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老邻居李叔焦急的声音：
“承轩，快回来！你妈出事了！”
……妈妈？
我爸早逝，是我妈一个人把我和江承轩拉扯长大，她绝不能有事！
我猛地从大黑死去的浑噩中惊醒，顾不得其他，我发疯似的朝着家的方向飘去。
刚进小区，就看见妈妈被黑压压的人群包围，手上还拎着菜。
才一眼，我的灵魂像是被狠狠劈开。
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苍老、枯瘦的老人是我的妈妈，她的头发全白了，卑微地蜷着身子，试图去捡地上被踩烂的菜叶子。
一名记者不耐烦踢开菜叶，将话筒怼到她脸上，语气尖锐犀利，
“听说你是老师，这次又挖出一具被你儿子害死的遗体，你亲手培养了海城最大的恶魔！你觉得自己还有资格站在讲台上吗？”
妈妈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更深地弯下腰，神情麻木，一遍又一遍重复，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育好他，对不起……”
激动的遇难者家属却不打算放过妈妈，他们扑到她身上，用力撕扯她的头发，
“我们不需要你的道歉，去找啊！把你儿子找出来，让他给我们孩子偿命！”
闻言，围观的人群越发鄙夷，甚至有邻居朝妈妈身上吐口水，
“呸！装什么可怜！人家孩子都没了，她的儿子躲在国外逍遥快活，吃香的喝辣的！这老太婆就是包庇犯！”
“老畜生养出小畜生！她可不无辜！以前没少和我们炫耀儿子！”
“别打了，别打了，和我妈没关系！”我目眦欲裂，嘶喊着挡在妈妈身前。
却一次又一次徒劳地穿过他们的身体。
撕扯中，妈妈的身体一晃，忽然瘫软下去。
人群却愤怒地喊着：“跪下！道歉！”
我浑身冰冷。
眼睁睁看着他们推搡着妈妈。
妈妈花白的头发磕在地上，发出重重的一声闷响。
人群发出胜利的欢呼。
我跪在妈妈面前，泪如雨下。
明明是我用生命阻止了爆炸，为什么我的妈妈还要受到这样的屈辱？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妈妈抬头看向来人，空洞的眼神忽然泛起一丝神采。
3
“承轩啊，你告诉妈，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那个人……真是被你哥害死的吗？”
泪水混着额头磕出的血，妈妈脸上的痛苦是那样清晰。
我看向江承轩，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挣扎。
但随即他重重低头，从怀中取出一张身份证明，轻声道：
“妈，死者身份已经确认，就是当年被我哥害死的队员。”
我急得飘到妈妈身前，示意她仔细看那张纸。
以妈妈的学识，只要她有心查看，立刻就能发现这份临时伪造的证明漏洞百出。
可下一秒，我的心就沉了下去。
妈妈挥开了那张纸。
她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绝望，喃喃自语道，
“我究竟造了什么孽……他们说的对，我怎么生出这样一个恶魔……”
“如果老天有眼，就让江云飞死在外边，永远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