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豆角和战斗机的夜色暗涌
黄磊站在监视器旁，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保温杯盖，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他刚结束一段关于“年轻人应当珍惜机会”的说教，得到的却只有选秀偶像们低头刷手机的沉默。
“你这套不行啊。”
声音从阴影处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评判。
吴京从武术指导区走过来，迷彩裤上沾着训练场的泥土，黑色背心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过分饱满的胸肌上。
“要是我就首接告诉他们，这个圈子里拳脚比流量重要。”
吴京停在黄磊面前，双臂环抱，下巴微扬。
“现在的年轻人，不吃点苦头不知道天高地厚。”
黄磊注意到吴京说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上那道凸起的伤疤——据说是拍《战狼2》时留下的。
这个发现让他原本绷紧的嘴角松弛下来。
“吃苦也要讲究方法，”他声音平稳，目光却落在吴京线条分明的小臂上。
“但现在没人听得进道理。”
“那是你说教的方式不对。”
吴京向前一步，两人距离骤然缩短。
黄磊能闻到对方身上混杂着汗水和薄荷味须后水的独特气息，能看到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微缩的影子。
排风扇嗡嗡作响，卷起细小的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黄磊没有后退，反而微微颔首：“愿闻其详。”
庆功宴安排在露天平台，晚风拂过带来远处桂花树的甜香。
吴京自然而然地坐在黄磊身边，两人的椅子比其他人靠得更近些，木质扶手几乎碰在一起。
当新晋偶像小生谈论“柔性表演体系”时，吴京立刻放下筷子，竹筷碰在青花瓷盘上发出清脆响声。
“男人就该有血性，”他声音洪亮，右手在空中劈砍。
“拳脚比口红重要！
现在的表演都太软了。”
黄磊接过话茬，手指轻点桌面：“表演是内在修养的体现。
不是软或硬的问题，而是要有风骨。”
他说话时，吴京侧头注视着他，目光专注得近乎灼人。
等黄磊说完，吴京突然咧嘴一笑，伸手重重拍在他后背上：“说得对！
我当年在部队，那些战士哪个不是有骨气的汉子？”
那一掌力道不轻，黄磊身子微微前倾，却感到一种奇异的暖意从被击中的地方扩散开。
他为吴京斟茶，白瓷杯衬得吴京的手指格外粗粝，指关节处还有未愈的擦伤。
“风骨二字最是难得，”黄磊将茶杯推过去。
“如今太多人追求浮华，忘了本质。”
晚风渐起时，黄磊拿起吴京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递过去：“穿上吧，着凉了可不行。”
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吴京接过时，指尖不经意擦过黄磊的手背。
两人都顿了一下，吴京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处碰触过的皮肤，仿佛在确认什么。
黄磊率先收回手，指节微微蜷缩。
山区录制特别节目，晨雾氤氲，露水打湿了所有人的鞋面。
年轻人叫苦连天，吴京却精神抖擞。
“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梦想？”
他一边训斥，一边熟练地搭建帐篷，手臂肌肉随着动作绷紧又放松。
黄磊在不远处生火，闻言抬头：“苦难磨练意志，但也要讲究方法。”
他走到吴京身边，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绳索，打了个更牢固的结，“这样才不会散。”
吴京看着那个绳结，又看看黄磊被雾气沾湿的睫毛。
那双平日里锐利的眼睛此刻柔和了些许。
“没想到你个文人还挺在行，”吴京声音低了几分。
“生活之事，无不学问。”
黄磊云淡风轻，却掩不住眼角的一丝得意。
篝火晚会上，当年轻人抱怨任务太艰难时，两人同时投去不赞同的目光。
“拍《战狼2》时，爆破戏全是实景拍摄，受伤是常事，”吴京声音洪亮，火光在他眼中跳跃。
“但追求真实效果就得付出代价。”
黄磊接着道，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打节奏：“付出与收获总是成正比的。
不要只贪图眼前的舒适，而要看到长远的成长。”
夜深人散后，吴京叫住了准备回帐篷的黄磊。
“等等，咱再聊会儿。”
他的声音忽然低沉，没有了白日的张扬。
山风穿过树林，带来凉意和远方的虫鸣。
他们在余烬旁又坐了一个小时，聊起童年和初心。
吴京说起学武时的艰辛，撩起衣角给黄磊看腰间的旧伤。
黄磊谈起初为人师的经历，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当年板书的样子。
火光跳跃在他们脸上，勾勒出平时不为人见的柔和线条。
节目组安排了一场关于“男性气质”的辩论赛。
录制厅空调开得太足，黄磊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
吴京和黄磊作为评委坐在一侧，观点出奇地一致。
每当有年轻人提出“柔韧也是力量”的观点，就能看到两人同时摇头，同时皱眉，甚至同时开口反驳。
“这世道真是变了，”吴京对着话筒声音洪亮，手指敲击桌面。
“男人就该有担当，有血性，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就能叫男人。”
黄磊微微颔首：“气质与责任，才是衡量一个男人的标准。
外表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在的品格与担当。”
辩论结束后，众人散去。
黄磊发现吴京独自坐在后台台阶上，领带松垮，神情疲惫。
荧光灯管明明灭灭，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有时候觉得我们是不是老了，”吴京的声音里有一种罕见的脆弱。
“为什么年轻人都不懂这些道理？”
黄磊沉默片刻，轻轻拍了拍吴京的后背。
隔着衬衫，他能感受到对方肩胛骨的轮廓和紧绷的肌肉线条。
“不是老了，是经历了太多。
有些道理只有经历过才懂。”
吴京转过头来看他，眼睛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光：“还好有你懂。”
那一刻，某种无形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悄然生长。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吴京忽然伸手，碰了碰黄磊的手指，然后坚定地握住了它。
黄磊没有抽开。
吴京的掌心粗糙而温暖，指腹的硬茧摩挲着他的皮肤。
后台的喧嚣仿佛隔了一层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庆功宴的露台上，彩灯串在晚风中轻轻摇晃。
吴京喝得有点多，站在栏杆旁吹风，领口解开了两颗纽扣。
黄磊拿着两杯茶走过来，递给他一杯：“少喝点酒，年纪不小了，得多注意身体。”
吴京接过茶杯，指尖再次划过黄磊的手，这次却停留了片刻。
“你总是这么关心人。”
“我只关心值得的人。”
黄磊轻声回应。
远处城市灯火阑珊，近处灯光昏暗柔和。
吴京忽然向前一步，投入黄磊的怀中。
这是一个充满力量却又克制温柔的拥抱，黄磊能感受到吴京胸腔的震动和过快的心跳。
黄磊先是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抬手轻轻拍了拍吴京的背。
他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吴京后颈的发茬，短而硬，有点扎手。
“我们这样……”黄磊欲言又止，声音低哑。
“怎么了？
不行吗？”
吴京松开一点，看着他的眼睛。
彩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流转，让那双平日倨傲的眼睛显得异常明亮。
“我觉得你就像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黄磊笑了，眼角泛起细纹：“是啊，知音难觅。”
他们并肩站在栏杆前，手臂相贴，不再需要更多言语。
晚风拂过，带来远处桂花树的清香和对方身上淡淡的气息。
吴京的手悄悄滑下，在阴影中再次握住了黄磊的手指，这次十指相扣，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