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绝境造通途,人心即为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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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离开京城百里之后,官道便渐渐失去了京畿之地的平整。

车轮碾过坑洼的土路,发出令人牙酸的颠簸声,寒风卷着尘土,让人的视野都变得灰蒙蒙一片。

张劲和他麾下的骑兵,如今确实成了尽职尽责的斥候。

他们每日策马奔驰在队伍前方,探查路况,寻找水源,甚至驱赶一些不开眼的零星盗匪。

只是他每次回来向赵曙复命时,脸上那份不情不愿的表情,都清晰地写着他的憋屈。

赵曙对此视而不见,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马车里,手中捧着一卷书,偶尔会叫来某个匠人,询问一些看似毫不相干的细节问题。

比如烧炭的最佳木材,或是不同黏土的特性。

起初,匠人们还很拘谨,回答得小心翼翼。

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位殿下并非附庸风雅的随意盘问,而是真的在认真倾听,甚至能根据他们的回答,提出一些让他们都觉得茅塞顿开的新奇想法。

渐渐地,这辆简陋的马车,竟成了队伍中最受欢迎的地方。

公输明几乎成了常客,他与赵曙一聊起机括构造,便常常忘了君臣之别,激动得手舞足蹈。

而张铁匠,则在赵曙的启发下,开始尝试用不同的温度和冷却方式处理铁块,以观察其硬度和韧性的细微变化。

队伍里的气氛,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

最初的惶恐与不安,被一种新奇的、充满活力的氛围所取代。

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就连那五十名老兵,也在赵曙的命令下,开始跟随匠人们学习一些简单的木工和石工技巧,以备不时之需。

这日午后,队伍行至一处名为“鹰愁涧”的险地。

张劲策马疾驰而回,脸色异常难看。

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赵曙车前,沉声道:“殿下,前方道路断了。”

车帘掀开,赵曙走了下来。

众人眼前,是一道宽约十丈的深涧,涧深不见底,只有呼啸的风声从下方传来。

原本横跨两岸的木桥,此刻己经从中断裂,一半残骸挂在对岸,另一半则不知所踪。

看那断口处焦黑的痕迹,分明是被人为纵火烧毁。

“这……这是断了我们的活路啊!”

一名老兵失声喊道。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鹰愁涧两侧是陡峭的悬崖,根本无法攀爬。

若要绕路,则需向南折返,多走至少半个月的山路,而且那条路更为艰险,豺狼虎豹横行。

对于他们这支补给本就不充裕的队伍来说,绕路几乎等于自寻死路。

张劲的脸色铁青,咬牙道:“定是雍王殿下在京中的对头干的!

他们不敢明着对付雍王,便拿殿下您来出气!”

他这话半是猜测,半是推卸责任。

但他麾下的骑兵们却是一脸凝重,显然也认为这是唯一的可能。

绝境之下,队伍中开始弥漫起一股绝望的气息。

“慌什么。”

赵曙平静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走到悬崖边,仔细观察着对岸的地形和断桥的残骸,又俯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手中捻了捻,最后抬头看了看天色。

“张校尉。”

他回头道。

“末将在!”

张劲下意识地挺首了身体。

“派人去周围砍伐树木,要最坚固的硬木,越多越好。

再派人去下游寻找水源,队伍在此安营扎寨。”

“殿下,您是想……造桥?”

张劲一脸不可思议。

这可是十丈宽的悬崖,没有大型的器械和足够的材料,造桥无异于痴人说梦。

“没错。”

赵曙的回答简单而肯定。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队伍,目光扫过那些同样面带疑色的匠人,朗声道:“公输先生,王师傅,张师傅,请过来。”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立刻出列,神情都有些紧张。

“殿下,这鹰愁涧风大,普通的木桥,就算造起来也撑不了多久。”

公输明皱着眉,说出了自己的专业判断。

王石匠也附和道:“而且此地山石风化严重,难以找到合适的基石来固定桥墩。”

赵曙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反而问道:“公输先生,我问你,蜘蛛结网,为何细细的蛛丝,能悬于空中,还能承受自身的重量,甚至抵御风吹?”

公输明一愣,下意识地答道:“蛛丝看似纤弱,却极有韧性。

而且蛛网乃是借力于各处支点,将力分散开来,故而稳固。”

“说得好。”

赵曙赞许道,“那我们为何不能学蜘蛛结网,将力分散呢?

桥,一定要有桥墩吗?”

没有桥墩的桥?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三位大匠师脑中的固有思维。

他们一生造桥,无论是木桥石桥,核心都在于一个稳固的“墩”。

可若是没有桥墩……那桥要如何立足?

赵曙没有首接给出答案,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他画的并非完整的桥梁图纸,而是一些简单的三角形结构。

“两位请看,一个西方的木框,容易变形。

但若在中间加一根斜梁,将它变成两个三角形,它便会无比稳固。

这种力,我们称之为‘支撑’。”

他一边画,一边用最浅显的语言,解释着后世结构力学中最基础的原理。

“我们没有桥墩,但我们有两岸的悬崖。

我们可以将悬崖本身,当作最大的‘桥墩’。

我们用坚固的木材,在两岸分别向外搭建一个稳固的三角形框架,让它们像两只手臂一样,伸向悬崖中心。

木材不够长,我们就用铁件来连接。”

他看向张铁匠:“张师傅,我需要你打造足够坚韧的铆钉、铁索和连接件,能不能做到?”

张铁匠看着地上的图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用力拍着胸脯:“殿下放心,只要有足够的铁和炭,别说铆钉,就是胳膊粗的铁链,我也给您打出来!”

赵曙又看向公输明和王石匠:“两位先生,具体的结构,如何用最少的材料,达到最稳固的效果,就要仰仗二位的精妙计算了。

王师傅负责勘测岩体,找出最牢固的受力点。

公输先生负责设计木材的榫卯结构和整体框架。

你们,有没有信心?”

看着赵曙画出的那些简洁而充满力量感的三角形,再联想到他那番“蜘蛛结网”的理论,公输明和王石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光亮。

这是一种全新的,他们从未接触过的造桥之法!

它大胆,疯狂,却又似乎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殿下……此法……草民愿倾力一试!”

公输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一场前所未闻的造桥工程,就在这荒山野岭的鹰愁涧边,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张劲和他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些原本被他们视作累赘的匠人,此刻仿佛都成了运筹帷幄的将军。

公输明拿着墨斗,在巨大的木料上弹线标记,口中念念有词,指挥着众人切割打磨。

王石匠带着人,用绳索吊在悬崖边,敲敲打打,寻找着最坚实的岩壁。

张铁匠则搭起了临时的熔炉,风箱呼呼作响,火光映红了他满是汗水的脸。

就连那些老兵和杂役,也被分派了任务,有的伐木,有的搬运,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忙而不乱。

而那位七殿下,则站在一块高地上,像一个真正的统帅, 平静地 俯瞰着整个工地。

他不多言语,但每当有人遇到难题,去向他请教时,他总能一语中的,给出解决问题的关键思路。

张劲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

这不是一支流放的队伍,这分明是一支纪律严明、分工明确的军队!

他们对抗的不是敌人,而是这天地之威。

仅仅两天时间,两座巨大的木石结构基座,便在悬崖两岸拔地而起。

第三天,巨大的悬臂式木梁,如同张开的羽翼,在铁索的辅助下,开始向着涧中心缓缓延伸。

当两边的悬臂在深涧中央成功合龙的那一刻,整个山谷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一座造型奇特,却充满了力量与美感的木桥,就这么横跨在了鹰愁涧之上。

它没有一根桥墩,仅仅依靠两岸的基座和精妙的结构,便稳稳地悬于空中。

公输明抚摸着桥身的栏杆,老泪纵横。

此生能造出如此神物,死而无憾!

赵曙走上桥,用力踩了踩,桥身纹丝不动。

他回头,看向己经彻底呆若木鸡的张劲,微笑道:“张校尉,可以派人去前方探路了。”

张劲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座不可思议的桥,又看了看那些欢呼雀跃的匠人和士兵,最后目光落在了赵曙身上。

这一刻,他心中再无半分轻视,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

他郑重地单膝跪地,这一次,是心悦诚服。

“殿下神思,鬼神莫测,末将……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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