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快被那哭声逼疯了。就在我耳边,凄厉、尖锐,一声接一声,
像有根冰冷的针在往我太阳穴里扎。可婴儿床里,我的女儿朵朵,正闭着眼,小嘴微张,
睡得像个天使。床头的监控屏幕上,代表环境声音的绿色波纹,平静得像一条直线。
2.“又来了是不是?”丈夫陈浩的声音带着刚被吵醒的不耐烦,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林晚,你能不能别自己吓自己?朵朵睡得好好的。”我的心猛地一沉。看,又来了。
只有我能听见。“真的……浩,你听,就在这儿,特别清楚……”我抓住他的胳膊,
声音发抖。他甩开我的手,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灯。刺眼的灯光让我下意识眯了眯眼。
他脸上是压抑的怒火和疲惫:“林晚!看看监控!什么都没发生!朵朵没哭!
你是不是产后幻觉又严重了?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开点药。”产后幻觉。这四个字像一座山,
压得我喘不过气。自从生下朵朵,我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摇摇欲坠。
3.婆婆王春华被我们的动静吵醒,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看。她没问我们吵什么,
只是皱着眉看我:“小晚,不是妈说你,当妈的人了,得坚强点。浩浩明天还要上班,
你总这样闹,他怎么休息?”我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这个家里,
我好像成了那个最多事、最不正常的人。丈夫觉得我神经过敏,婆婆觉得我娇气不懂事。
那哭声还在继续,缠绕着我,像冰冷的蛛网。陈浩叹了口气,躺了回去,用被子蒙住了头。
婆婆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似乎不只是责怪,还有点别的什么,我没看懂。
她轻轻带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监控里“安睡”的朵朵。以及,那挥之不去的,
只有我能听见的索命魔音。4.我死死盯着婴儿床里的朵朵,生怕她下一秒就消失,
或者出现什么更可怕的变化。哭声毫无征兆地停了。死一样的寂静里,
只有陈浩沉闷的呼吸声。我下意识地看向床头的监控屏幕。朵朵依然睡着,
***的小脸在夜灯下显得特别安静。可就在这时,屏幕里的她,嘴角非常非常轻微地,
向上弯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绝对不是三个月大婴儿能有的,带着一丝安抚,
甚至可以说是……慈祥的微笑。我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浩!浩!
你看!朵朵笑了!她笑了!”我疯狂地摇晃陈浩。陈浩猛地掀开被子,眼睛赤红,
几乎是吼出来的:“林晚!你有完没完!大半夜的,非要所有人都不得安生是不是!
”他指着监控屏幕:“你自己看!朵朵睡得好好的!哪笑了?啊?”我看向屏幕,
朵朵的表情恢复了正常,依旧是那个纯净的睡颜。刚才那一幕,快得像是我的又一个幻觉。
5.第二天,陈浩请假硬是带我去了医院。心理精神科的老医生听着我的描述,推了推眼镜,
在病历本上写下:产后睡眠障碍伴随幻听,建议加强休息,家属多关怀,必要时药物治疗。
“医生,我真的听见了,不是幻觉……”我徒劳地解释。
医生温和但不容置疑:“很多新手妈妈都会有类似经历,压力太大,激素水平变化。
试着放轻松,孩子让家人多带带。”陈浩在一旁连连点头,一副“你看,
医生都这么说”的表情。我拿着那张轻飘飘的诊断书,感觉最后一点支撑也被抽走了。
连专业的医生都判定是我“疯了”。6.从医院回来,家里的气氛更压抑了。
婆婆包揽了所有照顾朵朵的活儿,喂奶、换尿布、哄睡,几乎不让我插手。
美其名曰让我“好好休息”,但那眼神里的防备和疏离,
让我觉得自己像个随时会伤害孩子的危险分子。陈浩下班回来,也总是先去看朵朵,
然后才敷衍地问问我“今天感觉怎么样”。我像个孤岛,被隔离在自己的家之外。
只有那夜复一夜的哭声,忠诚地陪伴着我,折磨着我。我开始害怕夜晚,害怕睡那张床,
害怕听到那声音,更害怕看到监控里朵朵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丝不对劲。
7.又是一个被哭声折磨的深夜。陈浩鼾声如雷。婆婆的房间也早已熄灯。我睁着眼睛,
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的神经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随时都会断裂。哭声还在继续,
但今晚似乎有点不同。里面夹杂着一些……模糊的音节。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拼命地去听。断断续续的,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妈……妈……”我猛地捂住了嘴,
防止自己尖叫出声。不是哭声!它在说话!它在叫“妈妈”!8.“你……你是谁?
”我对着空气,用气声颤抖地问。哭声停顿了一下,然后,
那个稚嫩又阴森的声音变得更清晰了,
的委屈和怨恨:“妈妈……你……为什么……不抱我……”冰冷的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
它不是在哭,它是在质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一抱你,你就哭得更厉害?
因为所有人都说我把负面情绪传染给了你?因为我怕自己真的疯了会伤害你?
这些话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9.我必须找到证据,证明我不是疯子。
我趁婆婆带朵朵下楼晒太阳的功夫,溜进了她的房间。婆婆的房间整洁得过分,
带着一股老年人特有的,混合了药油和樟脑丸的味道。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她的床头柜。
里面除了一些零钱、老花镜,最底下压着一本厚厚的,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相册。
我把它拿了出来。10.相册里大多是陈浩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亲戚。
我快速翻看着,直到最后几页。那里夹着一张三个人的合影。年轻时的婆婆,
看起来更温和些。她旁边站着年轻英俊的陈浩。陈浩的怀里,搂着一个笑靥如花的女人。
那女人很漂亮,眉眼温柔,不是我。这应该就是陈浩的前妻,苏晴。据说,是在生完孩子后,
得了严重的产后抑郁,***了。我心里一阵发堵。以前问起,陈浩总是讳莫如深,
婆婆更是直接拉下脸。时间久了,我也就不敢再提。我正准备合上相册,
目光却猛地被照片上的一个细节钉住了。苏晴的怀里,抱着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
那孩子露出的一只小脚踝上,有一块清晰的、青色的、蝴蝶形状的胎记。
和我女儿朵朵脚踝上的,一模一样。我的呼吸骤然停止。这不可能!苏晴的孩子,
据说是生下来就没了!而且,那不是陈浩的孩子!为什么朵朵会有和她孩子一样的胎记?
11.“你在干什么?”婆婆冰冷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我吓得差点把相册扔出去,
猛地回头,看见婆婆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她手里没抱着朵朵,
不知道站了多久。“妈……我,我随便看看……”我慌忙把相册合上,想放回抽屉。
她几步走过来,一把夺过相册,抱在怀里,眼神锐利得像刀片:“谁让你乱翻我东西的?
这里面都是浩儿以前的回忆,不是你该看的!”她的反应太激烈了,激烈得不正常。“妈,
那个孩子……”我鼓起勇气,指着相册,“朵朵的胎记……”“什么胎记不胎记的!
”婆婆厉声打断我,声音又尖又利,“小孩子身上有块青怎么了?很正常!
我看你就是闲得慌,整天胡思乱想!我告诉你林晚,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少打听!
好好带你的孩子,别没事找事!”她抱着相册,像护着什么绝世珍宝,转身就走,
还把房门摔得震天响。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婆婆在隐瞒什么?那个死去的孩子,
和苏晴的死,到底有什么秘密?朵朵脚上那个和苏晴孩子一模一样的胎记,真的只是巧合吗?
还有那夜夜的哭声和质问……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我的脑海。那个哭声,
那个质问“为什么不抱我”的东西,会不会……根本不是我的朵朵?
12.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疯狂地生长。我开始更仔细地观察朵朵。白天,
她就是个普通可爱的婴儿,会咿咿呀呀,会对我无意识地笑。可一到深夜,当那哭声响起时,
我就觉得婴儿床里的她,变得无比陌生。我尝试着在哭声响起时,鼓起勇气去抱她。
可我的手刚碰到她的襁褓,那哭声就像是受到了某种***,瞬间变得更加凄厉、尖锐,
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同时,怀里的朵朵会开始剧烈地挣扎,小脸憋得通红,
像是极度不舒服。而监控屏幕上,依旧一片“祥和”。几次之后,我彻底不敢抱了。
那种被无形的东西疯狂抗拒和诅咒的感觉,让我身心俱疲。13.陈浩对我越来越不耐烦。
他觉得我不仅幻听,现在还有了被迫害妄想,开始怀疑孩子和婆婆。我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林晚!那是我妈!她能害朵朵吗?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他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那你怎么解释胎记?怎么解释只有我能听见哭声!”我歇斯底里地反驳,“你们都在骗我!
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我看你是真的疯了!”陈浩摔门而出。我瘫坐在地上,绝望地哭泣。
这个家,已经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14.转机出现在一个我快被逼到绝境的下午。
婆婆推着朵朵去隔壁小区找老姐妹聊天了。我在家打扫卫生,在客厅沙发的缝隙里,
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个很旧的,绣着荷花的平安符。
应该是婆婆不小心掉出来的。我本想放回去,却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它。里面没有符纸,
只有一张折叠得很小的,泛黄的纸条。纸条上,用一种略显颤抖的笔迹,
写着一行字:“一婴啼,一婴怨。母心不坚,轮回不断。旧魂未散,新躯怎安?
”像是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海!旧魂未散,新躯怎安?
苏晴的孩子……那个死去的孩子的魂……没有散?它附着在了我的朵朵身上?
所以朵朵才有那个胎记!所以那哭声在质问“为什么不抱我”!因为它不是朵朵,
它是那个没有被好好爱过、甚至可能被“处理”掉的,充满了怨气的“旧魂”!
而“母心不坚,轮回不断”……是在说,如果母亲的心不够坚定,无法通过考验,
就会像苏晴一样……然后这个诅咒,会一直持续下去?苏晴,她不是简单的产后抑郁***?
她是被这个“东西”,逼死的?15.我拿着那张纸条,浑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串联起来了。婆婆异常的防备,陈浩的讳莫如深,还有这个家族里,
似乎总也摆脱不掉的,关于婴儿和母亲的悲剧。我不是疯了。我是被卷进了一个可怕的,
延续了至少两代人的灵异诅咒里。那天晚上,婆婆回来了。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把平安符悄悄放回了原处。但我看她的眼神,彻底变了。她不再是那个只是有些刻板的婆婆,
而是一个知情者,甚至可能是……这个诅咒的维护者?她知不知道苏晴真正的死因?
她为什么要隐瞒这一切?16.知道了真相,恐惧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具体和庞大。
但我心里,有一股力量却在慢慢滋生。如果这是一个考验,一个针对“母亲”的考验,
那我绝不能输。我不能像苏晴一样,被它逼死,让我的朵朵也变成没有妈妈的孩子,
或者……让那个“旧魂”彻底占据我的女儿。再一次,深夜的哭声准时响起。
“妈妈……抱我……你为什么……不抱我……”这一次,我没有退缩,没有害怕得蜷缩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坐起身,目光坚定地看向婴儿床。我对着那哭声的方向,
用尽可能平静而坚定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不是朵朵。”哭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17.几秒死寂之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种被戳穿的恼怒和更深的怨毒:“你……知道……了?”“我知道。
”我紧紧抓着被子,指甲陷进掌心,“我知道你很委屈,很难过。但朵朵是我的女儿,
请你离开她。”“离开?”那声音尖笑起来,带着哭腔,
么多人爱……凭什么我就该死……我也要妈妈……我也要抱……”它的哭声变得真实而悲切,
充满了不甘和痛苦。我心里某一处,突然被触动了一下。抛开它的恐怖不谈,它本身,
也是一个可怜的存在。18.“告诉我,”我放缓了声音,“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安息?
才能放过我的女儿?”那声音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它消失了。然后,
它幽幽地说:“抱……我……”“用你的……心……抱我……”“承认……我……”承认它?
什么意思?是承认它曾经存在过?还是……一个更大胆的猜想浮现出来。
婆婆那句“我们家的女人,都要经历这一遭”,苏晴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