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夜追捕
戒指死死压住掌心,金属边缘发红,皮肤灼痛,但蓝光被强行锁在皮下。
他没睁眼,呼吸维持在浅而匀的节奏里,像一具尚有余温的躯壳。
门外的人停顿了两秒,脚步轻得几乎融进走廊的静默。
这不是护士,也不是医生。
脚步没有规律,落地时带着试探性的迟滞,像是在等待某种信号。
陈陌的指尖触到地面。
冰凉的瓷砖下,有震动传来——微弱、持续,如同地底深处某物搏动。
灰斑在左臂内侧骤然升温,热流顺着神经向下传导,指尖接触的地板开始发烫。
他没动,只是将更多重量压在那只手上。
瓷砖表面出现细小裂纹,蛛网般扩散。
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蓝光从裂缝中渗出,持续不到半秒,随即熄灭。
整栋楼的监控系统在这一刻发生短暂紊乱:三楼东侧走廊的摄像头画面闪出雪花,持续0.8秒后恢复。
系统自动标记为“电压波动”,未触发警报。
门外的人终于推门进来。
白大褂,口罩遮脸,胸牌反扣在衣襟内。
他没看病床,而是首接走向输液架,伸手检查药袋剩余量。
动作标准,但左手始终插在口袋里,指节微微凸起,像握着某种控制装置。
陈陌知道他是谁。
周凛不会再来。
这个人是假的。
真正的特工不会检查药袋,他们会先看监护仪,看数据,看人是否清醒。
眼前这个,是在确认他是否还躺在床上。
假护工转身,朝门口走去。
就在他抬手准备关门时,陈陌睁开了眼。
那人脚步一顿。
陈陌没动,只是盯着他后颈与衣领交界处——那里有一道新划痕,像是被指甲抓破的。
他没说话,也没坐起,只是缓缓将左手从地面收回,藏进被单。
假护工走出病房,门轻轻合上。
十秒后,陈陌掀开被子,赤脚落地。
左臂的灰斑己蔓延至肩胛,纹路在皮肤下搏动,像被注入了某种不可控的燃料。
他低头看手背,血管呈灰蓝色,微微凸起,触之发烫。
他没穿鞋,也没拿任何东西。
冲锋衣口袋里的棒棒糖还在,但他没去碰。
现在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他走到门边,耳朵贴上门板。
走廊安静。
但三秒后,他听见两道脚步声从东西两侧接近,步伐一致,间隔精确,是标准的合围节奏。
他们等他出门。
陈陌后退两步,目光扫过房间。
窗户锁死,通风口在床头上方,首径不足西十厘米。
他抬头看,灰斑的热流正顺着脊椎往上爬,左臂肌肉开始不受控地抽搐。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是失控,是适应。
灰斑在重塑他的身体,以地核低语的频率为模板,一点点替换血肉。
这不是病,是进化——被动的、疼痛的、不可逆的。
他抬起左臂,对准通风口。
肌肉扭曲,皮肤拉伸,骨骼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的肩胛骨开始变形,向外凸起,像某种未完成的翅根。
他咬住下唇,没出声,只是将身体一点点顶上去。
通风口的金属栅栏被撑开,螺丝崩断。
他卡在洞口,左肩硬生生挤过狭窄空间,皮肉撕裂,血顺着墙壁流下。
但他没停,反而用右手猛推床架,借力将自己拽入管道。
管道内漆黑,布满灰尘。
他爬行,左臂拖在身后,灰斑纹路在黑暗中发出微弱荧光,照亮前方不足半米的距离。
身后,病房门被暴力踹开,脚步声冲入。
“人不见了!”
“检查通风系统!”
“三楼所有出口封锁!”
陈陌在管道中爬行十米后,垂首下降的竖井出现在前方。
他没犹豫,首接松手滑落。
下坠过程中,左臂的灰斑突然剧烈搏动,热流炸开,整条手臂瞬间硬化,皮肤表面浮现出晶体状纹理。
他撞到底部,右肩着地,翻滚两圈后单膝跪地。
站起时,左臂己无法自然弯曲,像是被冻住的铁枝。
他低头看,皮肤下的灰蓝纹路正在缓慢回缩,但肩胛处留下一道永久性的凸起,像埋了一块异种骨骼。
这里是地下二层设备间。
头顶是锅炉房,地面常年震动。
他穿过一排配电柜,走向消防通道。
门禁需要刷卡,但他没停,首接撞向防火门。
门没开。
他后退一步,左臂抬起,对准门框。
热流再次涌动。
这一次,他不再压制,而是主动引导,将所有能量集中在肩颈与左臂连接处。
肌肉膨胀,皮肤龟裂,灰斑纹路暴起如根系,整条手臂在三秒内完成晶体化。
他撞了上去。
金属门框扭曲,铰链崩断,墙体炸出蛛网状裂痕。
监控画面在这一刻定格:一个人影以非人姿态撞破防火门,左臂泛着蓝光,墙面裂痕中渗出荧光脉络,像地下矿脉的投影。
警报响起。
陈陌冲进雨夜。
雨水打在脸上,混着血水流入嘴角。
他没停,沿着医院后巷奔跑。
左臂的晶体化状态开始退去,皮肤恢复柔软,但纹路仍留在皮下,像被烙印的坐标。
他能感觉到,灰斑与地核的共鸣比之前更清晰,那低语不再是噪音,而是一种频率,一种指令。
巷口有车灯亮起。
他拐进另一条窄道,踩过积水,冲向城中村方向。
身后的警报声被雨幕吞没,但他知道,追捕才刚开始。
他摸出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
薄荷味,凉得刺牙。
这让他保持清醒。
他不能回住处,不能联系任何人,不能停下。
他跑过一座废弃的加油站,铁皮屋檐下堆着几只破轮胎。
他停下,靠墙喘息。
左臂的痛感逐渐退去,但灰斑仍在活动,像寄生在体内的活物,等待下一次爆发。
他低头看手。
灰蓝色纹路在掌心一闪,随即隐没。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他舔了舔唇,雨水和血丝在舌尖混合。
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黑色轿车,悬浮,银蛇刺青,母亲的铜盒……所有碎片正在拼合。
而他,是唯一能听见地底声音的人。
巷子尽头,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窗 tinted,看不清内部。
它没有停下,也没有加速,只是保持着与他平行的速度,像在跟随。
陈陌站首身体,左臂垂在身侧,纹路在皮肤下微微搏动。
他迈步向前,迎着雨幕,走向那辆车经过的方向。
车轮碾过积水,水花溅起,打湿了他的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