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碎裂的回音
谢司彦站在门口，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温柔笑意，看到她时，那笑意瞬间凝固，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戳破的肥皂泡。
“你怎么在这？”
谢司彦的声音有些干涩，下意识地把手机揣进裤兜，手指在口袋里紧张地蜷缩起来。
他今天穿的深灰色西装外套没系扣子，领口的领带歪歪斜斜，和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样子判若两人。
林婉莹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口袋，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刚才电话里的温柔语气还在耳边回响，那种缱绻的语调，他己经很久没对自己用过了。
她记得上次他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是三年前她生病住院时，他趴在病床边轻声哄她喝水。
“我…… 我来拿文件。”
林婉莹的声音微微发颤，指尖冰凉，她看到谢司彦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
书房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平日里温和的轮廓显得有些陌生。
谢司彦侧身让她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林婉莹的目光扫过书桌，上面放着一个打开的公文包，里面的文件散落着，显然刚被翻动过。
桌角的玻璃杯里还剩半杯水，杯口印着淡淡的口红印，那颜色不是她常用的豆沙色，而是更鲜艳的正红色。
“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林婉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着。
她走到书桌前，假装整理文件，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地面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影，像分割开的碎片。
谢司彦走到酒柜旁倒了杯威士忌，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工作上的事，一个合作方。”
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的幅度很大，“你怎么还没睡？
不是让你不用等我吗？”
“合作方需要你说‘老地方见’？”
林婉莹猛地转过身，目光像淬了冰，“需要你特意带甜品？
谢司彦，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谢司彦的动作僵住了，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转过身时，脸上己经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婉莹，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我工作一天很累了。”
“无理取闹？”
林婉莹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眼泪，“我等你到半夜，给你做了你爱吃的汤，你回来就躲在书房跟别人说情话，现在说我无理取闹？”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胸口剧烈起伏着，多年的委屈和不安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谢司彦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冰块碰撞的声音刺耳：“我都说了是工作！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别总像个泼妇一样疑神疑鬼！”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中了林婉莹最敏感的地方。
“泼妇？”
林婉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椅子，发出 “哐当” 一声响。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她爱了八年、为他放弃事业的男人，竟然用这样的词形容她。
“谢司彦，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那是工作电话！”
谢司彦的眼神闪烁了几下，最终别过头去：“我没时间跟你吵。”
他绕过她走向门口，经过她身边时，林婉莹闻到他身上传来陌生的香水味，甜腻的花香和他常用的木质香氛格格不入。
“你要去哪？”
林婉莹抓住他的胳膊，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的西装料子冰凉，隔着布料能感觉到他肌肉的僵硬。
“你是不是要去找刚才电话里的人？
谢司彦，你告诉我！”
谢司彦用力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差点摔倒。
“林婉莹你放手！”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别逼我对你不客气！”
林婉莹跌坐在地毯上，看着他整理好领带转身离去，关门声震得墙上的相框都轻轻晃动。
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书房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香水味，那甜腻的气息此刻闻起来却像毒药，让她一阵反胃。
不知过了多久，林婉莹才缓缓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印着口红印的玻璃杯。
她对着灯光仔细看，那抹鲜艳的红色像烙印一样刻在玻璃上，也刻在她的心上。
她打开谢司彦的公文包，里面除了文件，还有一张高档餐厅的消费单，日期是上周三，那天他说在公司加班。
林婉莹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想起近半年来谢司彦的种种异常：总是锁着的手机、越来越频繁的 “加班”、洗澡时从不离身的手机、衣服上偶尔出现的陌生香水味…… 这些她曾经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拼图一样在脑海中组合起来，形成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真相。
她走到客厅，看着一桌子凉透的饭菜，保温垫上的炖盅还在微微发热，却再也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墙上的全家福里，谢司彦的笑容此刻看起来无比讽刺。
林婉莹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上他的脸，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砸在冰冷的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别墅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尖锐的疼痛。
林婉莹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无声地哭泣，曾经以为固若金汤的幸福，原来只是一触即碎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