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车窗上,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
像是无数只手在焦急地叩门。林墨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雨刮器在玻璃上徒劳地左右摆动,却始终无法彻底驱散模糊的雨幕。
导航提示她离目的地还有最后一公里,可周围的景象越来越荒凉,
柏油马路变成了坑洼的泥土路,两侧的树木枝桠扭曲,在夜色中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三天前,她收到了一封来自远房姑母苏婉的信。信封是复古的牛皮纸材质,边缘泛黄,
上面用钢笔写着娟秀的字迹,邮票是早已停用的旧版样式。信中说自己身体欠佳,
咳疾日益严重,夜里常被噩梦缠绕,希望林墨能来老宅小住,顺便帮忙整理一些家族旧物。
林墨对这位姑母印象不深,只记得小时候跟着父母去过一次老宅。
那是一座坐落在深山里的中式庭院,青砖黛瓦上爬满了青苔,朱红色的廊柱褪了色,
透着一股陈旧而压抑的气息。当时她年纪小,
刚走进庭院就被角落里一只突然窜出的黑猫吓哭,没待多久就闹着要走,如今回想起来,
那只黑猫的眼睛像是浸了血的玛瑙,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
父母早已在五年前的一场车祸中离世,林墨在城市里租了一间十几平米的公寓,
过着两点一线的独居生活。接到这封突如其来的邀约时,她犹豫了整整两天。一方面,
她对苏家的往事充满好奇 —— 父母生前从不肯多提家族旧事,每次她追问,
父母都会神色凝重地转移话题;另一方面,老宅的阴森氛围让她心底发怵。最终,
对真相的渴望战胜了恐惧,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驱车上路。终于,
老宅的轮廓在雨幕中显现出来。黑色的铁门锈迹斑斑,
门楣上 “苏府” 两个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却依旧透着一股威严的压迫感。
铁门两侧的石狮子眼睛被涂成了白色,在雨夜中像是两个空洞的窟窿,死死地盯着来人。
林墨推开车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檀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像是陈旧血迹散发的气息。她撑着伞,走到铁门前,刚想伸手敲门,
门却 “吱呀” 一声自己开了,门轴转动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老人的哀鸣。“是林墨吧?
快进来,外面雨大。”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正是姑母苏婉。
苏婉穿着一身深色的绸缎旗袍,领口和袖口绣着暗纹梅花,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用一支银簪固定着,只是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还有藏在眼底深处的恐惧。她的手指瘦得只剩骨头,指节突出,握住林墨手腕时,
冰凉的触感让林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林墨跟着苏婉走进老宅,客厅里光线昏暗,
只点着一盏老式的煤油灯,跳动的火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像是两个扭曲的怪物。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红木圆桌,桌面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
桌角镶嵌的铜片已经氧化发黑。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瓶,瓶身绘着缠枝莲纹,
只是瓶口处有一道细微的裂痕,瓶中插着几支干枯的梅花,花瓣一碰就簌簌掉落,
散发出腐朽的气息。“姑母,您身体还好吗?我看您脸色不太好。” 林墨放下行李,
关切地问道,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角 —— 那里放着一个铜制的香炉,炉中插着三炷香,
香灰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却没有半点烟雾升起,像是早已熄灭许久。苏婉叹了口气,
在椅子上坐下,椅子发出 “嘎吱” 的声响,仿佛随时会散架。“老毛病了,
咳疾犯起来的时候,整夜都睡不着。” 她顿了顿,拿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抿了一口,
茶水早已凉透,“这老宅太大,我一个人住着实在冷清,白天还好,到了晚上,
总觉得有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还有人在窗户外叹气。”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飘向窗外,
雨幕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林墨的心猛地一沉,刚想追问,一阵清脆的钟表声突然响起,
“铛 —— 铛 —— 铛 ——”,打破了客厅里的寂静。林墨抬头一看,
墙上挂着一个老式的挂钟,木质钟框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指针正指向十一点。不知为何,
这钟声格外刺耳,每一次敲响都像是敲在心脏上,而且她总觉得钟声的间隔越来越短,
像是在催促着什么,又像是在倒计时。“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吧。
” 苏婉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像是提线木偶,领着林墨走上二楼。二楼的走廊昏暗狭长,
墙壁上挂着一些老旧的画像,画中都是穿着旗袍的女子,眉眼间有着相似的轮廓。
这些画像的眼睛像是活的一样,无论林墨走到哪里,画中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她,
让她浑身不自在,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走廊的地板是木制的,
踩在上面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与楼下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分不清是自己的脚步,
还是真的有其他人在跟着。苏婉将林墨带到一间房门前,房门是深红色的,
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门神画像,门神的眼睛被人用墨点黑了,显得阴森诡异。
“这就是你的房间,以前是你表姑苏晴住的。她去国外后,这房间就一直空着,
我已经让人打扫过了。” 苏婉的声音有些颤抖,伸手推门时,手指在门把手上犹豫了片刻。
林墨推开门,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雕花大床,床幔是深蓝色的绸缎,已经有些褪色,
边角处磨出了毛边。一个老旧的衣柜靠在墙边,柜门上的穿衣镜蒙着一层灰,
旁边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铺着一块暗红色的桌布,上面放着一面圆形的铜镜。
铜镜的镜框是黄铜材质,雕刻着缠枝纹,镜面有些模糊,却依旧能映照出人影。
她刚走进房间,就感觉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来,风里夹杂着潮湿的水汽,
还有一丝淡淡的腥气,让她打了个寒颤。“姑母,这窗户好像没关好。” 林墨走到窗边,
伸手去推窗户,却发现窗户是锁死的,锁扣上锈迹斑斑,根本打不开。她凑近窗户玻璃,
看到窗外的雨还在下,庭院里的那棵老槐树在风中摇曳,树枝的影子落在窗户上,
像是无数只手在抓挠玻璃。苏婉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有些闪躲,“可能是年久失修,
锁坏了吧。你别管它了,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她转身就走,
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像是在躲避什么,关上房门时,林墨隐约听到她低低的咳嗽声,
还有一句模糊的低语:“别照那面镜子……”林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老宅里的一切都透着诡异,姑母的反常举动、墙上画像的诡异眼神、刺耳的钟声,
还有这锁死的窗户,都让她心里不安。她拿出手机,想要给朋友发消息,
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屏幕上只有一片雪花点。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
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慢慢地向她的房间靠近。脚步声很轻,
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在走路,一步一步,清晰地传入耳中。林墨屏住呼吸,紧紧地握着被子,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膛。她听到脚步声停在了她的房门前,紧接着,
门把手被轻轻转动的声音响起,“咔哒 —— 咔哒 ——”,像是在试探。然后,
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一道冰冷的光线从缝隙中透进来,照亮了地上的灰尘。透过缝隙,
林墨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站在门外,黑影的身形很高,肩膀宽阔,似乎是个男人。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在观察房间里的情况。林墨吓得大气不敢出,
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就在她以为黑影要进来时,黑影却突然消失了,像是融化在了黑暗中。
林墨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浸湿了睡衣。她不敢再待在房间里,连忙起身,想要去找姑母。
可当她走到房门前,却发现房门是锁着的,刚才明明没有锁门!她用力地转动门把手,
却怎么也打不开,锁芯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发出 “嘎吱嘎吱” 的摩擦声。就在这时,
书桌上的铜镜突然发出一道微弱的光芒,光芒越来越亮,照亮了整个房间。
林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铜镜吸引,她一步步走到书桌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 “她” 穿着和她一样的睡衣,头发散乱,可脸色却苍白得像纸,嘴角微微上扬,
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而现实中的她,根本没有笑!林墨吓得后退一步,
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后脑勺磕到了床腿,传来一阵剧痛。她抬起头,再次看向铜镜,
镜中的人影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一定是太紧张了,
才会出现幻觉。” 林墨安慰自己,她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后脑勺,
却摸到了一手黏腻的液体,她低头一看,是血!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哗啦 ——”,紧接着,是姑母的惨叫声,“啊 ——!” 惨叫声凄厉刺耳,
充满了恐惧,却只持续了一秒就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
林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用力地撞着房门,“姑母!姑母!你怎么了?
” 可房门纹丝不动,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外面诡异的寂静。雨水还在敲打着窗户,
挂钟的钟声再次响起,“铛 ——”,这一次,钟声像是带着血腥味,在空旷的老宅里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消失了。林墨瘫坐在地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混合着额头上的血,流到嘴角,咸腥的味道让她一阵恶心。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姑母是否安全。就在她绝望的时候,房门突然 “吱呀” 一声开了,
没有任何预兆。林墨惊喜地抬起头,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口。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衣领立着,遮住了半张脸,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
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眼神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她。他的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
指尖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迹。“你是谁?姑母呢?” 林墨站起身,
警惕地看着男人,手在身后摸索着,想要找到可以防身的东西。男人没有说话,
只是一步步向林墨走来。他的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漂浮在地面上。
林墨吓得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墙角,再也无路可退。男人伸出手,想要抓住林墨的胳膊,
林墨情急之下,拿起书桌上的铜镜,用尽全身力气向男人砸去。铜镜砸在男人的头上,
发出 “哐当” 一声巨响,铜镜碎裂成了好几块,碎片飞溅,划伤了林墨的手背。
男人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倒在地上,口罩掉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林墨趁机跑出房间,向楼下跑去。
楼梯的扶手冰凉,她的手因为恐惧而不停地颤抖,好几次差点摔倒。客厅里一片狼藉,
地上散落着玻璃碎片,正是之前桌上的青花瓷瓶摔碎了,碎片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而姑母苏婉,正躺在地上,身体蜷缩着,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睁得大大的,
充满了恐惧,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已经没有了呼吸。林墨吓得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
胃里翻江倒海,她强忍着恶心,想要拿出手机报警,却发现手机不见了。她在地上摸索着,
突然摸到一张纸条,纸条被揉成了一团,上面的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
用红色的墨水写着:“别多管闲事,否则下一个就是你。” 那红色的墨水,仔细一看,
竟然是干了的血迹!林墨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她不知道是谁杀了姑母,
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威胁她。她看着空荡荡的客厅,
墙上的挂钟还在 “滴答滴答” 地走着,画中女子的眼睛似乎在转动,
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到全身,让她浑身冰冷。第二天一早,
天刚蒙蒙亮,老宅外就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林墨一夜没睡,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
怀里抱着一个抱枕,眼睛红肿,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听到鸣笛声,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连忙跑出去开门。门口停着一辆警车,为首的警察名叫张磊,四十多岁,身材高大,
穿着一身警服,眼神锐利,看起来很有经验。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警察,一个拿着笔记本,
一个背着相机。看到林墨,张磊皱了皱眉,“你就是林墨?我们接到报案,
说这里发生了命案。”林墨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是我姑母…… 她死了,在客厅里。
” 她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张磊走进老宅,看到地上的尸体,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示意身后的警察开始勘察现场,“保护好现场,仔细搜查,不要放过任何线索。” 然后,
他转向林墨,“你昨晚看到了什么?详细说说。”林墨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热水,
才慢慢平复下来。她把昨晚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