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推开“三味食堂”的木质店门,那吱呀声响在寂静的晨雾中传得老远。
他今年六十五,在这条老街上做了四十年厨子,开店也整整二十年了。
店不大,只摆得下六张桌子,却总能在饭点坐满,周末还得排队。
“爷爷,我来了。”
孙晓芸裹着一件厚外套进来,鼻尖冻得微红。
她是老孙头的孙女,大学刚毕业,正在找工作,暂时在店里帮忙。
老孙头没回头,正仔细地点燃灶火:“先把今早送来的羊肉处理了,要肋排那块,纹理你看清楚,必须是微微带肥,肉质***的那种。”
晓芸应了声,走到冰柜前取出羊肉。
她知道爷爷对食材挑剔到近乎苛刻——羊肉必须是本地散养的小尾寒羊,年龄不超过一年,宰杀后冷藏不超过六小时。
“为什么非要小尾寒羊?”
她曾经问过。
“肉质细嫩,膻味轻,纤维间均匀分布着脂肪,这是做清汤羊肉的上选。”
老孙头一边磨刀一边说,“做菜如做人,底子好,才经得起熬煮。”
此刻,老孙头正将一块上好的羊肋排平铺在案板上,手持一把宽背厚刀,顺着骨缝游走。
刀锋过处,羊肉应声分离,不拖泥带水,露出整齐的骨节。
“看好了,”他对晓芸说,“切羊肉要顺着纹理,但又不能完全顺着,要斜十五度角,这样入口既保留嚼劲,又不会塞牙。”
晓芸认真看着。
爷爷的手布满老茧,指关节因常年握刀而微微变形,但动作依然稳如磐石。
她喜欢看爷爷做菜,那不像是在做饭,更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表演。
“爷爷,今天的三菜一汤定好了吗?”
“清汤羊肉、水煮鱼、蒜泥白肉,再加个酸辣土豆丝。”
老孙头头也不抬,“羊肉要熬足四个时辰,你现在就去备料。”
晓芸熟练地取来生姜、大葱、白芷、小茴香等香料。
老孙头瞥了一眼,摇摇头:“生姜去皮,但要留薄薄一层,这样既去腥又不抢味。
葱只取葱白,但要带着根须,那里的泥土味最能衬出羊肉的鲜甜。”
这些细节,晓芸记了二十多年,却总觉得自己还没完全掌握。
天色渐亮,老街苏醒过来。
隔壁理发店的王师