吗?他的手都快伸到你衣服里去了,你还当是玩笑?”林悦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跺了跺脚,说:“你别说得这么难听行不行?反正今天这事你就是做得不对,你得回去给大家道歉。”
“道歉?” 苏然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我凭什么道歉?该道歉的是赵宏远!”两人就这么在大街上吵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周围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可他们此刻谁也顾不上了。
苏然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凉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最后,苏然无力地挥了挥手,说:“行了,你爱咋想咋想吧,我累了,不想跟你吵了。”
说完,他转身独自朝家的方向走去,身影在路灯下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落寞。
林悦站在原地,望着苏然远去的背影,眼眶里泛起了泪花。
她心里也委屈啊,她觉得苏然今天太不理智了,把事情搞砸了,可看着苏然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她又有些不忍。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抬脚跟了上去,只是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墙,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第二天清晨,苏然是在头疼欲裂中醒来的。
宿醉的后劲像个小恶魔,在他脑袋里上蹿下跳,搅得他脑仁生疼。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睁眼环顾四周,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卧室,昨晚那场激烈争吵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回脑海。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刺刺地扎进来,像是一道道利刃,切割着屋内沉闷的空气。
苏然扭头看向身旁,被窝空落落的,林悦早已不在。
他心里 “咯噔” 一下,一骨碌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就往客厅走。
客厅里,林悦正坐在餐桌前,妆容精致得一丝不苟,身着职业套装,面前的早餐一口未动。
听到苏然的脚步声,她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说:“醒了就赶紧吃,上班要迟到了。”
苏然张了张嘴,本想问问她昨晚睡得好不好,可看着她冷漠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闷头坐下,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面包,味同嚼蜡。
这早餐,吃得比黄连还苦。
两人一路无话,出了家门。
等公交的时候,苏然几次想打破僵局,跟林悦聊聊,可每次对上她冰冷的眼神,又把话憋了回去。
直到上了公交车,人挤人,汗臭味、香水味混杂在一起,熏得人直想作呕,他俩之间的沉默仍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好不容易到了公司,刚一进大门,苏然就感觉气氛不对劲儿。
同事们的目光像一把把小飞刀,“嗖嗖” 地射过来,有惊讶、有好奇、有同情,还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
他硬着头皮往办公区走,一路上,窃窃私语就像蚊子嗡嗡声,不绝于耳。
“看,苏然来了,昨晚他可真够猛的,敢掀经理的桌子。”
“就是,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得罪了经理,他以后在这儿还能好过?”苏然攥紧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他心里清楚,昨晚那事儿已经成了公司的头条新闻,他算是彻底出名了,只不过,是出的 “臭名”。
他刚在自己工位上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主管就黑着脸走了过来,把一摞文件 “啪” 地摔在他桌上:“苏然,这是你负责的项目吧?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数据错了一大堆,客户都投诉到我这儿来了,今天下班前必须给我改好,要是再出问题,你就等着收拾东西走人吧!” 说完,主管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苏然看着那堆乱成一团的文件,满心无奈与憋屈。
他知道,这是昨晚的 “后遗症”,大家都在拿他开刀呢。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埋头苦干。
这边苏然忙得焦头烂额,那边林悦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自己工位上,手指轻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时不时还和旁边的同事谈笑风生。
只是,每隔一会儿,她就会有意无意地往经理办公室瞟一眼,眼神里透着些苏然看不懂的东西。
临近中午,苏然终于把文件改得差不多了。
他伸了个懒腰,起身想去茶水间倒杯水,放松放松紧绷的神经。
刚走到茶水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两个女同事的小声议论。
“你说林悦也真是的,昨晚苏然为了她那么冲动,她今天倒好,跟没事人似的,还和经理走得那么近。”
“可不是嘛,我都瞧见好几回了,经理老把她叫进办公室,一待就是老半天,出来的时候,林悦脸红红的,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了些什么。”
苏然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拽进了冰窖。
他握紧门把手,手心里全是汗,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茶水间的门。
那两个女同事吓了一跳,看到是苏然,尴尬地笑了笑,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苏然站在原地,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愿相信同事们的话,可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手却止不住地颤抖,水洒了一地。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苏然本想找林悦一起去吃午饭,顺便聊聊,解开心里的疙瘩。
可当他走到林悦工位前时,却发现她的座位空着。
“林悦呢?” 苏然问旁边的同事。
同事朝经理办公室努努嘴:“又被叫进去了。”
苏然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与好奇,大步朝经理办公室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林悦的娇笑声。
那笑声,像一把尖锐的锥子,刺得苏然的心鲜血淋漓。
他的脚步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门。
办公室里,林悦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上带着一抹红晕,头发有些凌乱。
赵宏远坐在办公桌后,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阴笑,看到苏然进来,不但没有丝毫慌张,反而挑衅地扬起下巴。
“苏然,你管得也太宽了吧,这是在谈工作,你懂不懂?” 赵宏远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满是嘲讽。
苏然气血上涌,双眼通红,他死死地盯着赵宏远,一步一步逼近:“谈工作?谈工作需要关着门,还笑得这么开心?”林悦见状,慌忙站起身,挡在苏然面前,着急地说:“苏然,你别误会,我们真的是在谈工作,你别闹了好不好?”苏然看着眼前这个慌张的女人,心中的怒火更旺了:“我误会?林悦,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当我是傻子吗?”说着,他伸手想把林悦拉开,去质问赵宏远,可林悦却死死地抱住他,不让他上前。
两人就这么在办公室里拉扯起来,文件散落一地,场面一片混乱。
这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不少同事,都在门口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苏然听到那些议论声,心里一阵悲凉。
他猛地甩开林悦的手,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渐渐变成了深深的绝望。
“好,林悦,你既然这么护着他,那就随你便吧。”
苏然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
他一路冲回自己的工位,拿起外套,不顾同事们异样的目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司。
外面,阳光刺眼得厉害,可苏然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他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车水马龙的喧嚣在他耳边回荡,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他心中的悲伤与愤怒。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这段婚姻还能不能挽回,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受伤的孤狼,在这繁华的都市里独自舔舐着伤口。
苏然失魂落魄地在街头晃荡了一下午,直到夜幕像一块大黑布,“唰” 地一下把整个城市盖住,他才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进了常去的那家小酒馆。
小酒馆里灯光昏黄黯淡,像久病老人的眼睛,没什么精气神。
空气中弥漫着烟酒混杂的刺鼻味儿,嘈杂的人声、划拳声、酒杯碰撞声嗡嗡地响成一片,乱哄哄的。
苏然一进门,就瞧见角落里的老位置还空着,他像个被抽了脊梁骨的软体动物,慢悠悠地挪过去,一***坐下。
“老板,来瓶二锅头。”
苏然有气无力地招呼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没一会儿,老板就拎着一瓶酒,“哐当” 一声搁在桌上,顺带放下一个脏兮兮的酒杯,瞅了瞅苏然,啥也没说,转身又忙活去了。
苏然拿起酒,对着瓶口 “咕嘟咕嘟” 就是几大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呛得他眼眶泛红,猛烈地咳嗽起来。
“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