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蝼蚁之怒,凡躯叩天门
内门长老钱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怎会不知“炉鼎”是什么。
那是修仙界一种极其歹毒的法门,将拥有特殊体质的修士当成“药材”,以采补之术,榨干其本源灵气、生命精华,来为自己铺就一条飞速提升的捷径。
被当做炉鼎者,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香消玉殒。
林天凡要将一个万中无一的乙木灵体,当做他修炼路上的消耗品!
陈凡的狂喜,在这一刻被冻成了万载寒冰。
他死死地盯着林天凡,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虽然不懂太多修行界的事情,但“炉鼎”这个词所代表的邪恶与残忍,他却瞬间明了。
他看着不远处,被那道冰冷目光锁定后,吓得瑟瑟发抖的妹妹,身体的本能压过了对少宗主的恐惧。
他猛地冲出人群,张开双臂,用自己并不宽阔的后背,死死挡在陈雪身前。
“不……不行!”
陈凡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嘶哑,他梗着脖子,瞪着血红的眼睛,首视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宗主。
“她是我妹妹!
不是什么炉鼎!”
林天凡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不知死活的杂役。
“哦?
你的妹妹?”
他身旁一个狗腿子立刻跳了出来,指着陈凡的鼻子破口大骂:“哪里来的狗东西!
一个连灵气都感应不到的废物,也敢冲撞少宗主?!”
另一个跟班更是首接一脚踹在陈凡的膝盖窝。
“跪下!”
陈凡只觉得腿弯一麻,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但他双脚如同扎根在地上,竟硬生生挺住了,没有跪下。
他不能跪!
他身后是妹妹!
林天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旋即化为更深的轻蔑。
“有点意思。
筋骨倒是不错。”
他缓缓走到陈凡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蚂蚁。
“一只连灵气都无法感应的蝼蚁,也配与我谈条件?”
林天凡的语气很平淡,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傲慢与漠然,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伤人。
“她的命,能成为我仙途的基石,是她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话音落下,他抬起脚,穿着金丝云靴的脚,重重地踩在了陈凡的肩膀上,然后用力向下一压!
噗通!
陈凡再也支撑不住,双膝重重地砸在坚硬的石板上,碎石迸溅,刺入血肉。
一股无法言喻的屈辱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哥!”
陈雪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想要冲过来,却被林天凡身旁的修士一把抓住,动弹不得。
“放开我妹妹!”
陈凡嘶吼着,挣扎着想要站起。
林天凡的脚尖微微用力,陈凡的脸便被死死地踩进了冰冷的泥土里。
“聒噪。”
他嫌恶地碾了碾,然后对身边的跟班使了个眼色。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跟班狞笑着,一脚踩断了陈凡的左臂!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陈凡的身体猛地弓起,额头上青筋暴突,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但他死死咬着牙,喉咙里发出一阵野兽般的低吼,竟没有惨叫出声。
整个广场,上千名杂役,连同那位内门长老,都低着头,沉默着。
无人敢言。
无人敢看。
这便是天玄宗,规则森严,却也弱肉强食。
宗主之子的意志,便是最大的规则。
“把她带走。”
林天凡收回脚,仿佛踩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用手帕擦了擦鞋尖,淡淡地吩咐道。
“不!
哥!
哥哥救我!”
陈雪的哭喊声越来越远,那绝望的呼救,像一柄柄尖刀,反复捅进陈凡的心脏。
他躺在混着泥水和血水的地上,断臂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感觉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被那群人强行带走,消失在视线尽头。
无尽的绝望、滔天的愤怒、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将他彻底吞噬。
为什么?
就因为他们是凡人?
就因为他们没有力量?
仙人,就可以如此肆意地践踏凡人的尊严,夺走凡人的希望吗?
陈凡的视线开始模糊,鲜血和泪水混在一起,流进嘴里,又咸又腥。
周围那些杂役的目光,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冷漠与嘲讽。
“不自量力。”
“活该,跟少宗主抢人,找死。”
这些声音,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回响。
濒死般的寂静中,陈凡的脑海里,闪过十年来在药奴院挥刀的日日夜夜。
一刀,两刀……一万刀……一百万刀……近千万次枯燥的重复。
他从未想过修仙,也从未奢望过什么大道。
他只想让妹妹活下去。
可现在,他唯一的希望,被碾碎了。
绝望的尽头,不是死亡,而是一种疯魔般的执念。
一个念头,在他混沌的意识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骤然亮起!
“仙法高深,我学不会。”
“神通无敌,我没资格。”
“但我这条贱命……我这副被你们踩在脚下的凡躯……还有这把砍了十年药草的柴刀…………还在!”
他的手指微微抽动,触碰到了腰间那柄磨损严重的柴刀。
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变得前所未有地清晰。
“挥刀一次杀不死你,那就一万次,一亿次,一万亿次!”
“我不求长生,不问大道,只求……”泥水中的少年,眼中最后一点光亮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能焚尽诸天的疯狂与冰冷。
“……一刀,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