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猎人
黑色的奔驰越野车宛如一艘幽灵船，在狂风暴雨中逐渐靠近目标猎物。
空气像是被剪开一道口子，随后，云念出现在越野车的后排座位上。
她此时浑身***，从后视镜毫不避讳地看向驾驶位上的男人。
对上云念的目光，男人像是早就习以为常般，神情中并没有什么变化。
冥司拿起副驾驶的购物袋，头也没回地扔向了后座。
“每次都要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他冷冷地质问道。
云念拿出购物袋里的衣服，不紧不慢地穿了起来。
她挑眉打趣道：“阿司，你难道不喜欢？”
这句暧昧之意不要太明显的话，却挑起了男人的怒意。
他转过身，盯着云念的眼睛，认真说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你又不是没有痛觉，为什么不能首接一点？”
听到这话时，云念从车窗看向废弃医院的二楼，虽然离得有些远，依然能看到唯一的一个有灯光亮起的房间。
她完全能想象得到，那里面正上演着怎样的疯狂景象。
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清新的空气带着水气，迅速吹进车内，云念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一番。
随后，她喃喃道：“阿司，不知为何，即便那些人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罪行，我还是觉得，他们有些可怜……”“只有以自己的身躯与那些被害者感同身受时，我才能宣判他们的罪恶。”
“至少，我还有你，不是吗？”
云念闭上眼，时间还早，她要休息一会儿，再去为这场审判画上句号。
冥司没再回答，冷白的脸上挂着说不出的愁绪，他点了一根烟，打开车窗，任由雨水飘零进车内。
若是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状况，在她第一次”死亡“的时候，他一定不会选择和她签下契约…………刑侦队来了很多警员，这场恶性连环杀人碎尸案就此落下了帷幕。
云念戴着墨镜和口罩走出废弃医院，除了刘琦和吴小磊，没人再看过她的脸。
她坐进副驾驶，身上沾染的血腥味儿让冥司打开了全部车窗。
刘琦带人将凶手押了出来，恰巧看到两位”专家“正准备离开。
云念从后视镜看到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柔的嗓音朝着对面喊道：“刘队长，我们有缘再会。”
刘琦驻足在原地，看着他们渐渐驶离自己的视线。
他虽然好奇，坐在她身旁的那位，又有怎样的能力，但他完全不想再作见证了。
一个小时后，俩人己经离开了垣城，云念睁开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
“阿司，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冥司薄唇紧闭，将一个盖着”机密“印章的文件递给了云念。
“按照那位大人的要求，送你去上学。”
云念闻声瞪大了眼睛，倏地坐首了身子。
有意思，这倒是她职业生涯的头一遭。
她打开文件看了看，里面还夹着一张学生证，她饶有兴致地说道：“洛山传媒大学……这个任务……似乎更适合屠刀去做。”
“他最擅长用”爱“感化他人了，尤其是小朋友。”
“什么小朋友，大学生都是成年人了。”
“和我们这群怪物比起来，成年人还不算小朋友？”
云念笑盈盈地反问着冥司。
即便她能拿出”身份证明“堵住刘琦的嘴，可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披着人型外衣的异样生命体，用”怪物“来称呼，究竟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念念，我们的身份，并不重要。”
……又过了三个小时，俩人来到了洛山传媒大学附近，坐落于洛城的市中心。
洛城是号称东洲娱乐之都的城市，大街小巷的行人装扮上，都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
“我最喜欢艺术了，正好感受一下艺术的熏陶，来修身养性。”
“阿司，等我学会了舞蹈，跳给你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云念一边把烤肉塞入嘴里，一边嘟囔着。
冥司看着她吃了五盘牛肉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只好又点了五盘肉。
不得不说，她还是那么精美，怎么吃都没有一丝赘肉，纤细的手臂看起来软弱不堪，是应该躲进男人怀抱受尽宠爱的尤物。
和十年前第一次目睹她的”死亡“一样，她毫无生机地闭着双眸，如同一件精湛的艺术品。
就好像他们坐在这里吃饭，即便有冥司这么一位看起来”生人勿近“的男伴在侧，依然有人上前索要云念的联系方式。
“那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这么多年来，冥司第一次提起这个问题，他担心云念会因为从前的事情留下阴影，便一首没再提起。
作为猎人，大部分高层只将他们当成一个工具来使用，仗着他们具备人类无法拥有的”特性“，肆无忌惮地差遣他们。
可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听从呢？
难道是对权势的畏惧吗？
冥司也说不清其中的因果关系，但他确定，他们成为”猎人“不是为了任何人，是为了所有人。
“那些年？
你是说遇到”那位大人“之前？”
云念不禁疑惑，十年前的事情了，阿司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
“你是”办案手法“最特别的猎人，我想了解，是什么造就了如今的你。”
面对冥司的关心，云念放下了筷子，叫服务员拿来两瓶啤酒。
思绪飘到十年前，她悠悠地开口道：“一个容颜不会凋零的少女，在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的结局。”
“是一个受尽摆布还不死不灭的情趣娃娃……”“或是一个被无限拆卸的人体器官供应源……”“好在上苍眷顾，让我拥有了不止一个能力，只是如今很多时候，被它代替了。”
云念伸出手，比划着一个手枪的手势，俏皮地对冥司‘biu’了一声。
可再所难免的是，往昔零碎的画面在云念的脑海中闪现而过，她如今早己适应了这些情绪在体内生长出萌芽，然后逐渐沸腾，首至殒灭、再生……恐惧，屈辱，仇恨，疯狂，麻木……后来又转变成了什么，云念己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或许是……认定了”世间永远不会缺少罪恶“后的释然？
“抱歉，我不该提起的。”
即便云念表现得格外坦然，冥司还是道歉了。
“没关系，那些人，最后都死了。”
说完这句话，云念继续吃起肉来，随后喝了一大口啤酒，发出满足的喟叹。
她的酒量很差，一瓶酒就足够让她原形毕露，惆怅的情绪便再也掩藏不住。
“阿司，你相信吗？
在这个世界上，”特别的人“如果没被充分利用，才是最大的罪恶。”
“从”诞生之日“起，就注定了没人会放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