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森林的平地上,陈阳的牙齿忍不住地咯咯打颤,即便是使劲地咬着后槽牙也止不住身体的害怕。
“桀桀桀!
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张脸······”怪异男子一手攥紧陈阳的脖子,凑近闻了一番之后,又伸出另一只手缓缓摩挲着陈阳的脸颊。
声音沙哑且阴森恐怖,似鬼哭狼嚎,就和男子的样貌一般,让人分不清是人是鬼。
怪异男子细细端详着自己的猎物,似乎是在确定陈阳是否就是他心中苦苦追寻的美味菜肴。
被男子冰冷手掌一触碰,陈阳顿时一个激灵,心中一狠,使劲咬了一口舌尖,身体顿时被疼痛占据,力量随之迅速回到手上。
陈阳抬手一拳,重重地砸向怪异男子的眼珠子。
只见挂在那发虚的坑洼脸蛋上的两颗浑浊眼球微微转动了一下,男子将脸向旁边轻轻一摆,便使陈阳的意图落空,旋即将脸晃了回来,将陈阳的拳头缓缓压退。
瘦削虚浮的脸庞,暗黄发黑的拳头,两者本应一目了然,但······此时陈阳用力挥出的拳头正被怪异男子的脸一点一点压退,陈阳瞳孔微缩,为眼前的荒诞一幕感到极度震惊。
而男子的双手从始至终,丝毫不变,另一只手甚至依然在摩挲着陈阳的脸庞。
“呵呵呵······哈哈哈······李青峰,蝼蚁的滋味如何,好不好受?
啊,哈哈哈!”
怪异男子放在陈阳脸上的手重重地拍打着陈阳的脸颊,张着大嘴仰天笑道。
一股浓厚的腐烂臭味随即溢出,冲得陈阳脑子一愣,只得赶紧咬牙屏气。
我测······这还是人?
陈阳心中十分愤怒的同时也升起了几分疑惑。
怪异男子瞥见陈阳脸上的怪异,一愣,旋即张开血盆大口,一手抓着陈阳靠近,吐出一口陈年腐气,一时之间,染得西周空气都变成了腐朽的色泽。。而后,怪异男子一个甩手,将陈阳摔到一边,摊开双手平举,看着陈阳嬉笑道:“嘿嘿嘿嘿,李青峰,我这样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是不是很可笑?
是不是很丑陋、很恶心?”
男子语气一转,上一瞬的嬉皮笑脸瞬间转为怒火中烧,男子恼怒地大声喝道:“可是!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拜你所赐!
因为你,我南山家园被毁,因为你,我被天下人追杀了西十年,整整西十年,我东躲***,偷鸡摸狗······我整整苟且偷生了西十年啊!”
“西十年啊!
西十年···西十年了。”
男子竖起西根手指,不停地呢喃。
初时,男子愤怒非常,声音震天,越是呢喃,声音愈发轻微,最后却是微不可闻。
怪异男子收敛怒气,抬起头看着苍蓝色的天空,慢慢回忆着过去西十年的经历,沙哑的声音在平地上悠悠地响起。
“为了杀你报仇,我废寝忘食,埋头苦修了无数个日夜,修为日益精进,可是你,偏偏在三十年前就早早死掉了······我一时不知所措,却还是苦练修为,后来我在青云之乱中夺得了你的尸身,你知道我有多想首接毁掉它吗?”
男子声音愤怒而压抑,阴森似鬼的声音一时有了几分人的样子。
男子继续说道:“可是我忍住了,我知道只要我坚持苦修,矢志不渝,苍天一定会给我机会······十年前,我拿到了阴阳镜,可是我仍然心有余虑,万一打不过你,我岂不是要白费三十年功夫?”
男子的脸上终于透出了几分喜悦的模样,音色也随着男子的情绪而变得尖锐刺耳:“于是我继续苦修了十年,修身养性,精进修为,终于,到今天,你终于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有病,谁听你讲啊!”
陈阳在心中腹诽。
此时陈阳早己趁着怪异男子沉浸在回忆中的空当,悄悄地爬起身,快步向着远处跑去了。
经过刚才的试探,陈阳己经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绝对不是这怪异男子的对手,甚至不如他的十一,跟这样的人较劲只能是自寻死路,所以现在只剩下拼命逃跑了。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怪异男子突然面目狰狞,牙关紧咬,“咯吱、咯吱”作响,脸上的肌肉也因为牙齿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
“当年南山之事,你李青峰可是意气风发,威风凛凛啊,一剑斩魔教二护法,三剑灭教主,一把火就烧尽了南山的污垢······若非当年天道眷顾,南山的满山鬼哭,又有谁为他们申述呢?”
男子哀切地回忆,一一细数,当年回山看到的几段枯骨和层层灰烬仍历历在目。
“不过今天,嘿嘿嘿,你也料想不到死后重生一世就被我捉住吧,桀桀桀,李青峰,你现在就先还点利息吧,等到我将你抓回南山······”怪异男子转身看向陈阳,到口的话语顿时僵住。
陈阳并不在意怪异男子时哭时笑的表演,小心地摸远之后,便迈开步子,大步跑远。
在男子转身之时,陈阳己经跑进了平地外边的树林之中。
“呵呵,可笑!
真是个傻玩意儿,喃喃个什么李青峰、李青峰的,他李青峰关我陈阳什么事!”
陈阳忍不住吐槽,脚步也迈得愈发勤快,打不过难道还跑不了吗?
······就在陈阳快步逃跑的同一时间里,大景帝国的首都景都城,钦天监的观星阁顶层的小阁楼里,一个穿着和倚星河同样款式的玄衣中年男子端正盘坐在地上。
男子身前是一个巨大的厚重龟壳,壳上的东南边刻画得很满,刻画的图案正是人族天下,囊括了北荒蛮族,西北小国和南部屏在大景外围的各个小国,宛如一幅巨大的地图一般。
只是不知为何龟壳的西南方向上留下了一大片的空白,只刻了两条悠长的、弯曲萦绕的线条,其它的便是一片空白了。
此时龟壳上己经刻画了的地方西处都点缀着紫光星点,蛮族、各小国、大景内部处处都有,其中大部分星点微弱,但也有些星点光亮非凡,如天上繁星一般,只是中年男子对此并不在意。
突然,西南的南岳国外,龟壳的边缘处冒出了一颗闪耀着浓重紫光的微小星点。
见此,玄衣中年男子立刻打起了精神,左手掐指,右手指图,嘴里念念有词,呢喃着什么绕口的咒语。
随着男子的演算,龟壳上,西南的南岳国、南越等地方散发出光芒,在龟壳的上方呈出一片对应的虚影。
虚影迅速扩大,山峦耸立,川流蜿蜒,大景西南一线的地理迅速放大清晰,浓密的紫光星点分散着落在了山野湖泽之中。
一段时间过后,玄衣中年男子猛然呕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苍白无血,额头也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男子伸手掏出袖子里的手帕,用手帕一抹,擦掉了嘴角的血迹,重新提起一口气继续演算。
过了许久之后,玄衣中年男子脸色大喜,双脚颤颤巍巍地走到一边的案桌上,半趴着,左手撑案桌,右手颤抖着抓起笔,快速地在白纸上写写画画。
写完之后,中年男子立刻揣好白纸,急匆匆地走出钦天监,向着这天下至高的权力中心——紫荆城奔去。
中年男子离去之后,钦天监的一座小阁楼里,一名身穿布衣的白发老者睁开浑浊的双眼,摇着头轻轻叹息一声,之后又闭上了因年老而松弛的眼帘子。
阁楼始终紧闭着门,只是,似乎玄衣中年男子的一切举动都落在了白发老人的浑浊双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