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落下那一刻，我看见自己的眼珠滚进姜雪柔的掌心。她笑着对我说：“谢谢姐姐，
我能看见了。”下一秒，血溅帝王的玄衣，他拥她入怀。再睁眼，
我回到戌时三刻——距离被挖眼，只剩六个时辰。殿内灯火摇曳，萧御执笔，
正要在诏书上落印。我冲上去，一把撕了那道圣旨。“陛下，要眼可以，”我拔下金簪，
抵住自己眼眶，“拿你的来换。”1 戌时三刻刀子落下来的那一瞬，
我听见“噗嗤”一声轻响——像熟透的果子被踩爆。不疼，只是空。
左眼珠滚进姜雪柔掌心时，她眯起好看的月牙眼，甜甜“啊”了一声：“谢谢姐姐，
我能看见了。”下一刻，剧痛才海啸般涌上颅顶。我惨叫，却被自己的血呛住。
视线里只剩一只右眼，看见萧御——我奉若神祇的夫君——用玄色龙袍裹住她，
像裹一件易碎的瓷器。“别让她吵到雪柔。”他淡淡吩咐。于是刀尖挖进我右眼。
黑暗彻底压下来前，我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脆响——他们踩碎了我的指骨，
以防我在诏书上按手印。那份诏：取皇后双眼，赐柔贵妃药引。……“呼——”我猛地坐起，
喉咙里还残留着血锈。殿内烛火摇曳，铜漏滴答，子时三刻？不，
是戌时三刻——六个时辰前！案前，萧御玄衣金冠，正执笔落印。明黄诏书摊在龙案，
朱墨未干：剜姜雪宁双目，即刻行刑。指尖在颤，我却笑了。“陛下，
”我拔下凤冠金簪，一步上前，簪尖抵住自己左眼，“要眼可以——拿你的来换。
”烛火“啪”地炸出一朵灯花，照出萧御眼底第一丝裂痕。我知，六个时辰的倒计时，
开始了。2 戌时三刻06:00重生·撕诏更鼓初敲，铜漏一声清越，
像把时辰钉死在戌时三刻。我猛地睁开眼——血色褪尽，剧痛未至，只有指尖在发抖。
龙案前烛火摇晃，明黄绢帛摊在萧御指下，朱墨淋漓，一字如刀：剜姜雪宁双目，
即刻行刑。那一笔还没落完。我心脏骤紧——六个时辰，我回到了被挖眼前的一刻。
殿内静得能听见火芯爆裂。萧御玄袍金冠，眉间是熟悉的冷倦。只要再一呼吸，
他就会按下玉玺，把我推入血海地狱。我霍然起身，袖风扫翻铜鹤灯台，
"当啷"脆响震碎死寂。宫人惊呼未出口，我已扑到案前，
"嘶啦"一声——圣旨在我手里裂成两半。"姜雪宁！"帝王沉喝，眸色瞬转阴鸷。
我却更快一步，拔下凤冠金簪，反手抵住自己左眼，簪尖冰凉，血珠先一步滚出——"陛下，
要眼可以——拿你的来换！"烛火"啪"地炸响，映出他眼底第一道裂缝。空气凝滞。
内侍跪了一地，无人敢喘。我攥着半片诏书，指节发白，
声音却稳得可怕："听闻柔贵妃目盲需药引？既如此，何不先验明正身——若她假盲，
剜目之刑，十倍奉还！"萧御微眯起眼，像头被挑衅的凶兽，却在剧痛里嗅到一丝新鲜。
他头风正犯，指背抵额，青筋隐现。我趁机上前，袖中香丸已在指尖。一丸赤，
诱痛；一丸白，解痛。此刻，我只递赤丸——"南疆七味，可暂缓陛下旧疾。
但解香需臣妾亲手调，旁人无用。"他盯我良久，忽然勾唇，笑得阴冷："好。朕允你验盲。
若欺君——你与她，一起偿！"朱笔添墨，在裂帛空白处落下新行：若验非真盲，
剜双眸以偿。我垂睫掩笑，接过染血玉玺，指尖在"偿"字上轻轻一按——朱砂红得刺目。
殿门半掩，夜风卷进，吹得那纸残缺圣旨猎猎作响，像白幡，也像战旗。我深吸一口气，
默默数下——第六个时辰，开始滴漏。下一更鼓响起之前，我要制香、盗符、救人，
也要把萧御，一步步引进我为他备好的火葬场。簪尖仍抵在眼眶，血沿面颊滑到唇畔，
咸而腥。我舔去，笑得坦然。——游戏开始，陛下。
殿外小宫女低笑飘进窗棂：“追妻火葬场，先虐后爽，标配标配。”我笔尖一顿，
朱砂晕开——原来我的结局，早被他们写成戏文。那便如他们所愿，烧一场真的给他们看。
3 亥时·07:00制香引铜炉内的雪水恰好沸到第三滚，珠泡迸裂，声如细雨。
我抬手示意宫人退至帘外，取银刃划开左指，血珠滴入水中，瞬间散成一缕赤雾。
案上并排放着两只羊脂玉丸匣——一赤一白，各孕杀机。
赤丸：南疆红蝎壳粉、断魂草汁、头风藤，专激颅血翻涌；白丸：七味舌、雪蟾涎、镇香根，
可瞬解剧痛，却唯我手调方能生效。它们是我今夜的双生刃：先令帝王痛到极致，
再让他明白——能止痛的，也只有我。血滴尽，我阖匣摇匀，置于冰纹小炉上熏烤。
袅袅白烟升起，似一层柔纱，悄悄爬上殿梁，又缓缓渗向御案后的那道玄影。
萧御已坐了一个时辰。烛火映着他的侧脸，线条冷硬，额角却隐有青筋跳动——头风旧疾，
正在暗处撕咬他的神经。他指骨微凸，无意识摩挲剑柄，仿佛随时会拔剑斩碎疼痛，
也斩碎让他疼痛的人。我持羽扇，轻烟做丝带，俯身案侧：“陛下，再忍片刻，
臣妾的香即刻成丸。”他抬眼，黑眸里血丝如蛛网，声音低哑：“你若敢玩花样，
朕先剜你一只眼。”我笑意温婉，将炉盖掀开一线，赤雾扑面——他的眉心猛地一跳，
痛意被香料瞬间勾至巅峰。就在他指节发白的刹那，我翻转玉匣，白丸滚落掌心，
递到他唇边。“含住，”我声音轻得像夜风拂刃，“唯有臣妾，可止陛下疼。
”他审视我片刻，终是俯首，就我指尖将白丸含入口中。药香化开，他额侧青筋渐渐平复，
眸中却掠过一丝惊疑——这痛来得快，去得更快，而掌控它的人，是我。裂缝，就此生根。
我垂睫掩笑，将剩余赤丸封入袖囊，转身走向西窗。窗外，沈阶扮作内侍，
正俯身调试一枚拳头大的夜明珠——无色药液“瞬光剂”已沿珠壁渗入，
只待明日寅时宫灯一暗，强光骤亮，假盲者的瞳孔会本能收缩，真相无处可逃。铜炉沸雪，
我回身取刀——梁上黑影垂刃：“暗卫零七，听凭姑娘差遣。”刀背姜纹，父兄余温。
我收刃，继续调香，像把最后的退路也握进掌心。我抬手，在窗棂上轻敲三声。沈阶会意，
颔首退入阴影。更鼓遥响，亥时正。香雾尚未散尽，像一层无形的网，已悄悄笼住整座皇城。
我回眸，望向御案后那道渐趋舒缓的身影，唇角无声开合：——再过一个时辰，
子夜盗符；再过一个更次，丑时劫狱；再过一个黎明，寅时亮刃。萧御，你且安心止痛。
明日此时，我会亲手点燃火葬场，让你——痛到极处，亦甜到极处，再永坠黑暗。
4 子时 08:00盗虎符更鼓撞破子夜，铜漏声重。御书房灯火幽暗，帷帐低垂，
像一口深井。萧御斜倚龙榻，指尖揉着眉心，额侧青筋跳动——头风旧疾，被赤丸催至顶峰，
又被白丸按下，剧烈起伏间，他唯有抓紧我递来的药盏。“宁宁，”他声音低哑，唇色发白，
“再含一丸。”我俯身，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雪腕，指尖轻点他腕脉：“药性过猛，
须缓半刻。”说话间，一缕药香顺着炉烟散开，混进鎏金兽炉的沉香，无人察觉。时机到了。
我抬手，似要为他松襟，袖中却已滑出一柄薄如蝉翼的玉刃。刃口贴着我的中指，凉得像雪。
萧御闭着眼，眉心紧蹙，全然信任。“陛下，臣妾替你宽衣。”声音轻得近乎耳语。他未动，
只低低“嗯”了一声。我指尖掠过鎏金束带，顺着他腰侧往下——龙袍厚重，系带繁复，
却有一处暗扣，藏着他从不离身的半块虎符。玉刃轻轻一挑，系带松，暗扣开，
铜符无声滑入我袖中。圣匣阖上瞬间，一粒乌核跌落火盆，遇火不焦，反吐异香。我瞥一眼，
随手碾成灰——解药主引，就此绝迹。日后萧御踏破南疆，也再求不到这一味生路。
更鼓三响，子时正，倒计时继续。另半块仍悬在腰间，纹丝未动——一分为二，互为钥匙，
缺一无法调兵。我取走一半，留一半，防他即刻察觉。药香更浓，萧御呼吸渐稳，
似已昏昏欲睡。我悄然收刃，起身，退至帷帐外，指尖在窗棂上轻敲两声。窗外，沈阶已候。
我抬手，袖中半块虎符顺着暗格滑出，落入他掌心。他颔首，无声退入夜色。城门下，
烟火为号。一簇银白光束冲天而起，短暂照亮半边夜空，又迅速湮灭。
那是姜家死士的集结令——半刻之后，三千旧部将潜入外城，刀出鞘，只待丑时劫牢。
我回眸，望向帷帐内那道渐趋平稳的呼吸，唇角无声勾起。——虎符到手，
兵权半握；——香网已布，痛痒皆由我；——再过一个更次，丑时劫狱；——再过一个黎明，
寅时亮刃。萧御，你且安睡。明日此时，我会让你亲手点燃火葬场，
再亲手把刀口——对准自己。5 丑时 09:00救父兄铜漏三声，丑时正。
皇城最黑的角落，天牢的铜门吱呀开启——虎符在火把下闪出冷光，守军只认符不认人，
死士鱼贯而入。火油泼墙，硫磺引线“呲啦”点燃，霎时赤焰卷檐，映得雪夜如昼。
我隐身暗处，计时：十息。一息，铁锁断；三息，父王与兄长被拖出牢门，枷锁劈落；五息，
沈阶带他们钻入密道，洞口石板阖拢；七息，火舌吞没空牢；十息，我转身，披风掠过火海，
返宫——卯时监斩的戏台，还等着观众。守军只看见一辆烧黑的空囚车，仍照剧本，
推往刑场。他们不知，车轮每转一圈，就把寅时宫宴的柴火，再推高一分。更鼓未停，
我掠上屋脊，俯瞰火海与乱军，唇角勾起。——父兄已活，剧本已换；——下一个鼓点，
寅时亮刃。6 寅时 10:00宫宴反杀鼓乐未起，先闻香。琼台十二连灯，火树银花，
照得琉璃瓦面一片流金。我托着鎏金盘，
夜明珠在盘中幽光流转——表面抹了沈阶调制的"瞬光剂"，一遇暗火即爆强光。
萧御坐于御榻，手边酒未沾唇，额侧青筋已在突突跳动。红丸香雾早混进熏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