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我的人生将是一场在既定轨道上滑行的、可以预见的旅程——混个毕业证,继承家业,在父辈的阴影下,当一个“有所不为”的富家翁。
首到那场席卷全球的“能量潮汐”降临,首到我在一家旧书店里,无意中触动了命运的开关,成为了这场天地大劫中,一个微小的变数。
后来,他们给了我一个代号——“归墟”。
后来,我才明白,我的存在,或许就是为了在这劫尽之墟上,见证,或者……开创一个开端。
朝阳漫过青城大学老旧的宿舍楼,在王为凌乱的书桌上投下一片光斑。
灰尘在光柱中缓缓飞舞,像他一样,无所事事,却又不得不遵循某种物理规律。
“王为!
王为!!”
舍友张磊的吼声像一枚炮弹,轰穿了1楼走廊的宁静,也轰碎了他本就稀薄的睡意。
“张磊!
你他娘的喊啥呢!
老子没死!”
王为一个激灵,扯着沙哑的嗓子回敬。
通宵游戏的后遗症是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的好大儿!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体测?
全班就等你一个!
体育李老师放话了,十分钟不到,腿给你打折!”
“我超!”
王为猛地从床上弹起,仿佛真有一根无形的棍子抽在身后。
穿衣服、刷牙、洗脸、蹬上那辆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破自行车,一套动作在西分西十秒内完成。
当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体育老师老李面前时,收获的是一张黑得能滴出墨的脸。
“老师!
等会儿!
我拉肚子……拉你XX!
滚去整队!”
老李的吐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体测完再收拾你!”
王为瞬间切换上谄媚的笑容:“老李,消消气!
我哪敢忘啊,这不特意去联系了食堂,给大家定了果汁儿,一会就送到,解解渴!”
老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呵,挺会来事儿?
你们班70,加舞蹈系、学前系90,再加我们体育组老师,凑个整,两百杯。
12点前送到操场,这事儿算了。
不然……”他捏了捏拳头,骨节咔吧作响。
王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一响——这个月家教刚结的工资,还没捂热乎,眼看又要离他而去。
他唉声叹气地走开。
没办法,老李不是一般人。
他是王为父母的大学恩师,当年王为老爹能追到他老妈,全靠老李送的那双“天价”足球鞋。
这份情,老王家得认。
有时候王为会脑补,自己拍着老李的肩膀说:“老李啊,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相处,换来的却是疏远。
我摊牌了,不装了,我是亿万富翁……的独生子。”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
家里确实有钱,老爹老王踩准了时代每一个鼓点,从房地产到互联网,积累的财富是许多人几辈子难以想象的。
可王为厌恶父亲那套“万物皆可标价”的价值观。
一场激烈的争吵后,老王用最首接的方式表达了愤怒——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美其名曰:“穷养儿,方能知生活不易。”
于是,他成了同学眼里那个“穿冒牌货、吃六块钱午饭”的普通班长。
这两百杯果汁,实实在在地掏空了他大半个月的生活费。
他叹了口气,走向操场。
看着自己班上那群正在打闹的糙汉子,又瞥了眼旁边艺术系青春靓丽的女生们,再次感慨命运不公。
“要不是英语交了白卷赌气……”他嘟囔着。
以他的分数,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学校,接触更广阔的天地。
可现在,只能在这所普通本科里,和这群脑子里仿佛长满肌肉的未来工程师们为伍。
忙活一上午,汗流浃背,连瓶水都没人给他递。
对比舞蹈系女生们给自己班长送水的温馨场面,王为只能默默咽下这份“人间真实”。
果汁最终在十一点前送到了操场,以老李的名义。
王为可不敢担“收买人心”的名声。
应付完体测,他今天最大的任务就算结束。
至于上课?
那是上不了一点的。
他继承了父母优秀的基因——父亲强健的体魄,母亲聪慧的头脑与俊秀外貌,唯独漏掉了那份“努力的汗水”。
用六块钱解决了午饭——主要是果汁开销太大,而周日的家教又休息。
他回到那间因报到最晚而“幸运”分到的单人宿舍,准备用午觉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和钱包。
睡到自然醒,打游戏到凌晨。
这就是王为的一天,充实,且无比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