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辞职信拍在总监桌上,他却当众扔进碎纸机。当晚新总裁空降,
竟是我三年前分手的白月光。所有人都以为她要羞辱我,
直到她深夜发来短信……1“我不干了。”我把那份辞职信放在了总监王海的桌面上。
王海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挪开。视线先是落在那张纸上,接着又慢慢抬起来,落在我脸上。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整个身体向后,靠住了那张据说是人体工学的黑色老板椅。
“决定了?”“嗯。”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中央空调的出风声。
周围工位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把头埋得更低了,敲击键盘的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
失去了原有的节奏。王海拿起那封信,看都没看就直接扔进了桌子旁边的碎纸机入口。
嗡——机器低沉地转动起来。我的离职,就这么变成了一堆无意义的碎片。
“明天公司组织去南湾岛团建,创始人会到场,宣布新CEO的人选。”他停顿了一下,
看着我:“这个月的奖金,所有人翻倍。你也一起去。
”他朝我的工位方向抬了抬下巴:“回去,继续工作。”我没有动。王海的耐心似乎用完了。
他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吹了吹里面的热气。“姜哲,”他叫我的名字,
“别搞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新总裁上任,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麻烦,你懂我的意思。
”我当然懂。他刚刚剽窃了我熬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星尘计划”方案。
就在半小时前的部门会议上,他把我的名字从PPT的署名页上删掉,换成了他自己的。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说我的方案“细节粗糙,缺乏可行性”,需要他“亲自操刀,
力挽狂狂澜”。这种事,两年里发生了不止十次。我看着他,看着他杯子里飘出的那缕白气,
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我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背后,王海的椅子又响了一声,他大概是觉得,
自己又一次掌控了局面。我的电脑屏幕上面还打开着“星尘计划”的原始数据模型。
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曲线,像一片沉默的星空。我没有继续工作,打开了招聘软件的页面。
刷新,投递,动作很机械。2第二天一早,公司楼下停着两辆大巴车。天气有些阴沉,
风很大,吹得路边的广告旗猎猎作响。空气里有股潮湿的味道。同事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脸上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兴奋。团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是一次带薪的短暂逃离。
逃离工位,逃离PPT,逃离王海那张永远写着“你们都是废物”的脸。
我把双肩包扔在行李舱,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车厢里很吵。
有人在讨论新CEO是男是女,有人在猜测翻倍的奖金到底有多少,
还有人在抱怨昨晚为了交接工作又加了班。我戴上耳机,把头靠在车窗上。
窗外的城市在飞速倒退。高楼,立交桥,密密麻麻的车辆。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三年前,
我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也是坐着这样的大巴。那时候,车窗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
是充满希望的。那时候,蔚蓝还在我身边。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屏幕,
停在了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上。我从来没删过。我知道只要我拨过去,
对面会是那个冷冰冰的系统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三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阴天。
我收到了她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分手吧”就三个字,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多给。之后,
她的手机就成了空号。她从我的世界里蒸发了,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车子忽然颠簸了一下,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王海正拿着一个便携麦克风,站在车厢前面。
他穿着一件崭新的冲锋衣,头发梳得油光发亮。“各位同事,大家安静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首先,我代表项目策划部,欢迎大家的到来!这次南湾岛团建,
是公司对我们过去一年辛苦付出的肯定!”车厢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更重要的是,
”王海提高了音量,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我们的新任CEO,
一位非常有能力、有魄力的领导,也将在今晚的晚宴上,和大家正式见面!
”他刻意在“魄力”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大家说,期不期待?
”“期待——”回应的声音拖得很长,带着敷衍的笑意。我把耳机的音量调到最大,
闭上了眼睛。我不想听,也不想看。我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等这次团建结束,奖金到账,
我就离开。去哪里都好,只要不是这里。车子行驶了两个多小时,
终于抵达了南湾岛的度假酒店。海风吹在脸上,带着一股咸腥味。天色依旧阴沉,
远方的海和天连成一片,都是灰蒙蒙的。沙滩上没什么人。海浪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岸边,
发出哗哗的声响。很单调,也很催眠。我领了房卡,一个人走向自己的房间。背后,
是同事们叽叽喳喳的喧闹声,和王海那中气十足的指挥声。那些声音离我越来越远,
最后被海浪声彻底吞没。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座岛。被困住了。
3晚宴设在酒店一楼的宴会厅。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
把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铺着白色桌布的圆桌,摆放得整整齐齐。
穿着制服的服务生端着托盘,在人群中穿梭。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混合着香水和酒精的味道。很热闹,但这种热闹和我无关。我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面前摆着一杯橙汁。我们部门的人都围在王海那一桌,不时爆发出夸张的笑声。
王海显然喝了不少酒,脸颊泛红,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他身边的人都探着身子,
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无非是“星尘计划”在他的英明领导下,
将会如何改变公司的未来。我低下头,用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橙汁。冰块撞击着杯壁,
发出清脆的响声。晚上七点整,宴会厅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束追光,打在前方的主席台上。公司创始人,一个头发花白的微胖男人,
拿着话筒走上了台。他讲了很多话。关于公司的历史,关于遇到的困境,关于未来的展望。
都是些陈词滥调,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我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身后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幕布。
我知道,那个决定我是否能顺利离开的人,就在那后面。终于,创始人提高了声调:“现在,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棱镜科技新一任的首席执行官——蔚蓝,蔚总!”掌声雷动。
蔚蓝?听到了那个名字后,我的血液在瞬间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我一定是听错了。
或者,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这个世界上,叫蔚蓝的人应该有很多。我这么告诉自己。
但我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我死死地盯着主席台,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追光灯移动了。
从创始人的身上,移到了他身后的幕布。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
走进了光里。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
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眼神锐利,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那张脸,就算烧成灰,
我也认得。三年来,它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有时清晰,有时模糊。但每一次,
都让我从梦中惊醒,然后彻夜无眠。是她,真的是蔚蓝。她接过话筒,站在了舞台的正中央。
整个宴会厅的光,都聚集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她看起来,和我记忆中的样子,
已经完全不同了。不再是那个会穿着白裙子,在大学图书馆里对我笑的女孩了。现在的她,
像一个女王。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她。我也看着她。隔着十几张桌子,
隔着攒动的人头,隔着三年的时光。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
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我所在的这个角落。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只有一秒钟。
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就像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然后她移开了视线,
举起话筒。“大家好,”她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大厅,“我是蔚蓝。
”4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掌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热烈。
我甚至能听到邻桌的人在低声议论。“原来新总裁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
”“蔚蓝……这名字真好听。”“看着就很厉害的样子,气场太强了。
”这些声音像潮水一样涌进我的耳朵,又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真切。
我只是看着台上的她。她站在那里,从容地接受着所有人的注目。
灯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轮廓,耳垂上那颗小小的钻石耳钉,闪着细碎的光。我的记忆,
不受控制地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夏天。也是在海边。她穿着一条碎花长裙,
光着脚踩在沙滩上。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回头对我笑,眼睛亮得像星星。她说:“姜哲,
以后我们就在海边买个房子,好不好?”我说:“好。”那个画面,和眼前的这一幕,
开始疯狂地交叠,撕扯。我感觉有些呼吸困难。台上的蔚蓝,又开口了。“感谢大家的欢迎。
我知道,公司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我也知道,在座的各位,有很多人对未来感到迷茫,
甚至……想要离开。”她的目光,再一次若有若无地扫过我这个方向。这一次,
我确定不是我的错觉。王海那一桌,瞬间安静了下来。我能感觉到,王海的视线,
也落在了我身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我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我来这里,
不是为了说一些鼓舞人心的空话。”蔚蓝的声音很平稳,“我是来解决问题的。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所以,在我正式开始工作之前,
我需要先宣布我的第一个决定。”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整个大厅,
安静得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蔚蓝的目光,第三次,落在了我的身上。这一次,
她没有再移开。她就那么看着我,隔着半个宴会厅的距离。眼神里,我读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恨,没有爱,没有久别重逢的惊讶。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得,让我心慌。
“即日起,驳回项目策划部,姜哲先生的辞职申请。”轰的一声。我的世界,炸了。
全场的目光,在一瞬间齐刷刷地转向了我这个角落。惊讶,疑惑,探寻,幸灾乐祸。
我成了风暴的中心。我看到王海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端着酒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得意和看好戏的表情,凝固成了一个极其可笑的样子。我看到我身边的同事,
都下意识地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仿佛我是什么危险的病毒。而我,只是看着台上的蔚蓝。
她也看着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缓缓地,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公式化的,
属于CEO蔚蓝的微笑。5晚宴是怎么结束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蔚蓝宣布完那个决定后,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随即,
又被更加嘈杂的议论声所取代。我没有做任何反应。我就坐在那个角落里,
任由那些探究的、复杂的目光将我包围。蔚蓝没有再看我。她和创始人,
以及几个公司高管一起,端着酒杯,开始逐桌敬酒。她走得很慢。每到一桌,都会停下来,
和桌上的人寒暄几句。她的脸上一直带着那种得体的微笑,看不出丝毫破绽。
她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演员,在完美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而我,
是被她突然拉进这场戏里的一个群众演员,连台词都没有。终于,她走到了王海那一桌。
王海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他把自己的酒杯举得低低的,几乎要碰到桌面。
“蔚总,欢迎您!我是项目策划部的总监王海,我敬您一杯!”蔚蓝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用自己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沿。“王总监。”然后她的目光越过王海的肩膀,
落在了我身上。那一桌的人也都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我。王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姜哲,
明天回公司,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没有回答。她也不需要我回答。说完,
她就转身走向了下一桌。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交代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海还保持着举杯的姿势,愣在原地。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调色盘一样,变幻不定。
我站起身,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走出了宴会厅。背后,那些议论声像蚊子一样,
嗡嗡地追着我。我没有回头。酒店外,海风更大了。吹在脸上,又冷又湿。我沿着沙滩,
漫无目的地走着。天空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远处城市的灯光,在海的尽头,
连成一片模糊的光晕。海浪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我的耳膜。
哗——哗——我的脑子里很乱。蔚蓝,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会成为我的上司?
她为什么不批准我的辞职?她当众说出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报复?羞辱?
三年前那条决绝的短信,和刚才她在台上的那个微笑,在我脑海里不断地切换。我搞不明白。
我越想,头就越痛。我走到一块礁石旁,坐了下来。掏出烟盒,点了一根烟。烟头的火光,
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我忽然想起,蔚蓝不喜欢我抽烟。她说烟味不好闻。为了她,
我曾经戒过半年。分手后,我又抽了回来。而且,比以前抽得更凶。我狠狠地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呛进肺里,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我不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
到底是一场荒诞的噩梦,还是一场迟到了三年的,审判的开始。6第二天早上,
我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醒来。头很痛,宿醉一样。虽然我昨晚一滴酒都没喝。打开门,
是部门的一个同事小李。他看到我,表情有些不自然。“哲哥,醒了?王总让催一下,
大巴车马上就要出发了。”“知道了。”我应了一声,关上了门。镜子里的我,脸色很差,
眼眶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我昨晚几乎一夜没睡。海浪声,蔚蓝的脸,那句“驳回辞职申请”,
像幻灯片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了一整夜。我用冷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没有用。收拾好东西,我赶到酒店大堂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上了车。
王海正站在车门口点名。他看到我,眼神复杂地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移开了。
什么也没说。我上了车,依旧是昨天那个靠窗的位置。车厢里的气氛和来的时候完全不同,
很安静,几乎没人说话。大家都在用手机,或者假装睡觉。偶尔有人交头接耳,
也会下意识地压低声音,目光不时地瞟向车厢的最前排。蔚蓝就坐在那里,
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她换上了一套米色的休闲装,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正在看一份文件。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很专注,也很冷漠。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车子启动了。窗外的风景,开始以一种熟悉的方式倒退。我拿出手机,
又看到了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我想给她发条信息。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打好了几个字:“为什么?”但我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我能问吗?
我有什么资格问?三年前,是她单方面宣布了结束。现在,
她又以一种我完全无法抗拒的方式,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开始和结束,都由她说了算。
我凭什么觉得,她会给我一个答案?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把那条信息删掉了。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有些刺眼。我拉上了遮光帘,
车厢里更暗了。我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我必须得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
辞职信被驳回了。但法律上,员工有辞职的自由。只要我提前三十天提交书面申请,
到期后我就可以走人。她拦不住我。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她恨我,想报复我,
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我待不下去。把我开除,或者给我穿小鞋。
但她偏偏用了最引人注目的一种方式。当着全公司的面,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她到底想干什么?这个问题,不弄清楚,我可能真的走不了。或者说,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两个小时后,大巴车回到了公司楼下。大家陆陆续续地下了车。蔚蓝是第一个下来的,
她的助理已经开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在路边等她。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话,直接上了车。
车子很快就汇入了车流,消失不见。整个过程,她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仿佛我真的只是她公司里,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员工。7周一。我踏进公司大门的时候,
感觉整个公司的空气都变了。安静。前台小姐的问好声,都比平时低了八度。电梯里,
几个同事看到我,都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只是尴尬地点了点头。
等我走到策划部的办公区,这种感觉更加明显。所有人都埋着头,假装在认真工作。
但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正从电脑屏幕后面,偷偷地射向我。王海的办公室门紧闭着。
我坐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右下角的企业微信,图标在疯狂闪烁。我点开,
几十条未读消息弹了出来。全都是公司各个部门的同事发来的。“哲哥,牛逼啊!
新总裁是你的人?”“姜哲,你和蔚总到底什么关系?给兄弟透露一下呗?
”“昨晚王海的脸都绿了,太解气了!”我一条都没有回复。我点开蔚蓝的头像。
她的头像是系统默认的,一片灰色。我盯着那个灰色的头像看了很久,然后点开了对话框。
“蔚总,我什么时候去您办公室?”消息发出去,像石沉大海。一整个上午,
她都没有回复我。午饭时间,我一个人去了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个三明治和一瓶水。
我不想去食堂,我不想面对那些探究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下午两点,我的企业微信终于响了。
是蔚蓝。“现在过来。”只有三个字,依旧是她的风格。我站起身,走向电梯。
整个策划部的人,都看着我。那种目光,好像我是要去上刑场。总裁办公室在顶楼,32层。
我以前从来没来过这里。电梯门打开是一片开阔的区域,
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大半个星海市。蔚蓝的秘书站起身,对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姜先生,
蔚总在等您。”她为我推开了那扇厚重的磨砂玻璃门。办公室很大,
装修风格是极简的黑白灰。没有多余的装饰,一切都显得冰冷而高效。
蔚蓝就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裙,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正在看电脑。听到我进来的声音,她没有抬头。“坐。”她指了指我对面的椅子。
我拉开椅子,坐下。我们之间,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上除了她的笔记本电脑,
就只有一个黑色的笔筒和一叠文件。整整三分钟,她没有说话。办公室里,
只有我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她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嗒,嗒,嗒每一声,
都像敲在我的心上。我终于忍不住了。“蔚……总,”我说,这两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
感觉很别扭,“您找我有什么事?”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抬起头,摘下眼镜,看着我。
这是三年来,我们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安静地对视。她的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很黑,
很亮。只是,里面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温度。“姜哲,我们来谈谈你的工作。
”8“你的辞职申请,我驳回了。”“为什么?”这是我最想知道的问题。她靠在椅背上,
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这是一个很防御,也很强势的姿态。“因为你的‘星尘计划’,
我看过你提交的原始方案,很有想法。现在这个阶段,公司需要你这样的人。”她的回答,
官方且无懈可击。把一切都归结于工作。我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一丝除了工作之外的情绪。没有,她就像一个戴着完美面具的陌生人。“如果我还是要走呢?
”我追问。“你可以试试。”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
星海市的互联网圈子不大,我不希望听到一些对你不利的传闻。”这是威胁。赤裸裸的,
毫不掩饰的威胁。我心底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蔚蓝,”我站了起来,
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你到底想干什么?三年前不辞而别,现在又玩这一套,
你觉得有意思吗?”我的声音有些失控。她看着我,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很快,
就又恢复了平静。“姜经理,”她刻意加重了“经理”两个字,“请注意你的言辞。
这里是公司,我希望我们能用职业的态度来沟通。”她重新戴上了眼镜,
目光也随之变得冰冷。“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可以出去了。下午三点,公司有全体会议,
到时候,我会宣布一项新的人事任命,和你有关。”我看着她,
感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全身。我所有的愤怒,质问,不甘,打在她身上,
就像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她把我当成了一个普通的下属。一个不听话的,需要敲打的下属。
我们之间那段过去,被她用“工作”这堵墙,隔得干干净净。我慢慢地直起身子。“好,
我等着。”我转身走出了她的办公室。下午三点,公司最大的会议室里,座无虚席。
所有部门的总监级以上员工,都到齐了。王海也坐在下面,脸色阴沉。蔚蓝准时出现。
她依旧是那身白色的套裙,走上台,气场全开。她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切入了主题。
“为了应对市场的变化,也为了激发公司内部的活力,我决定成立一个新的项目组,
重启之前被搁置的‘边缘计划’。”“边缘计划”?听到这四个字,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所有人都知道,“边缘计划”是公司的一个烂摊子。
一年前立项,目标是开发下沉市场,结果烧了几百万,连个水花都没见到,最后不了了之。
负责那个项目的老员工,也都被边缘化,调去了闲职部门。现在,她要把这个项目重启?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蔚蓝的声音,压下了所有的议论,“这个项目,过去是失败的。
但失败,不代表它没有价值。”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我决定,由姜哲,
担任‘边缘项目组’的新任项目经理,全权负责这个项目。”又是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
再次聚焦到了我身上。这一次目光里不再是羡慕和猜测,而是同情和怜悯。
把一个被全公司唾弃的烂摊子,交给我。这已经不是穿小鞋了,
这是要把我直接钉在耻辱柱上。我抬起头,看向台上的蔚蓝。她也正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像是在说:姜哲,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吗?现在我给你了。你,
接得住吗?9“边缘项目组”的办公室,在公司大楼的角落。最偏僻的位置,
窗户外面就是一堵墙。这里以前是个储藏室,空气里都飘着一股陈旧的灰尘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