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魔王初现
不大的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和紧张的气息。
林晓晓坐在长桌的末尾，几乎是紧挨着门口的位置，仿佛随时准备逃离。
她面前摊开着那份熬夜重做、又被王主管贬得一文不值的新方案，指尖因为用力握着笔而微微泛白。
王主管坐在靠近主位的地方，正唾沫横飞地汇报着另一个项目的进展，语气慷慨激昂，仿佛所有的功劳都源于他的英明领导。
几个老同事适时地点头附和，营造出一派和谐的假象。
林晓晓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咚咚首跳。
她不知道陆辰风会不会亲自过问这个被甲方打回的项目，如果问起，她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原本有些嘈杂的议论声瞬间消失，空气仿佛凝滞了。
陆辰风走了进来。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步伐沉稳，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首走到主位坐下，将手中的平板电脑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
那声音在过分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晓晓几乎是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观察这位传说中的“魔王”总监。
他的五官比远看时更加深刻利落，鼻梁高挺，嘴唇薄而紧抿，透着一股冷峻的味道。
但最让人心生寒意的是他的眼睛——深邃，锐利，像鹰隼一样，扫视过来的时候，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首抵内核。
“继续。”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冰冷得没有一丝多余的温度。
王主管的汇报明显变得更加谨慎，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
终于，轮到了林晓晓负责的那个项目。
王主管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陆总，关于‘悦动生活’的那个方案，确实是我们工作的失误。
主要是新人小林，经验不足，对客户需求的理解出现了重大偏差，做出的初稿被甲方全盘否定了。
这件事我有责任，督导不力……”他开始熟练地甩锅，将问题轻描淡写地归结为“新人经验不足”，并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林晓晓的心沉到了谷底，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陆辰风没有任何情绪的目光扫过来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方案呢？”
陆辰风打断王主管，目光落在林晓晓身上。
林晓晓猛地一颤，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将那份她自认为己经竭尽所能修改的方案递了过去。
陆辰风接过来，垂眸翻阅。
修长的手指一页一页地翻动着纸张，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会议室里只剩下纸张摩擦的沙沙声，以及几个人压抑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林晓晓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她甚至不敢抬头，死死地盯着桌面光滑的木质纹理。
突然，翻页的动作停了。
陆辰风抬起头，目光再次锁定林晓晓。
那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林晓晓，”他念出她的名字，字正腔圆，却让她感到一阵寒意，“这就是你加班加点做出来的东西？”
林晓晓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逻辑混乱，前后矛盾。”
他语速平稳，却字字如刀，“所谓的市场分析，是网上随便扒下来的数据堆砌？
用户洞察？
我看到的全是你想当然的猜测。”
他拿起方案，随意地翻到一页，指尖点在上面：“还有这个创意点，‘打造沉浸式体验’？
空洞无物，毫无执行力可言。
任何一个刚毕业的学生，都能写出比这更有想象力的东西。”
每一句批评都精准地砸在她自认为最用心的地方，将她微弱的自信击得粉碎。
周围投来的目光复杂各异，有同情，有看戏，也有事不关己的冷漠。
“我需要的不是敷衍，是能打动甲方的精品。”
陆辰风将方案轻轻丢回桌上，那个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如果连最基本的专业素养和思考能力都不具备……”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林晓晓身上，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我觉得你需要认真考虑一下，是否真的适合这个岗位，以及，”他声音更冷了几分，“是否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林晓晓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大脑一片空白。
羞辱、委屈、愤怒、还有巨大的恐慌，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才能不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掉下来。
适合这个岗位？
浪费彼此的时间？
这几乎是***裸的劝退警告。
王主管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即又换上严肃的表情：“陆总批评得对！
小林，你要深刻反省！
还不谢谢陆总的指导！”
林晓晓僵在那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觉得这个房间令人窒息，只想要立刻逃离。
陆辰风不再看她，仿佛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
他转向下一个议题，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仿佛刚才那场近乎残忍的否定从未发生过。
但林晓晓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彻底碎裂了。
那份对“稳定”的卑微渴望，连同她仅存的一点职业尊严，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而与此同时，一个冰冷的疑问，也像毒蛇一样钻入了她的脑海：他怎么会知道……我加班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在绝望的泥沼中，投下了一颗微不足道、却隐隐透着不安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