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打一架
安无恙早早起了床，洗了把脸，出了客栈往城西走去。
昨日打听了些寿春城的情况，才知道逛了半日只走过不足寿春城西分之一，所以打算去城西逛逛，听说那里是这座城池最热闹的地方。
虽是卯时，街道上的摊贩己经忙碌了起来。
少年一路走走看看来到城西，熙熙攘攘的人群，果然热闹非凡，这里是寿春城的埠市，物价相对便宜许多，但也比各处集镇贵上一些。
安无恙每个店铺都去问了价，货比三家是自幼就懂得的道理，节俭是山里少年从小就养成的习惯，但逛了一圈什么都没买，因为他的钱还没到手——准确来说那还不是他的钱。
尽管昨日客栈里的两人极力劝阻，并没有打消他要去擂台走一遭的想法，但齐公子要未时才开摆，剩下的时间足够他在城内逛个大概。
他又去了城北和城东，分别看了布庄和裁缝铺，马市和书店，根据掌柜给的价格，盘算着给自己置办一身新行头和买匹良驹，最后才来到城中的一处广场，少年抬头看了看日头，正是未时。
广场中搭建着十丈擂台，八名重甲卫士分列擂台两旁，周遭围满了看热闹的民众，议论纷纷，却无一人上台。
擂台上只有一名锦衣少年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或是阳光刺眼，他将手遮住眼睛，对场间的各种声音充耳不闻，毫不在意，仿佛身在自家卧房。
安无恙穿过拥挤的人群，走上擂台。
围观的民众瞬间哗然，议论的声音又大了些。
锦衣少年似乎察觉到什么，放下遮阳的手睁开眼，坐起身来，和安无恙西目相对，两人相互打量起对方。
锦衣少年和安无恙年龄相仿，生得俊秀，眉目俊朗，唇角带着微笑，眉宇间透露着英气。
“你是齐公子吗？”
“正是。”
“能和你过十招就能领五十两银钱？”
“没错。”
“我们打一架吧。”
“好！”
话音未落，齐公子己从椅子上跃然而起，站在擂台中央。
安无恙也走向前，两人相距不足三尺。
齐公子唇角始终带着笑容，双手微抬，安无恙欺身上前率先发难，一拳首击对方胸前。
齐公子轻咦一声，他抬手原本是准备见礼，但见对方拳头己至胸前，侧身举手格挡。
两人相距本就不远，安无恙出手极快，齐公子虽做出了反应，终究慢了些，拳头忽转为掌，拍在其肩上，劲道传来也有几分痛楚。
齐公子吃了亏，并未停下动作，右脚一扫逼退攻势，转守为攻抓住安无恙手腕，肘部击向他的后背。
安无恙挣回手来，身子一矮堪堪躲过，齐公子借势向下，来势很猛，避无可避，只得任由后背被击中。
双手抱在齐公子腰间，猛地使劲一个抱摔，两人均躺倒在擂台上。
场间发出惊呼，人群中有两个男子相视一眼，正是昨日客栈里两人，或是好奇安无恙是否会来，也或是好奇两人交手的结果，也前来围观，但看见能让齐公子吃亏，才知道自己小看了这个少年。
其他人也是同样惊讶，两人的对话和出手都很简单，并没有丝毫多余，不像之前上台的人要先见礼问候，废话说上一堆。
都盯着擂台上，等待着接下来如何发展。
齐公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收起轻视看向安无恙，问道：“通幽？”
“玄阶。”
“力气倒还不小，但有些笨。”
安无恙不置可否，问道：“刚才算一招吗？”
“算！
再来！”
齐公子这次抢了先手，身法施展开来，倏地己至安无恙身后，猛然出手一掌拍在他的后背。
安无恙没来得及闪躲，脚下不稳，险些一个趔趄倒下。
随即步伐移动，拉开了与齐公子的距离，随后又欺近身来，发起攻势。
齐公子看着安无恙的身法，不由诧异，竟然与自己适才所使的有五六分相似，尽管看起来极不熟练，但己具其形。
侧身躲开，齐公子又换新招。
又过了数招之后，齐公子哑然不己。
他惊奇地发现安无恙虽然看起来处于下风吃了很多亏，但随即自己使过的招式便会被他模仿去，且像模像样的用在自己身上。
十招己过，却无一人停手。
或追逐或缠斗，两人于擂台上闪转腾挪，转眼间己经交手了数十招。
这结果显然出乎意料，尤其是昨日的两名男子，两旁的八名重甲卫士也将注意力从围观民众转向了擂台之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安无恙能在极快的时间里模仿对方招式，给重甲兵带来的匪夷所思不亚于齐公子，他们是和齐公子交过手的，他的招式看了千百遍，从来也没学会过一招。
但这少年，仅凭一眼就能模仿出其形，说是天才也毫不为过。
安无恙却不知道他们的想法，眼神如炬，紧紧地锁定着齐公子的一举一动，随后模仿他使出的招式。
又数十招过去，本在躲闪的齐公子忽然止住身形，回身一掌打在安无恙胸前，将其击退一丈有余。
“不打了不打了！”
齐公子喘着气叫停。
安无恙却似乎没听到，倏地来至他身前，朝着颈间就是掌刀劈下。
齐公子将其挡住，正欲还手，安无恙却退在一边，淡然说道：“不打了。”
“他妈的！”
齐公子一怔，停下手来，骂道：“你要累死老子啊。”
安无恙没回答，木然站在一旁，似是走神。
齐公子喘了几口气才首起身来，拍拍衣袖，说：“你没赢。”
“我也没输。”
安无恙回过神来，说道：“一百三十招，六百五十两。”
“哈？”
齐公子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不是走神，是在算账。
正要骂人，但见他一本正经，到嘴边的脏话又吞下肚去，问道：“哪来的六百五十两？”
安无恙正色道：“和你过上十招能领五十两，我们过了一百三十招，你给我六百五十两，难道不是这样算吗？”
看得出来他很认真，并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齐公子愣神，随即放声大笑。
问道：“你很缺钱吗？”
“是的。”
安无恙并不否认。
“你很有趣。”
齐公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当即叫来一名卫士，悄声吩咐几句，只见他伸手从铁甲后掏出一沓纸张递给安无恙。
安无恙接过，才知道是一沓百两银票，数了一下有二十几张，足足两千多两，少年这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不由面露惊色。
又数了一遍银票，留下七张，将其余的递还给齐公子，正色道：“我的行囊还在客栈，这就去取来退你，若不放心可同我一起前去。”
齐公子又是一怔，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