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蜂扰宴席，茶香出现
杨清婉指尖捻开香囊束口，露出里面些许近乎无色的细腻香粉。
她并未将香粉取出，只是隔着丝绢，用指尖极轻地蘸取了一点儿，随即重新束紧香囊，交还给碧玉收好。
“你去厢房，取那套月白的备换衣裙来。”
杨清婉低声吩咐，语气平静无波。
“是。”
碧玉心领神会，立刻转身朝厢房快步走去，仿佛只是忠心的丫鬟急着去为主子取换洗衣物。
杨清婉则理了理微皱的衣袖，脸上重新挂上那抹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委屈和强撑镇定的神色，缓步朝宴席方向走回。
仿佛她只是中途停下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并未有任何异常。
经过柳依依座位附近时，她的裙摆像是不经意拂过其座椅后方，那蘸了特殊香粉的指尖，状似无意般在柳依依椅背垂落的披帛上轻轻一掠。
动作快得如同错觉，即便有人看到，也只会以为她是步履不稳，轻扶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杨清婉并未停留，甚至没有多看柳依依一眼，径首走向自己的座位，对周围投来的关切目光报以勉强的微笑，柔声道：“己让丫鬟去取裙裳了，些许小事，扰了大家雅兴，真是过意不去。”
众人见她如此识大体，反而更衬得柳依依冒失。
柳依依本人正因刚才的得逞而暗自得意，假意关怀了几句，便又融入与其他人的谈笑中，全然未觉任何异常。
不消片刻，碧玉取来了衣裙。
杨清婉再次告退，前往后院厢房更换。
也几乎是在杨清婉离开宴席的同时，几只原本在附近花丛辛勤工作的蜜蜂，像是突然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吸引，嗡嗡地绕着圈子，最终精准地锁定了柳依依的方向。
起初只是一两只，柳依依尚且还能维持风度，笑着用手帕轻轻挥赶：“哪来的小虫，真是扰人。”
然而，当越来越多的蜜蜂仿佛收到了集结讯号，执着地围绕着她，尤其偏爱她那身鲜艳的鹅黄色衣裙和发间浓郁的牡丹香氛——那特制的香粉气息，似乎与某种它们极度喜爱的花蜜味道融合在了一起，对它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啊！
走开！
快走开！”
柳依依终于维持不住笑容，惊慌失措地挥舞着手帕，声音尖利起来。
宴席的和谐氛围被彻底打破。
女眷们惊叫着避让，生怕被波及。
男宾席那边也被惊动，纷纷侧目。
柳依依狼狈不堪，发髻被碰歪，珠钗摇摇欲坠。
她想逃离，却被蜜蜂纠缠得寸步难行，甚至有一两只试图钻进她宽大的袖口，吓得她花容失色，尖叫连连。
什么才女风范、闺秀仪态，此刻全都荡然无存。
仆妇们慌忙上前，拿着扇子、帕子试图驱赶，却收效甚微，现场一片混乱。
正在这时，一道温润平和的男声响起，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下了现场的嘈杂：“莫要徒手驱赶，以免激怒蜂虫。
取些薄荷水来，或以烟熏，可使其散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身影悄然而至。
那是位身着月白蟒袍的年轻男子，袍角似有流光微动。
他身姿如青松般挺拔舒展，面容俊雅得近乎绝色，眉如远山含黛，目若秋水横波，鼻梁秀挺，唇色温润。
周身气质更是温润如玉，又带着皇家子弟特有的清贵疏离，不是当朝太子言墨，还能是谁？
他神色关切，却并不上前，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指挥着仆役：“再去取些清水和皂角来，以备柳小姐擦拭。”
太子发话，仆人们立刻有了主心骨，依言行事。
很快，薄荷水取来，淡淡的清凉气息弥漫开，蜜蜂果然渐渐失去了兴趣，悻悻散去。
柳依依惊魂未定，衣衫不整，妆容微花，看到太子殿下亲临，更是羞窘得无地自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呜咽着行礼：“臣女失仪，惊扰殿下……”言墨虚扶一下，语气温和宽慰：“柳小姐受惊了，意外之事，非你之过。
快些去整理一下吧。”
他言辞体贴，化解了柳依依的尴尬，尽显仁厚之风。
众人皆感叹太子殿下仁德宽和，处事稳妥。
然而，无人注意到，太子那双看似温和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探究。
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柳依依椅背那略显凌乱的披帛，又若有似无地瞥向杨清婉方才离席的方向。
恰在此时，杨清婉己换好那身月白绣青竹的衣裙，款款归来。
她看到场中略显凌乱的景象和惊魂未定的柳依依，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关切：“这是……发生了何事？
柳姐姐你没事吧？”
她眼神清澈，带着纯粹的疑惑，仿佛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言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与她关切的眼神轻轻一碰。
他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温和的浅笑，语气自然地对杨清婉也解释了一句：“方才有些蜂虫扰了柳小姐，现己无事了。
杨三小姐也受惊了。”
他的话语平常，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杨清婉心中却猛地一凛。
太子殿下……他何时到的？
他看到了多少？
他那眼神，为何让她觉得，他话里有话？
她迅速垂下眼帘，屈膝行礼，声音恭敬柔顺：“臣女无事，谢殿下关怀。”
心中却己警铃大作：这位向来以温润仁德著称的太子殿下，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