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在储藏室的破木门后,看着三步外那个短发女生的眼睛失去光彩。
她喉咙被苍白的手臂贯穿,像被钉死在标本上的蝴蝶。
没有声音。
这座宅子吃掉了她最后的喘息。
更多惨白的手臂从她背后阴影中伸出,像食人花的触须缠绕住她颤抖的身体。
骨头碎裂的细微震动通过地板传到我脚下。
我死死咬住嘴唇,铁锈味在口腔弥漫。
不能出声。
发出声音就会变成下一个。
三小时前,我们二十个人被扔进这座“无声深宅”。
规则很简单:活到天亮,或者找到生路。
我以为躲起来就行。
现在才知道自己还是天真了。
宅子会活的,费劲进入的安全屋只能待一个小时,时间到了就会被吐回死亡走廊。
走廊里,那些苍白的手臂,正在有组织地狩猎。
“去西厢房!”
半小时前有个男生用手势比划,“那里有出口!”
我们六个人跟着他穿过回廊。
然后在第一个转角,打头的男生突然消失了。
不是消失,是变成了天花板上倒挂的尸林之一。
剩下的人疯狂逃窜。
我和短发女生躲进这个储藏室,以为找到了避难所。
首到她背包里的闹钟突然震动,在死寂中如同惊雷。
我看着她被拖出去,看着血珠溅在斑驳的墙面上。
那些苍白手臂满意地缠绕着她的尸体,像在享受盛宴。
就在这时,整座宅子剧烈震动。
墙壁开始移位,地板翻卷。
我所在的储藏室墙壁突然崩塌,露出后面全新的走廊。
“想活命,跟我走!”
一个身影从尘埃中冲出,抓住我的手腕。
是沈心,那个传闻中独自通关三个副本的强者。
她的马尾沾满灰尘,眼神却亮得骇人。
我们冲进新出现的通道。
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些苍白手臂正在拆解墙壁追来。
沈心压低声音,气流擦过我耳畔,“它们是宅子的一部分。”
我猛地醒悟。
为什么房间会移动,为什么手臂无处不在。
我们并不是在躲避猎杀,而是腹中被消化的食物。
在逃了三个拐角度后,我们撞见另外三个幸存者。
其中包括我暗恋的对象——周砚。
他站在月光漏下的窗棂前,指尖有淡金流光缠绕,正在地上绘制什么。
听到动静抬头,目光掠过沈心,落在我血迹斑斑的脸上。
“三十秒。”
他说,声音像碎玉落在冰面,“这个阵法能困住它们三十秒。”
“不够。”
沈心斩钉截铁,“西厢房是陷阱,不是生路——”她的话被巨响打断。
前后走廊的墙壁同时崩塌,数十条苍白手臂如潮水涌来。
我们被包围了。
“十秒!”
周砚厉喝,地上金光大盛。
最先触及金光的手臂发出焦臭,但更多手臂前仆后继。
沈心一拳轰在侧面墙壁上,砖石飞溅,露出后面——一面镜子。
镜中映出我们惊恐的脸,也映出那些手臂。
但当镜面波纹荡漾,里面的手臂突然调转方向,与真实的手臂绞杀在一起。
“镜界反转!”
周砚眼睛一亮,“生路在镜子里!”
他率先跨入镜面。
另外两个幸存者争先恐后跟上。
我正要迈步,脚踝突然被冰冷抓住。
低头看去,一只苍白手臂不知何时突破金光,死死箍住我的脚腕。
巨大的力量把我向后拖去。
沈心返身抓住我的手臂。
拉扯的力量几乎要撕裂我的身体。
更多手臂缠绕上来,勒住我的腰、我的脖子。
窒息感让视野发黑。
我要死在这里了。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一股陌生的灼热从丹田炸开。
像有什么枷锁断裂,汹涌的力量奔涌而出。
我甚至没思考,反手抓住缠在脖子上的手臂——咔嚓。
骨头碎裂的触感清晰传来。
那只手臂软软垂下。
我愣住。
沈心也愣住。
但求生本能压倒震惊。
我们同时发力,挣脱束缚跌向镜面。
在没入镜面的最后一瞬,我回头望去。
储藏室方向,那个短发女生的尸体正被苍白手臂拖入地底。
她圆睁的眼睛望着我,仿佛在质问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
镜面在背后合拢。
我们跌落在宅院外冰冷的草地上。
天边泛起鱼肚白。
另外两个幸存者瘫在地上痛哭。
周砚单膝跪地喘息,额发被汗水浸湿。
沈心靠着树干检查手臂伤口。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捏碎那只手臂的触感还在指尖徘徊。
那不是我的力量。
至少不全是。
远处传来***的钟声。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镜子内那些密密麻麻的苍白手臂上,像枯萎的藤蔓在晨光中缓缓蠕动。
它们还在那里。
可我们还太弱小,没有能力完全消灭它们。
周砚走到我面前,递来一方干净手帕。
阳光落在他睫毛上,跳跃成碎金。
“你的脸。”
他轻声说。
我这才想起脸上干涸的血迹。
没有接手帕,只是用袖子用力擦拭。
布料摩擦着结痂的血块,带来细微刺痛。
他静静看着我,忽然极轻地说了一句:“刚才,你身上有光。”
我动作顿住。
抬头时,他己经转身走向***点。
沈心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也跟了上去。
晨风吹过,带着青草和血腥的混合气息。
我握紧双手,感受着血管里尚未平息的陌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