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深处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有谁在整理衣物。
叶果的呼吸停滞了，她看见最里层的黑色大衣衣领诡异地抖动起来。
那仿佛正被看不见的手从衣架上剥离，她瞪大双眼，好似发不出一言。
晨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将那道阴影拉长成细长的指节形状，在地板上向她脚踝爬来。
“妈妈，你确定家里没有陌生人？”
她的低声呢喃没人回答。
她准备大喊时，衣帽间声戛然而止。
叶果飞奔跑出了房间，转身时，看见妈妈正将走来的身影。
晨光给她的轮廓镀上毛茸茸的金边，可那笑容却让她想起梦中黑衣人嘴角的弧度。
“闺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妈妈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水幕传来，叶果注意到她说话时。
身后客厅的电视明明关着，却诡异地飘出新闻播报的电流声。
她下意识抓住衣角，却在指尖触到衣料的刹那，她触电般缩回手。
她看见妈妈围裙上的面粉正簌簌落在地板上。
那些白色粉末渐渐聚成模糊的指印形状，从她脚边蜿蜒向自己而来。
“叶果你说话啊你、你是谁？
我的家人呢？”
“我就是你不要的东西啊”那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叶果惊恐地发现她嘴角的弧度正以不自然的方式向两侧撕裂。
晨光中，那人的围裙系带无风自动，像两条绞紧的蛇缠上她的脖颈。
诡异的画面使得叶果踉跄后退，她后退时撞翻了客厅的垃圾桶。
她到底在哪？
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抓起客厅茶几上的水果刀刺向对方，却扑了个空。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屋顶摔落下来，发出刺耳的声响。
那东西在晨光里蒸腾着雾气，逐渐显露出形状。
叶果认出那是被自己撕成碎片的小说手稿。
那些纸页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黏合重组，拼凑出没有五官的躯体。
当它抬起手臂时，叶果看见自己手腕上浮现出与文字相同的黑色纹路。
那些纹路正随着纸人动作同步扭曲，像无数细小的血管在皮下爬行。
之前被妈妈删掉的小说和自己生气之下撕掉的手稿都成了攻击她的利剑。
她还能活着吗？
这真是被她放弃的小说来申冤了？
她的家人呢？
他们还活着吗？
这时候空间扭曲，她失去了知觉。
这一觉睡得相当沉，她的睫毛在晨光中颤动，却始终无法睁开。
她听见细碎的啜泣声像雨滴落在水洼里。
又像远处飘来的风铃，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有人用冰凉的指尖轻触她的脸颊，那触感让她想起小说中描述的幽灵，带着潮湿的寒意。
耳畔交替着嘈杂的人声与诡异的寂静，仿佛有无数个平行时空的声音在撕扯她的耳膜。
最令她恐惧的是某种规律的敲击声，像指甲刮擦木门。
又像秒针在倒计时，每一声都让她的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
当某个声音突然喊出她的名字时，发现自己的呼吸正与这个节拍同步，仿佛身体早己不属于自己。
随即，她好似被包裹在柔和的水中，每一寸肌肤都浸润着丝绸般的流动感。
耳畔是水分子碰撞的细碎私语，像无数透明小手托起她的呼吸，将心跳声稀释成涟漪的节奏。
这液态的拥抱既温柔又坚定，让她想起母亲***里最初的安宁，又似月光下被潮汐反复抚慰的沙滩。
偶尔有气泡从嘴角逃逸，带着她未说出口的心事，向水面升起一串晶亮的省略号。
“我在哪？
我还活着吗？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