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借遍邻里冷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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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医院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儿,混着一种冰冷的绝望,首往人肺管子裏钻。

陈山河隔着ICU的玻璃窗,看着父亲陈建国。

老人躺在惨白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像一棵被风雪摧垮的老树,只有旁边仪器上微弱起伏的曲线,证明他还顽强地活着。

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嗡嗡作响:“……颅内有淤血,压迫神经,这次是急性并发症,很危险……必须用进口药,效果好些,但贵,而且不能走统筹,得先自费……你们家属赶紧去筹钱吧,耽误不得……多少钱?”

陈山河当时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医生推了推眼镜,报出一个数字。

那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山河胸口,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把他刚才从家里带来的、母亲哆哆嗦嗦塞给他的所有皱巴巴的毛票都加上,连零头都不够。

刘扒皮扣掉的那二十块奖金,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又如此可恨。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点可怜的纸币,指甲掐进掌心,刺痛的感觉让他勉强维持着清醒。

不能倒,他是这个家现在唯一的顶梁柱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父亲,转身走出医院。

外面的雪更大了,狂风呼啸,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喊。

他拉紧了破棉袄的领子,一头扎进这片白茫茫的绝境里。

第一个去的是他二叔家。

同一个厂,住得不远。

开门的是二婶,裹着厚厚的棉睡衣,看到是他,脸上那点暖意立刻淡了下去。

“山河啊?

这么晚啥事啊?

你二叔喝多了,睡下了。”

话没说完,身子就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二婶,”陈山河喉咙发紧,声音沙哑,“我爸……我爸在医院,急等着钱救命,您看……”二婶的脸立刻皱成一团,像是吃了苦瓜:“哎呀!

这……这咋说的!

建国哥咋样了?

唉!

真是天灾人祸啊!”

她唉声叹气了半天,话头一转,“可家里刚给你弟交了学费,实在是……一个子儿也挤不出来了啊!

你知道的,厂里效益不好,工资都发不全……”陈山河看着她手腕上那明晃晃的新银镯子,没说话。

“要不……你去别家瞅瞅?”

二婶说着,己经开始慢慢关门。

冰冷的门板几乎撞到他的鼻子。

陈山河站在紧闭的门外,雪花落了他满头满肩。

他咬咬牙,转身走向下一家。

远房表姑家。

敲门。

说明来意。

表姑夫的表情很为难:“山河,不是姑夫不帮,这年头谁家不难?

我家那口子也病着呢……唉,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语气倒是比二婶委婉,但关门的动作一样快。

第三家,父亲以前的徒弟,拍着胸脯说过有难处尽管开口的师兄。

师兄没让他进门,就在楼道里,递给他一根劣质烟,自己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兄弟,师傅的事我听着了,心里难受。”

他吐着烟圈,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可我……我这家你也知道,你嫂子没工作,孩子又小……这样,我这儿有十块钱,你先拿着,应应急。”

师兄从内衣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塞到他手里。

那钱还带着体温,却烫得陈山河手一抖。

十块钱。

不够一针进口药。

但他还是收下了,低声道:“谢谢师兄。”

“唉……”师兄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了屋,关上门。

隔绝了外面的风雪,也隔绝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一家,两家,三家……他从家属区东头走到西头,从还有点希望的黄昏走到彻底漆黑的深夜。

笑脸迎进去,冷眼推出来。

诉苦、抱怨、躲闪、敷衍、甚至首接闭门不见……平时见面热络无比的邻居,叔叔伯伯,师兄师弟,此刻都变得陌生而遥远。

雪越下越大,他的心却一点点冷透,比这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还要冷。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这八个字,像冰锥子一样,在这风雪夜里,被他用最惨痛的方式读懂了。

他站在一栋筒子楼的黑黢黢的楼道口,靠着冰冷斑驳的墙壁,缓缓蹲了下去。

他把脸埋进膝盖,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

不是哭。

是冷的,也是恨的。

恨刘扒皮的刻薄刁难,恨厂里的无情推诿,恨自己的无能,恨这***、不给人活路的日子!

口袋里,除了师兄那十块钱,只多了一张五块的,是楼下一个心软的老太太偷偷塞给他的,还小声说:“孩子,别嫌少,赶紧给你爸买药去……”十五块。

这就是他跑遍了大半个家属区,磨破了嘴皮子,看尽了脸色,得到的全部。

风雪灌进楼道,吹得他透心凉。

他慢慢抬起头,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亮熄灭了,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孤狼般的死寂和血红。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他攥紧了那十五块钱,硬币的边缘硌得他手心生疼。

这不够,远远不够。

父亲的命,等着钱去救。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眼神落在远处厂区那模糊的轮廓上,那里有刘扒皮的办公室,有堆满了废弃钢材的废料场……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第一次不受控制地从那片死寂和血红中猛地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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