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后背传来,我才猛地吸了口气,呛得喉咙里又干又疼,像吞了把沙子。
睁开眼,最先钻进鼻腔的是股恶臭——腐殖质的酸馊、化学废料的刺鼻、还有老鼠身上的腥气,混在一起浓稠得能堵住呼吸。
我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的是黏腻的污泥,还有些硬邦邦的东西,摸起来像是发霉的面包 crust(面包 crust)。
这里不是姊妹香咖啡店。
我费力地撑起身子,后背的刺痛又加重了,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动,带着点麻痒的灼热。
抬头看,头顶是被电线和广告牌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深黑色的云像浸了油的破布,连颗星星都看不见。
西周是堆满垃圾的高墙,锈迹斑斑的铁皮桶倒在地上,流出的黑色液体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泛着诡异的荧光。
这是桐市的老城区废墟,我以前帮人搬货时来过一次,听说这里是“没人管的死角”,只有拾荒者和老鼠会来。
可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记忆还停留在咖啡店——摔碎的马克杯、姚小桃哭红的眼睛、穿黑制服的人手里的扫描仪……还有那股奇怪的味道,和后背越来越明显的异样感。
“嘶……”我伸手摸向后背,指尖刚碰到衣服,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痒,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我猛地掀开破烂的外套,借着远处红灯区透来的微弱霓虹,看清了后背的景象——原本光滑的皮肤下,有五根暗红色的凸起在慢慢蠕动,像藏在肉里的蛇,每动一下,就有淡绿色的黏液从衣领缝隙渗出来,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轻响,把污泥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手都在抖。
这是什么?
是管控局的人对我做了什么?
我挣扎着站起来,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每走一步,后背的“东西”就跟着动一下,带来一阵又痒又疼的感觉。
掌心不知何时也渗出了荧光黏液,沾在手指上滑溜溜的,蹭到衣服上,立刻烧出一个小洞。
“滚开!”
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巷道低吼,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恐惧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我想跑,想找到姚丽丽和姚小桃,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双脚像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掌心的黏液越来越多,后背的凸起越来越明显。
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旁边的垃圾堆里传来。
我猛地转头,看见三只肥硕的老鼠正撕扯着半块发绿的面包,它们的皮毛黏着黑褐色的污垢,小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
见我看过来,它们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头,又继续埋头啃食,连一丝畏惧都没有。
在这人命不如鼠命的年代,连畜生都学会了漠视人类。
我咬着牙,强压下心里的恐慌,扶着冰冷的墙慢慢往前走。
巷道里弥漫着浓雾,远处红灯区的霓虹在雾里晕成模糊的光斑,像鬼火一样闪烁。
一张破烂的寻人启事被风卷着,在我眼前打了个旋儿,纸上的照片被雨水泡得模糊,只能勉强看出是个梳马尾辫的女孩,嘴角带着浅浅的梨涡。
“寻找失踪少女林小满,十三岁,身高155cm……”墨迹在岁月侵蚀下晕成一片灰黑,最后几个字彻底融进了水泥地上的油污里。
我的脚步顿住了。
林小满?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是去年在咖啡店附近失踪的女孩,姚丽丽还帮着贴过寻人启事……可现在,这张纸却像一根针,轻轻刺了我一下,让我想起姚小桃哭红的眼睛,想起姚丽丽被黑制服推开时的绝望。
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是不是也像这张寻人启事一样,被丢弃在某个角落?
“呵……”我忍不住笑出声,声音里满是苦涩。
后背的蠕动突然变得剧烈,那五根凸起像是要冲破皮肤,我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股异样的冲动。
掌心的黏液滴在地上,腐蚀出的小坑越来越深,淡绿色的光在黑暗里闪着,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风又吹来了,带着红灯区的酒精味和劣质香水味,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腥甜。
我深吸一口气,呛得肺腑一阵抽搐,却突然清醒了几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必须先找到姚丽丽和姚小桃,必须弄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擦了擦掌心的黏液,扶着墙继续往前走。
巷道深处的黑暗像张开的嘴,等着吞噬一切,可我没有退路。
后背的“东西”还在蠕动,掌心的黏液还在渗出,但我不再像刚才那样恐惧——为了丽丽姐和小桃,就算变成怪物,我也要活下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趔趄的脚步声,伴随着醉醺醺的嬉闹,打破了巷道的寂静。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躲到垃圾堆后面,后背的凸起瞬间缩了回去,只剩下淡淡的麻痒。
透过垃圾的缝隙,我看见五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混混走了过来。
领头的红发混混敞着皮夹克,露出锁骨处的骷髅头纹身,手指上的银戒指在昏暗中泛着冷光;旁边的绿发混混攥着空酒瓶,酒气混着胃酸的味道飘过来,让人作呕。
他们走到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下,绿发混混突然晃了晃脑袋,指着我藏身的方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哥……哥几个,那是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的麻痒又开始了,掌心的黏液慢慢渗出,沾湿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