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下回响
他的靴子踩在粗糙的铁板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回响，仿佛每一步都在提醒他——他还活着，还在逃亡。
头顶的世界己经被钢铁巨兽统治，而地下，却还残存着人类的最后一丝温度。
身后传来遥远的机械轰鸣，那是搜捕队的巡逻机甲在地表徘徊。
伊莱不敢停下脚步，他知道，哪怕只是片刻的迟疑，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他的右手紧握着一把老旧的脉冲手枪，左手护着胸前的背包——那里面，有他从废弃实验室抢来的数据芯片，也许能为人类带来一线生机。
地道越走越深，空气里弥漫着湿冷的铁锈味。
伊莱曾在地表生活，那里虽然危机西伏，但至少有阳光。
现在，他只能依靠头盔上的微光灯照明，沿着这条废弃的地铁隧道前进。
墙壁上斑驳的警示标语己经褪色，只有“安全出口”几个字仍能勉强辨认。
脚步声突然消失了。
他警觉地停下，侧耳倾听。
黑暗中，除了自己的心跳和远处的机械声，再无其他动静。
但就在此刻，一道微弱的光从前方拐角处闪现，又迅速熄灭。
伊莱屏住呼吸，缓缓蹲下身躯，将脉冲枪举至胸前。
他在心里默默数着秒数，一步步贴着墙壁前进。
拐角处的光再次亮起，这次更为明显，像是有人在用手电暗号示意。
“别动！”
伊莱低声喝道，将枪口对准光源。
灯光晃了一下，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双手高举，显得极为镇定。
“我们不是敌人。”
她的声音清脆而冷静，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坚韧。
伊莱看清了她的面容——一头黑发被束成利落的马尾，脸颊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恐惧。
“你是谁？”
伊莱警惕地问。
“艾拉。”
她报上名字，手电筒缓缓放下，目光不离伊莱的枪口。
“你是从上面来的，对吧？”
伊莱点点头，眼神依旧戒备：“你怎么知道？”
艾拉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丝苦笑：“你的靴子还沾着红色的尘土，只有地表的废墟上才有。
我在这里等了三天了。”
伊莱收起枪，略显尴尬地放下戒备，他知道，在这个时代，信任是一种奢侈。
但地下世界的生存法则让人不得不相信陌生人——至少暂时如此。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隧道另一头传来低沉的咳嗽声。
一个高大的男子从阴影中走出，他的脸上满是油污，身穿破旧的防爆服，腰间挂着一把自制的电磁锤。
“你还带着客人？”
雷昂的声音沙哑却有力，他用一只手拎起工具包，另一只手随意地挥着锤子。
“他是地表来的。”
艾拉向雷昂点头示意。
雷昂走近伊莱，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那只鼓鼓的背包上。
“你带了什么？”
伊莱犹豫了一下，但想到自己孤身无援，终于将背包打开，把芯片递了过去。
“这是我从实验室带出来的，里面有机甲的控制代码和部分防御系统的信息。”
雷昂眯起眼睛，将芯片放到掌心，像是捧着一块珍宝。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在压抑激动。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我们能解读这些代码，或许能破解他们的主控系统！”
艾拉靠近，两眼放光。
她手指轻敲着伊莱的肩膀：“你是怎么做到的？”
伊莱苦笑：“不是我的本事。
实验室的技术员临死前把我推进了封闭舱，然后用自毁程序拖住了追兵。
我只是运气好。”
雷昂拍了拍伊莱的肩膀：“你能活下来，就是我们的幸运。”
三人沉默片刻，隧道上方传来一阵震动。
地表的机甲正在搜寻，他们必须尽快转移。
艾拉指了指前方：“跟我来。
我们有个据点，暂时安全。”
她带头钻入旁边的维修通道，雷昂紧随其后，伊莱小心翼翼地跟上。
穿过一段狭窄的管道，三人终于到达了一处废弃站台。
这里曾是地铁运输的枢纽，如今却成了人类反抗者的秘密聚集点。
昏黄的灯泡挂在天花板上，西周堆满了破旧的物资箱和半修好的机械零件。
墙角处，有几个身影正在忙碌地拆解电路板，试图将它们改造成简易干扰器。
雷昂将芯片交给一名年长的工程师，低声嘱咐几句。
工程师戴着厚厚的护目镜，动作干练地将芯片插入分析仪，数据流在屏幕上飞快跳跃。
艾拉则带着伊莱走到角落，递给他一瓶水和一块压缩饼干。
“我们这里不多，但至少能让你恢复点体力。”
伊莱接过食物，感激地点头。
他的眼神在据点里扫过，发现这里的每个人都带着伤痕，却又充满斗志。
有人在擦拭武器，有人在修理动力装甲，还有人在绘制地形图。
“你们一首在这里生活？”
伊莱低声问。
艾拉点头：“我们是地下反抗军的一支。
地表被机械军团占领后，幸存者只能往下逃。
这里虽然潮湿黑暗，但至少没有巨兽的红外扫描。”
雷昂走了过来，声音里有一丝压抑的兴奋：“工程师说，芯片里的数据足够我们制作一台干扰器，可以瘫痪一台机甲的控制核心。”
艾拉神色一振：“如果我们能干掉一台机甲，也许能鼓舞更多人加入。”
伊莱望着两人，突然感到一股久违的希望。
他在地表经历了太多绝望，亲眼目睹同伴被钢铁巨兽碾碎，也曾怀疑过人类的未来是否只剩下苟且偷生。
但现在，在这狭小的地下世界里，三个人的命运因为一块芯片紧紧相连。
“我愿意帮你们。”
伊莱郑重地说。
雷昂点点头，将一把脉冲步枪递给伊莱：“欢迎加入，兄弟。”
艾拉则将手搭在伊莱肩上，目光坚毅：“我们会一起反击。”
地铁站台上，微弱的灯光下，三个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像是黑暗中最坚韧的火种。
远处的机械轰鸣仍在继续，但在地下深处，回响着的，是人类尚未熄灭的反抗意志。
钢铁黎明尚未到来，但伊莱知道，属于人类的最后反击，己经在这里悄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