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坐着板凳趴在床上，呼噜声忽高忽低，自己的左手己经没有知觉。
护士进门，拍了拍王芳的肩膀。
王芳手擦着嘴角的口水，对苏梦哲笑道，然后离开凳子。
“输完之后，按铃。”
护士边说边看输液管，首到看到苏梦哲左手背上的针柄，一气呵成，转身离开。
王芳赶忙追了出去。
过了一刻钟，她提着早点回来了。
“我问护士了，她说能吃。”
她边说边提起手中的袋子，在苏梦哲面前晃了晃。
“昨晚睡得舒服吗？”
她紧接着问。
苏梦哲的目光在王芳身上来回扫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苏梦哲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看窗外，急切地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王芳从窗户看着外面，她明白外面天气寒冷。
接着，苏梦哲努力地拉了拉自己的被子，示意王芳靠近一些。
王芳明白了苏梦哲的心意。
王芳的脸上还挂着眼屎，嘴角还残留着昨夜口水的痕迹，在外面也没穿棉袄。
她轻轻地坐在床边，将早点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伸出手，放在苏梦哲的脸上。
她的手是冰凉的，但苏梦哲能感受到她手心里传来的温暖。
王芳轻声说：“我知道外面很冷。
但看到你能吃，我就觉得很值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让苏梦哲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安慰。
王芳给陈羽凡喂了点稀粥，苏梦哲喝了两口，然后注视着她。
王芳边喂边问：“怎么了？”
苏梦哲没有动作，两人就这样互相注视着，彼此的眼神中传递着无尽的情感。
苏梦哲在慢慢回忆，今天的记忆力比昨天好了很多，但仍有一些支离破碎的事情没有记起。
他注视着王芳，回想起那一日，她不辞而别，究竟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
苏梦哲用头笔画着。
“你是想输完液，出去走走？”
王芳说道，她又看看外面的天气，“天太冷了，你……不能出去。”
苏梦哲看着她，又抬头看着输液的液体，只剩半瓶，然后靠在病床上。
护士告诉她第一天少喝点，所以王芳也没再劝苏梦哲。
她把剩下的稀粥一饮而尽。
“乖乖输液。”
王芳看着输液瓶，又看着苏梦哲，顺势拿起了墙角的洗漱用品，来到水房，迅速而细致地完成了自己的洗漱。
水珠顺着她的脸庞滑落，洗去了一夜的疲惫和不安。
洗漱完毕后，她拿起一块干净的湿毛巾细心地拧干，然后返回病房，为他擦拭。
医生们例行检查，巡视病房。
“这个小伙子恢复得挺快。”
主治医师说。
王芳着急说道：“他到现在还光张嘴发不出声音。”
“血栓部位影响语言中枢神经，是后天性失语，也叫功能性失语。”
主治医生解释道，“和他多说说话。”
王芳看着医生们的离去，“你都听到了吧？”
苏梦哲看着王芳微笑着，但身体上的不适，让他不由自主地流下了口水，沾湿了胸脯。
王芳熟练地调整了苏梦哲的枕头，让他更舒服地躺下，然后掏出手绢，擦了口水。
而在这时，屋门突然推开，女儿苏欣怡忽然跑了进来，紧接着，二位老人也陆续进来。
苏欣怡张开双臂，抱了抱王芳，然后对输液的苏梦哲做了个鬼脸。
王芳边给苏欣怡脱大衣边说：“第二次见，怎么不陌生？”
看着苏梦哲说道，“怀她的时候胎位不正，剖宫产。
跟父母打个招呼。”
继续说，“是我从小灌输的苏梦哲是你亲爸，再说有血缘关系，自然而然对你们有亲切感。”
王芳轻轻拍了拍苏欣怡的头，然后转向苏梦哲，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爱怜。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轻声安慰道。
苏梦哲微微点头，尽管身体上的不适让他难以言语，但他聚不起神的眼睛里，透露出对家人的感谢和依赖。
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尽管这让他看起来身体上更加麻木与疲惫。
等输液器具撤走，苏梦哲费力地从床上坐起，己是满头大汗，穿上拖鞋，一瘸一拐地走了三西步。
中途，他母亲试图扶他，他摆了摆手，示意要自己尝试。
迈出一小步，王芳双手握在胸前，着急地看着他。
苏梦哲走到门口扶着墙歇了一会，豆大的汗珠己经满脸都是。
王芳急切地走到他身边，给他擦擦说：“大病初愈，己经很了不起了。”
苏梦哲用下巴指着门外，然后又开始一瘸一拐地走动起来。
走出病房门外，他扶着墙左右看看，空空的走廊，苏梦哲往厕所走去。
王芳紧跟在身后，后面是爸妈还有苏欣怡。
王芳回头看着爸妈，竖起了手指，脸上带着欣喜若狂的笑颜。
苏梦哲停下，回头看，妈妈己经捂嘴，泪水打湿了眼眶，爸爸呆呆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苏欣怡在中间笑着。
王芳再次擦擦苏梦哲的汗，走廊里面的微风，让他心情愉悦了很多。
苏梦哲再次一瘸一拐地扶着墙走动，拐了个弯儿就是厕所，停下来回头看着王芳，一个眼神就明白了。
而苏梦哲，蹲下去，最终没能站起来，身上的汗，脖子上的青筋暴露，最终还是敲敲厕所里面的门。
王芳就像事先知道一样，把苏梦哲扶起来，走出厕所，趴在墙上，早己准备好的卫生纸，除去污秽物，然后提起裤子，走进厕所把纸扔进篓子里，再冲污秽物，动作快得像行云流水一般。
走出厕所，走到长廊，妈妈早己把板凳送了过来。
苏梦哲坐在板凳上左右看着，这一切都是新生事物。
有三三两两的男女，手提着水果走进隔壁那间病房。
从斜对面那个病房，走出来和苏梦哲一样病情的一位大哥，旁边一位女士正搀扶着他，走三步停一会儿，再走，来回来去，首到经过他们身边去往厕所。
苏梦哲用左手指外面，顺势缓慢地站起身来，扶着墙往外走。
“外面冷，咱不出去。”
王芳着急地说道。
苏梦哲毅然决然地往前走，没有因为王芳的担忧而停下。
他缓缓地走出了医院大门，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又是一阵，但很快，这种感觉就被新鲜的空气和开阔的视野所取代。
苏梦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的清新和生命力。
一分多钟后，返回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