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逢之痛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林晚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长桌尽头,
那个穿着深灰色西装,正低头翻阅文件的男人,不是沈牧尘又是谁?五年了。
他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眉宇间的棱角越发分明,只是那周身散发的疏离感,比记忆中更甚。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特意从新加坡请来的室内设计总监,林晚女士。
”项目负责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晚迅速整理好表情,扯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大家好,
很荣幸参与这个项目。”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终于落在了自己身上,锐利,审视,
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很好,看来他并不知道她会来。林晚心底掠过一丝苦涩的快意。
“这位是我们的主建筑设计师,沈牧尘。”沈牧尘站起身,
隔着长长的会议桌伸出手:“林总监,久仰。”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久仰?
他久仰什么?久仰她当年如何不告而别,还是久仰她如今在业内小有名气?
林晚伸手与他相握,他的掌心依旧干燥温暖,但那温度只停留一瞬便撤离,
快得让她怀疑是否是错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林总监。”他坐下,
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林晚端起面前的咖啡,
借这个动作掩饰内心的翻江倒海:“我也很意外。看来沈设计师事业发展顺利,恭喜。
”会议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进行。轮到林晚阐述室内设计概念时,
她能感觉到沈牧尘一直注视着她。他的目光像实物,落在她的脸上,手上,
让她几乎要握不住激光笔。“……所以,我认为这个空间应该打破传统办公环境的桎梏,
引入更多流动性和自然光影……”她努力维持专业,不让声音泄露出丝毫颤抖。“我反对。
”沈牧尘突然开口,打断她的陈述。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他身体微微后靠,
手指在桌面上轻点:“林总监的概念过于理想化。承重结构、管线布局,
这些现实约束在你的方案里几乎被完全忽略。这样的设计,华而不实。”字字诛心。
一如当年,他对她那份倾注心血的设计作业的评价——“想法很好,但缺乏实际考量”。
林晚攥紧了手指,指甲陷进掌心。她深吸一口气,
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沈设计师的顾虑我很理解。具体的结构适配和细节优化,
这正是我们接下来需要深入配合的部分。我相信,
好的设计正是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找到最佳平衡。”她不卑不亢,眼神坚定。沈牧尘看着她,
眸色深沉,没再说话。会议结束后,林晚几乎是逃回临时办公室的。关上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才允许自己大口喘息。五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
可以平静面对任何事,包括他。可当他真的出现,只用一句话,
就能轻易击溃她辛苦筑起的心防。手机震动起来,是项目经理发来的消息,
通知她因为这个项目的特殊性和紧迫性,她需要与沈牧尘组成核心搭档,共同推进。
林晚闭上眼睛,感觉一阵无力。命运真是会开玩笑。---2 旧情复燃接下来的日子,
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煎熬。他们不得不频繁共处一室,讨论方案,修改图纸。
沈牧尘依旧是那个严谨到近乎苛刻的沈牧尘,对每一个细节都追求完美,
对林晚的提案也从不留情面。“这个材料不行,耐磨度达不到标准。”“动线有问题,
重新考虑。”“色彩搭配太跳脱,破坏整体建筑语言的统一性。”林晚一次次地修改,
一次次地据理力争。他们在办公室里争吵,为了一个转角的设计能争论半天;他们也默契,
在联合汇报时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矛盾又和谐。这天,他们一起加班到深夜,
核对最后一批施工图。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里,标注错了。
”沈牧尘的手指点在图纸某一处,靠近林晚的手。他的气息很近,
带着淡淡的咖啡味和熟悉的雪松香。林晚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空气瞬间凝滞。
沈牧尘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她:“你就这么怕我?”林晚别开脸:“沈设计师说笑了,
只是正常工作距离。”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嗒,嗒,嗒,
敲在人心上。“为什么走?”他突然问,声音低哑,“五年前,为什么不告而别?
”该来的终于来了。林晚的心脏狠狠一抽,痛得她几乎弯下腰。为什么?难道要她说,
是因为无意中听到他和朋友的对话,他说“林晚很好,但结婚还谈不上,她太依赖我了,
或许分开对彼此都好”?难道要她承认,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无法承受他规划的未来里,
她只是一个“还谈不上”的选项?她当时太年轻,也太骄傲。既然他的爱是负担,
那她宁愿不要。“过去太久,忘了。”她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忘了?
”沈牧尘嗤笑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林晚,你一句忘了,
就单方面判了我五年的刑?”他的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痛苦和愤怒。林晚愣住了。判刑?
明明先放手的是他。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项目经理一脸焦急地冲进来:“不好了!施工方那边出问题了!他们弄错了一批核心建材,
现在工期可能要延误至少一个月!”项目经理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
溅起的不仅是水花,还有深埋的泥沙。材料危机迫在眉睫,所有的私人恩怨和尴尬,
在这一刻都必须让位给职业素养。沈牧尘立刻拿起手机,走到窗边开始拨号。
他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冷静和专业,但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李总,是我,沈牧尘。长话短说,
我们项目那批定制弧形玻璃出了严重问题……”林晚则迅速坐回电脑前,
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所有相关的室内设计图纸。大脑飞速运转,
评估着哪些部分可以调整,哪些设计必须牺牲,如何在最小的代价下保住核心概念。
她的眉头紧锁,全身心沉浸在工作中,暂时忘记了刚才那场未完成的、关于过去的审讯。
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高度紧张,却又异常专注。最初的几个小时,他们各司其职,
交流仅限于最必要的信息传递。“供应商名单给我一份。”“发你邮箱了。
”“3号图纸受影响最大,墙体弧度必须修改。”“我知道,我正在算。”直到深夜,
城市的灯火渐次熄灭,只剩下他们这一方天地还亮着。咖啡杯在桌上堆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和疲惫的味道。林晚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起身想去接杯水,
却因为坐得太久,加上精神高度紧张,眼前突然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一只手及时而稳固地扶住了她的胳膊。是沈牧尘。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通话,
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没事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晚借着他的力道站稳,迅速抽回手臂,指尖却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没事,
起得太猛了。”他没再多问,转身走到茶水间,不仅给她接了杯温水,
还默默地将一盒苏打饼干放在她手边。“先垫一下。低血糖就别硬撑。”他的语气依旧平淡,
但行为里却藏着一种过去的、属于“沈牧尘”的细心。林晚看着那盒饼干,心里五味杂陈。
他记得。记得她有轻微的低血糖,忙起来会忘记吃饭。“谢谢。”她低声说,拿起一块饼干,
小口小口地吃着。甜味在口腔里化开,似乎也缓解了一些紧绷的神经。后半夜,
协作变得更加紧密和必要。沈牧尘联系到一家外省的工厂愿意接手,
但需要提供极其详尽且适配他们机器的修改图纸。两人不得不挤在一台电脑前。
他的气息就在耳边,雪松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他刚才大概在外面阳台抽了根烟解压。
林晚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上的线条和数据。“这里,弧度必须收窄5度,
否则他们的机器无法成型。”沈牧尘指着屏幕上一处复杂的曲线。“不行!
”林晚下意识反对,“收窄5度,光影流动的效果会大打折扣,这个设计灵魂就没了!
”这是她方案中最核心的亮点,她无法轻易放弃。“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沈牧尘侧头看她,眼神锐利,带着属于顶尖建筑师的固执和权威。压力、疲惫、委屈,
在这一刻几乎要将林晚淹没。她深吸一口气,不是妥协,而是迎战。“给我十分钟。
”她推开键盘,拿起一支触控笔和绘图板,直接在软件里开始快速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